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啦,俺的意思你们懂。
这章过渡一下,下章开始新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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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即日起,女王选夫,广纳后宫!多才者、擅医者、有奇行异能者、拥世间巨藏者优先!”
他们还在忧愁,景横波这次却改了风格,不再微服潜行,直接将两千押送军和两千横戟军改为自己护卫,打出“巡视大荒全境”旗号,却在同时,飞马发文大荒六国八部。
一边发文一边犯愁,这位陛下喜欢微服私访,行踪无定,这要不得罪了,她到处挖挖,挖出自家秘密怎么办?谁家王宫后花园里,不埋几个见不得人的死人啊!
和女王关系良好的舒口气,和女王关系一般甚至恶劣的诸国诸部,很多紧急下发秘密公文至境内诸地——一旦发现女王踪迹,务必恭敬接待,飞马报京,万万不可得罪!
对外的消息,自然不会多提女王,但每国每部都有内线,六国八部的掌权者听说了禹国的事情后,集体沉默了很久——她怎么到哪里,哪里的王室就出问题?
本来横戟军一个外来客,也无法处置禹国摄政王,摄政王另有忠心军队,一旦得知消息便是风云突变,谁知女王机敏,早早通知禹国两王子,并当夜和禹二王子密谈,结成同盟,驱狼吞虎,是日,横戟军和禹直军队合兵,擒禹光庭,败禹冲,三日驱驰至禹国王都大都,召集群臣,请出大王,金殿之上滴血验骨,当场揭穿假禹王,禹直得大臣拥护,立为新禹王,三日后,禹光庭凌迟处死。随即耶律家族临州分支被问罪,大都耶律家族元气大伤。但谁都知道,事情还没完,新王羽翼丰满之时,便是耶律家族末日来临之日。
这么隐秘的事情,却在两年后,被押送流放人犯的女王陛下撞破。耶律世家自己作死,欲图营救自家被流放的大,由此和女王一番纷争。最后的结果令人目瞪口呆,强龙压过了地头蛇,摄政王和女王一战,被追得满山逃窜,好容易逃到最外面接应的临州私军里,却有裴枢带着临州贵族子弟俘虏赶到,阵前那些劫后余生的贵族子弟,大喊很多同伴被耶律哲所杀,还被摄政王派来的刺客试图暗杀灭口,临州贵族才知受骗,当即倒戈,将摄政王擒送裴枢阵前。
摄政王禹光庭,于大荒历三七零年,陪同禹王视察边境时,勾结临州豪门耶律家族,暗杀禹王,深埋于耶律庄园密室地下,对外称禹王被刺客刺伤瘫痪,炮制了一个傀儡假禹王,自己由此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步掌握禹国大权。
禹国爆发著名的“摄政王篡逆案。”
大荒历三七二年五月。
……
她收起羊皮纸,背对燃烧的马车,迎着裴枢的军队和初升的日光,将荒野长草,踏过。
而她,会以自己的方式,走出另一条路来。
这是他要走的路。
她展开手中的羊皮纸,那是一张路线图,记载了走过的路和即将要去的路,图上还有各种颜色的标记,某处有灵泉,某处有药泽,某处有潜世名医,某处有类似龙家病症却存活者,某处深山大墓内有一种需要的植物……标红的是已经获得的,标黑的是即将要去的。这是一张龙应世家的“求生地图”。
走下去,哪怕,为了孩子。
世事多变,谁也看不见未来走向,这也正是她一直坚持走下去的原因——多少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眼前成为现实,凭什么她就不能笑到最后?
当时大家还笑了一阵——计划生育,哪来的一支排球队?她自己更是信誓旦旦,表示不到三十不生育,最美好的年华身材,不能给孩子葬送了。
忽然想起当年在研究所,研究所里什么人才都有,有个精通中医的老专家,闲极无聊,给她们三个都把过脉,记得那老家伙十分自信地说,四个人中,除了最小的君珂,先天体质受限,可能怀孕较迟外,其余几个,都是易孕好孕体质,尤其景横波,腰细臀丰,子嗣无忧,三个人只要不受巨大伤害,每人生上一支排球队都没问题。
在知道那个消息之后,这个孩子,还会来吗?
