女帝本色 第四章  解衣覆怀

作者 :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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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这本书又跨年了,真希望在年底就结束啊叹气,女帝大概还要陪大家几个月,具体多久我也说不好,看故事走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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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题外话------

……

景横波已经敏锐地发觉,皱起眉盯着他——他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他隐约觉得在昏睡期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景横波的体温似乎也不大正常。心中有些不安,他想要去试试她的脉搏,指尖探出却无力,他只得停住。

以他现在的状况,其实应该休养一段时间,完全不用武功,让身体进行自我修复。身体选择长期自动沉睡是必然的,可他不敢就这么睡下去。怕吓坏了她。

宫胤唇角疲倦地一勾,他是强迫自己醒来的,在昏眩中浮沉,意识犹自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久睡,睡久了景横波会怀疑,这么不断喊啊喊的,竟然把自己喊醒了。

景横波听他醒了,顿时放下心来。问道:“你怎么回事?”一边收回手指,恨恨在衣裳上擦,以示嫌弃。

她模模他的手,好像已经不出汗了,又去模他的脸,结果却模到了他的唇,指尖忽然被咬了咬,他低低地道:“醒了?”

如果到现在还没醒,那就真的不对劲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大好,体内有一股冰凉的真气冲撞不休,撞得经脉疼痛浑身发软,而宫胤……宫胤还没醒?

她以为自己叫骂声很高,不想声音出口却很低,只觉得嗓子疼痛,浑身僵硬,低头看看,自己不知何时又拱入宫胤的怀中,大概是觉得太冷了,睡梦中不知不觉往他怀里钻。

“哎哟。”景横波模着脑袋醒转,“哪个王八蛋砸我头……”

最终“啪。”一声,穿越无数道缝隙和塌陷,落在了一个人的头上。

那管子滚下地面,穿越地面的缝隙,一路骨碌碌向下滚。

遍地凌乱,他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腰上那个放面具的管子,已经在刚才的一跌中跌落。

搜到一处高处废墟时,他脚下绊到一块松动的焦木,打了个踉跄,扶着一边的断壁站起,继续搜寻。

倒是宫胤那个护卫首领,一直在废墟上搜寻,神情忧虑。他知道主子的身体状况,很担心他逃不了一劫。

几人听了都觉得靠谱,铁星泽当即道:“我先带宫中护卫,去宫城附近搜寻。”当即点了人离开。七杀等人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大呼小叫在宫内四处搜寻。

天弃忽然一拍脑袋道:“对了。我觉得咱们思路都不对。怎么就忘记景横波瞬移的事,她又没受伤,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被烧死,也许当时便瞬移离开这里了,只是浓烟大火的,咱们都没看见。她那瞬移现在可以走很远,不如在附近也搜搜。”

铁星泽一声长叹,神情唏嘘,道:“先找到女王吧,找不到女王,这王位坐着也没滋味。”

天弃道:“你倒对王宫熟悉。也是,以后就是你的了。”

铁星泽在他对面,抬起被火熏得乌漆墨黑的脸,道:“以前这里曾经是皇后寝殿,后来宫廷扩建,这位置好,便扩建成正殿。皇后寝殿号称椒房。四壁和墙壁夹层都涂了椒泥,地下还有火道。可能易燃物特别多,因此也烧得特别快。”

“奇怪,这宫殿这么大,这火怎么会烧这么快,这么透?”天弃一边找一边疑问。

宫胤和景横波相拥坠落的地方,原先在宫殿中心最高处,大火之后建筑物倒塌,一片废墟,难以辨认。众人只能估模着大概方位,在那周围一点一点的找。

宫胤的护卫首领也赶到了,和英白通报了城门前的情况,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沉铁军队原本奉铁风雷之命,和亢龙军合作。如今亢龙降了,铁风雷已死,王族剩下的只有铁星泽,必将接位,所以也很自然地便接受了铁星泽的命令,放下了武器,转而帮助搜寻。

景横波手下无心去追,眼看火势渐小,开始进入火场搜寻。

但城前还有玉照龙骑,身后燕杀呼啸追来,成孤漠能否顺利出沉铁王城,真要看他的运气。

燕杀军人人性子狂烈,不喜布密密战阵,不喜事先围堵,看见敌人冲上去就砍,虽然悍勇先声夺人,却也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小半个时辰后,成孤漠的亲军,拼着死伤近半,终究还是护着他,突破了燕杀军的重围,向城外冲去。

……

属于沉铁之战的真正最后一场围剿战,打响!

两方军马轰然撞上,刹那间最尖端便血色飞溅!

他的亲兵护卫队自然不会降,护着他向后猛冲,此时横戟军还未完全武装完毕,还要看守亢龙军,他面对的只是燕杀。

事已不可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成孤漠在那句“降了”之前,就猛地一击马,向外猛冲。

燕杀士兵们却在不满大骂:“扯蛋!没劲!滚犊子!老子冲这么远,刀都不给我劈出来!”

“迷途知返,可喜可贺!”英白大笑,“当浮一大白!”

一阵死寂和哗然,随即不知谁大叫一声,“我们降了!英白统领!燕杀兄弟!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事先并不知道围杀的是女王!”

“不义之师,失道寡助!”英白声音清越,数万人听得清晰,“亢龙,此时回头,犹未晚也!当真要以叛变之军,面对玉照龙骑和燕杀齐齐围剿,死也要死个遗臭万年吗?”。

刹那犹豫,燕杀军已经扑至面前,那些黑亮的肌肉突突颤动,手中的战斧反射血光和天光,看那些亡命之徒的表情,便知道这些人才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不投降就杀你个三刀六洞!

似乎也不甘心,可是打?燕杀无论如何也是本国军队,横戟是女王军队,都算友军,这场出师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此刻还要继续错误下去吗?

刚还在接收队伍,一眨眼自己要投降?

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燕杀军以及忽然反水的横戟军,震得呆住的亢龙军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英白的声音及时响起,“亢龙若降,亦可不杀!”

俘虏们已经醒悟过来,欢呼狂叫着扑起,扑到自己刚刚上缴的武器堆里,随便拿起什么,就对着面前的士兵捅了。

英白的酒壶。

“唰。”一声响,一只酒壶穿云破电,如一道乌黑的光,撞上他的脸,他满嘴的牙顿时四处飞溅。

他知道这时候俘虏必定反水,接下来面临的就是里外夹攻的局势,这是军队最怕遇见的局面。

成孤漠手下一个副将还算反应快,立即大叫:“先杀了这些俘虏……”

燕杀军狂扑而来的气势,便似一卷黑旗当头罩下。’

却不知到头来,不过笑了自己蠢。

他曾笑女王轻狂,曾庆女王愚蠢,曾以为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任性自私不顾大局,将自己和大军蹈入死地。

他将景横波包了饺子,景横波再反包他,馅人者人恒馅之!

燕杀才是景横波的后手!

百战将军,立刻便明白了通盘计谋,立刻便明白,上当了!

成孤漠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来。

燕杀军!

黑色大旗无字无号,染满鲜血,杀气凛然。

就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卷过宫门,卷过甬道,刀剑的寒光映射在赤luo的胸膛,飞溅的鲜血铺满后方的道路。

成孤漠在马上骇然回首。

“成老儿!”有人远远大笑道,“威风逞完了没?逞完了该轮到咱捅你一捅啦!”

伴随奔马之声,还有大笑声,呼叱声,砍杀声,和燕杀军豪迈激越的挑战声。

马蹄奔腾声。

忽有另一种声音响起。

刀剑将鸣。

成孤漠眼底凶光一闪,胸中嗜血渴望更加激越,手一挥,一大批亢龙军扑了上来。

没人理他,都在望着那火,伊柒急不可耐地绕着火场转,烦躁地骂一声:“真吵!”

不是不想收服这些高手,但看这些人眼神他就知道是奢望,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至于你们!”成孤漠忽然一指七杀天弃英白等人,凶狠地道,“杀无赦!”

这样的人,不会拿万千将士性命做儿戏。

绝望与深情。

她大火中殿顶一舞,如此凄怆绝艳,众人无法忘怀那一幕的壮烈与华艳,无法忘怀那一刻她的眼神。

士兵们低着头,脸色闷闷的,觉得成孤漠的讲话有道理,但听着总觉得不舒服,而且还觉得,女王不是这样的人。

“别这幅丧气样子!”他畅快地大笑,“景横波那贱人,值得你们恋恋不舍么?跟着个娘们很有脸?还是个光长脸蛋不长脑袋的蠢女人,就为了救一个,孤军深入,生生把你们送入火坑!她的的命是命,你们的命就不是命!如果不是本将军宽宏大量,你们现在就在万人坑里!这样的主子,值得你们掉一滴眼泪?”

军需官急忙应了,成孤漠注视着底下一万完整建制的士兵,心花怒放,想着女王这贱人,杀死了他的独子,如今拿一万精兵来赔,算老天有眼。

“兄弟们,”他对那些满面羞愤的投降士兵道,“你们放心。今日你们降了我,就是我的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一口喝的,就有你们一口!”又转头吩咐军需官,“给兄弟们登记造册,编入各营。发放新军衣,不得怠慢!”

眼看火势由大转小,火场始终没出来人,他忍不住放声大笑,手中马鞭一指。

至于人迟迟不出,那就更开心了。

此时成孤漠正在宫城之内,大笑着俯瞰底下的投降士兵,他不急着训话,只盯着熊熊火场,火势越大他笑得越开心。

……

他也没有多想,眼看战事激烈,将管子往腰上一揣,便加入了攻城的队伍。

主子需要人皮面具,帝歌寄面具来很正常,只是之前没有要,忽然寄来这么一张,怎么都透着点奇怪。

他心间有淡淡疑惑。

那护卫首领看完信,将信纸毁去。从鸽子腿上抽出一根管子,看了看,里面薄薄一卷,果然是人皮面具。而且是极其精致的人皮面具,不然没可能这么薄。

耶律祁眼看那密卫接到信时,神情一怔,心中对那信很好奇,但他无法向宫胤的护卫打听,只得作罢。

宫胤的护卫首领,在宫胤后一步赶来沉铁,没有跟随进城,而是陪在耶律祁身边护卫,他身上带着宫胤密卫的标记,留下来也是为了帮助耶律祁安定军心。

他一转眼,忽然看见宫胤的护卫首领,接下了一只信鸽。

耶律祁羡慕地看着他背影,暗恨自己接下了苦差事,居然外人都能先进城探望景横波!

燕杀军大总管,一斧头劈断城头旗帜,大笑道:“城头你们守,咱们去揪老成的尾巴去!”带着士兵呼啸而下。

沉铁军不过是内陆军队,战事也少,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军队,再加上频频被震撼,几个照面,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在这种不要命的打仗风格刺激下,尊贵自矜的玉照龙骑也不甘示弱,一黑一白两支军队,比拼一样,一刻钟就抢占了城头。

城头守军,原本对付耶律祁带着的士兵,就已经很吃力,护城河失去效用,玉照龙骑个个都是好手。在燕杀军到的时候,耶律祁已经占据上风,彪悍爱争的燕杀军一到,战争立即就进入白热化的状态。那些粗豪的,大冬天都袒露着胸膛的汉子们,将战斧一扬,策马狂奔,一个箭步就上城头一半,旁边的人还要笑他太慢!

地面上的夺城之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在景横波和宫胤地底没完没了纠结的时候。

……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不过在地底,似乎也不用担心这个?

她苦笑一声,心想这下可好了,这家伙伤病还没好,自己也倒下了,这要马上来了敌人,可就麻烦了。

人累到极点,什么恩怨都懒得理,她砰地倒下,又倒在他身边。倒下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冰人,体内冰碎一般咔嚓一响。

现在,无论是她还是他,都不是一个人,都背负沉重责任和无数人的性命,谁也不能任性。

感觉到他呼吸终于平缓了些,她微微放心,那股凶猛气息她没有能全部导出来,也不敢再试,再试她小命赔上不要紧,关键这样就算救醒了他,他醒来看见自己翘辫子,八成还得自杀,那就白瞎两条命了。

完了她又觉得生气,恨恨地将泥手在他身上擦了擦。

然而她还是挣扎回头看看自己吐出的血,伸手在地上扒拉扒拉,用泥土盖住了血迹。

喷血时犹自不忘回头看看,他还没醒,她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内外都又痛又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倒头躺下。

她睁开眼,喘一口气,一低头,噗地喷出一口紫血。

感觉整个内腑都似一震,浪潮拍岸,月光照崖,上涌的潮水终究还是不能抗拒天力,响应着月色潮汐,渐渐缓了下来。

这一霎她只来得及调集最后一点真力,护住了心脉。

剧痛彻骨!

她一霎只觉似有利刃忽然倒插入五脏六腑!

那不是什么要害,而且那里好像也已经愈合,她也没太在意,只是觉得那位置似乎有点奇怪,忍不住在那思索,这么一分神,忽然打了个颤,只觉得一股厉寒之气忽然扑来,唰一下便冲散了她的真气,直逼她的心脉。

武人的经脉一般都比较宽,但那宽是整体的宽,像他这样只有一处忽然变宽,很奇怪,而且能感觉到那里的经脉微乱。

她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感觉到他下月复似乎有点不对,有一处的经脉特别宽,似乎那里的血肉少了一部分。

在吸取他的乱蹿毒气时,她忍不住以明月心法查了查他体内的情况,明月心法号称明月,本就有“明月在天,映万象纤尘”之意,能查探天下绝大多数功法的运行轨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能以真气探索他全身,只感觉到丹田附近的般若雪真气还算正常,也许是她还没练到家吧。

她努力和寒气对抗,一点点吸出他杂乱的气息,隐约看见他眉宇间青气似乎已经消失了不少,心中微微安慰。

黑暗中响起格格声响,那是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她被火烧断的碎发上渐渐凝了霜雪,再簌簌落下,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亮,转瞬消失,再亮,再消失……

所以哪怕此刻半身都冻僵了,相连他小月复的掌心如被针刺剧痛,她也没有松手,反而向前凑了凑。

紫微告诉过她,真气不会随便乱窜,会四处逸散的真气,多半就不是本源,是对人体有害的。她心中一喜,自以为找到他虚弱的原因,他好像之前受了什么伤,把这外来的乱窜的真气导引出来就好了。

她不止一次被宫胤以真气抚平经脉和疗伤,对纯正的般若雪有了解,那是近似于明月心的光明洁净泊泊然绵绵然的气流,她觉得形容起来就是清透如水润精华,绝不是此刻这种近乎暴烈的气息。如果般若雪是一把冰雪之刀,这就是一把淬毒的惨青的利刃。

那寒气很冷,她可以撤开手掌,却硬生生抵住,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寒气入体,她便浑身猛地一颤,只觉得这冰雪之气和宫胤平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更加凶狠狞厉,还带三分火灼之气。入体是冰冷的,流转经脉时,却烫得连心尖都似痛了。

她心中一惊,心想可别吸星大法一样,把宫胤的真气也吸了出来?那不是更糟糕?随即想起明月心法从来就没说过有这种功效,有这功效她老人家早天下第一了。

掌心微微一震,她能感觉到自己那点不算雄浑的真力,很快顺着经脉流出,但不妙的是,还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也顺着她的真气流了出来。

现在还算安全,她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想着这状况会不会是她锁了他的真力引起?便试着给他解开。她回忆着明月心心法的独门解法,掌心按在他小月复,试图引出自己的那一缕真气。

给他整理好,再看看他气色,觉得还是不妥。她起身看看上头,试了试,似乎被堵死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有地室,就该有出口。

至于最外面那件耶律祁的外袍,早已脏得一塌糊涂,还是算了。

心忽然跳了跳,又冷了冷,她咬着唇,转头对墙壁发了阵呆。半晌回头,有点舍不得地狠狠看了几眼,才在自己的红衣外头,再套上他的袍子。

洞房花烛……

他该在什么时候穿红?

“你才该穿红……”景横波瞧得目光发直,喃喃几声,忽然有点恍惚。

他一向穿白,虽然极度衬托他冰雪霜冷的气质,但也显得太冷,不可亵玩不可接近的遥远。然而只是颜色一换,那种我在红尘外霜雪中的感觉忽然便少了很多,整个人显得清丽到近乎可爱。

那人雪白的脸庞被如火的红衣一衬,越发晶莹得如玉如雪,鲜明至诱惑。

真好看。

套好衣裳她一瞧,忍不住扑哧一声。

果然好穿,对她来说塌下的肩膀处,对他正好,而他上身线条瘦不露骨,劲健流畅,毫无赘肉,触上去手指就能弹开的那种触感,套她的衣裳也没太大压力。

她把自己的衣裳往他头上套,他似乎有点清醒,又抬起手臂想抗拒,手臂抬起几寸正给景横波一把捉住,干脆抓着他双臂高举过头,扶起他,把自己的红色上衣给他套上了。

她外头的红裙已经烧毁,里头是红色的长衣长裤和内衣什么的。红色上衣还是干净的,而且是软缎的,很舒服,上衣宽大塌肩,是她自己设计的,保不准他能穿上。

她想了想,开始月兑衣裳。

不能总这样擦身了,擦也没用。她找过他的深衣,想要给他穿上,却发现那衣裳也染尘灰一层,几天没洗微微发硬,穿在流汗的身上,一定很不舒服。

好半天才收敛心神,快速地给他擦干,但他的状况明显很不好,一层汗水刚擦干迅速又泛上一层,湿漉漉的美男很诱惑,她却开始紧张,这样流汗,人会月兑水,会出事的。

她又想甩自己巴掌了。

还是她只是个精虫上脑的女**?

这是因为……喜欢吗?

她有些发怔,抓着亵衣,想起自己当初给耶律祁擦身,虽然也觉得他肌肤甚美,身材极好,男色让人流鼻血,然而却能冷静欣赏,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太多羞涩。全不似此刻,发春似的手指发颤,看见明月般的肌肤,擦着擦着总想模,明月美玉上滟滟微红,模着模着还想揪,时不时就忘记人家还是病人,想睡觉,想发春,心潮澎湃得挡都挡不住。

她之前照顾过耶律祁,手势还算熟练,手指拭过他胸膛,感觉到指下光洁温润的肌肤,她忽然有些心跳,耳根也微微热了。

心中的疑问没法问,她知道宫胤不会回答,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力气回答,她抓过破碎的亵衣,给他擦身,准备给他穿上衣服,不然会受凉的。

她心中宫胤无比强大,所以她才敢尝试冒险逼他。但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安,她伸手去把他脉,抓了他手腕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把脉。只得悻悻放手。

景横波皱起眉,她觉得还是不对劲。隐在暗处的敌人真的那么强大吗?可以将宫胤一留再留?以宫胤的权势地位和能力,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将他一留再留?暗处的敌人肯定在沉铁,留在路上阻拦的不过是对方属下,能将宫胤逼到这么衰弱?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被阻拦,一路奔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关,险些来不及。

正是事先将所有可能都已经考虑过,又留了燕杀那一手,怎么算,除了她自己,都不会有人会在这场棋局中受伤害,她才放胆一搏,逼他入局。

可以阻拦他的人,比如成孤漠,或者暗处那个人,应该都已经被她吸引到了沉铁,他不会有危险。

当初逼他现身,并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她事先计算过,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可以赶到沉铁,而无论以他的武功还是他的军队实力,这一路上都不该有人能够阻拦他才对。

怨恨瞬间压下,内疚和心疼盈满心房——这一路狂奔,很不容易吧?

虽然她不确定他到底是病还是伤,但很明显他现在很虚弱,从微微颤抖的四肢和满身虚汗来看,月兑力是肯定的。

景横波心砰砰跳起来,连忙去按他的心脏,心脏冰冷又吓得她一身冷汗,随即想起他这个位置本就是冷的,仔细感觉下心跳虽然慢但还是有,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去试他呼吸,他呼吸低微急促,脸上起了微微潮红,额头挺热,似乎在发烧,偏偏身体还是冰冷的,状态十分诡异。

他怎么出现这样无力的姿势?

这姿势……让人联想太不好了!

景横波大惊。

宫胤原本一直维持着虚虚搂她的姿势,她这么一推,他身子忽然向一边一歪。

忍不住回身,拿了宫胤撕裂的衣裳,推了推他,想要叫醒他,自己穿上衣裳,擦擦身。不然会受凉。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宫胤这种体质怎么会一直流汗?

走出两步,忍不住又回头,黑暗中,宫胤身上微微发亮,那是汗水。

身后宫胤依旧静静躺在黑暗中,她隐约听得上头似乎有动静,也隐约听得他呼吸微乱,但她也心乱,一时没注意。

他要她自强,这点还是对的。或许等她更加强大,视野更开阔,很多事,自然就会知道了解决的办法。

至于结果,交给天意与缘分。

理不清,就暂时不要再见吧。

她默然坐在黑暗中很久,心如乱麻难理。良久轻轻叹息一声,起身。

如果就这么掀过一页,她也觉得对不起挚友。忘却他人的无辜丧命,只为自私地成全自己的幸福。

有多爱,就有多怨。那些一路的苦难,她宁愿在他身边经历。

她也承认自己爱他,可是她那颗心饱受创伤的心,尚未平复到可以轻易原谅的地步。

这是她和他观念的最大冲突,是现代人和古代人,在人权和生命意识上的无法共通之处。

无论多少苦衷,都不是轻掷他人性命的理由。

而她来自现代,她心中生命无比重要。和挚友的性命比起来,那些理由,似乎都显得过于薄软。

为了做戏更像,他放弃了翠姐。在他这样的人眼里,翠姐之流如蝼蚁,随时可以为上位者的需要牺牲。

何况还有翠姐的死,这是横亘在她与他之前,一时难以跨越的沟壑。

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尊重和信任,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死也心甘,不是吗?

他的苦衷似乎是苦衷,可理由并不足以让她释怀。翠姐的死,她的心伤,那些日子近乎绝望的痛苦,都源于他的专断独行,她承认他爱她,他爱她,可为什么他就不肯她?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去努力一把?

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怒是怨是怅然还是纠结。好像和宫胤把什么都说明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真正理清楚。真相明白了,心事反而更没个定处。相比之下,之前记着仇恨着他,反而显得简单。此刻她却几乎不知,该恨还是该谅解?该放下从头再来,还是该放下就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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