她的掌心,轻轻抚上月复部。
要他明白,失去他,她可以好好活,没有她,才是他的错。
要他明白,景横波由上天送来,不是为了改变大荒,是为了改变他。
从此后,各自走各自的路,遇见便是缘分,不见也是天意,在道路的交叉处,她终有一日会让他明白,老天安排相遇这一场,从来不是为了草草结束。
她不信这世上,没有跨不过的沟坎,只要她抬高腿,再抬高,直到将天堑飞跃。
他要固守他的执念,她便坚持自己的人生。
何况那只瓶子对她造成的创伤,她还不想这么快原谅。
遗毒一日在,她便找到他,强留他,又有何用?
她不想再追逐。
她已经看见了眼前横亘的山脉,以后的岁月,她要做的是跨越它。
那一日,景横波再没有回到那马车边。
……
她在中央。
两侧,是难以抉择的道路。
身后,是铺排于地平线的巍巍铁军。
她前方,是记载一段人生重要记忆的毁灭。
长草尽头,高树之下,那辆华丽如行宫的马车,正在熊熊燃烧。
好半晌,直到南瑾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深处,直到前方出现了裴枢和禹直的军队,她才有点麻木地转身。
她记得先前老者转身,惊鸿一瞥,那张满是皱纹,近似风烛残年的脸。
景横波停下脚步,震惊让她忘记继续追上去。
“另外,他不是老者,龙家人婚配都极早,他今年,不到四十。”
南瑾的步子越来越快,只抛下了最后一句话。
景横波这才明白,刚才的不对劲感觉哪里来,这老者从头到尾没有施展武功,没有听出她藏在草丛。
“就算他是龙家远亲,血脉依旧会传毒,除非完全不练武,否则武功越高死得越早,所以每代龙家,会有一两人不习武,他就是。”
“龙家直系尊亲,现在无一存世。连许平然想要研制龙家血脉之毒,都只能开棺验骨。”
“他不是直系,只是龙家远房,只是多年来费尽心血护持龙家血脉,很得尊敬,我们都以伯父称之。”
景横波不肯放弃,跟在她身后。
南瑾看了她一眼,忽然抛了一张牛皮纸给她,然后转身就走。
景横波眼底闪着希冀,这个对她很重要。
“方才那位老者,也是你们龙应世家的人,地位还不低,为什么一把年纪,活得还好好的?他怎么对抗血脉之毒的?”
“说。”
她只好岔开话题,“我有个问题想问。”
景横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自己男人的命定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刚还守卫了她和他的一场风月,这种奇异关系和尴尬场景,可没几个人能遇得着。
可他已经打算舍弃了。
一纸婚约随时可以解除,救命灵药要如何舍弃?
景横波明白了,扯了扯嘴角——这比未婚妻还糟糕。
“我是他的药盅。”南瑾缓缓道,“龙应世家穷尽所有能力资源,以二十年岁月,专为他酿造的一盏药。”
景横波皱皱眉。
南瑾眼底慢慢浮现一抹奇异神情,竟有些似讥诮笑意,“不是。”
南瑾转身冷冷看她,景横波并不避让目光,半晌道:“你是他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景横波一怔,有点尴尬地站起来,她早该想到的,自己刚才震惊太过,呼吸混乱,以南瑾之能,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没揭穿罢了。
她犹自思考,一直背对这边的南瑾,忽然道:“听够没?”
老者说完那一句,再不多话,转身便走,景横波看他拨草寻路,一步步而去,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南瑾的背影微微一晃,似被无形巨物砸中,连景横波都能刹那感受到,那种无言的震撼。
老者一声咆哮,“休得推三阻四,记住你的誓言!”
南瑾转头看他,景横波也下意识竖起耳朵,谁知老者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根本听不清,稍倾,那边长草微响,似乎南瑾退了一步,随即她有点不稳的声音传来,“……不!”
老者似乎窒了窒,好半晌才又叹息一声,道:“罢了,此事你不用管了。但你不肯做这件事,就得完成另外一件事。”
良久她道:“既然您知道她的重要,就别再逼我杀她。杀她是小事,家主的反应是大事。龙家的延续,还需要家主。”
南瑾转过头,看长草尽头,那座华丽沉寂的马车,她素来眼神如剑,然而此刻,便是剑,也是断剑。
那边,南瑾一直默然而立,不辩驳不接受。那老者疾言厉色说完,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我知道也怪不得你……与其说你不愿,还不如说家主不愿,我最近打听到了一些旧事,他为了那个女子,连江山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事又如何肯让步?唉,冤孽,冤孽!”
心中释然又苦痛,纠结又放松,如浪拍堤岸,翻滚不休。
景横波垂下的眼睫,沾上湿湿的水汽,不知道是晨露,还是体内流失的水。
或者在此之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曾做出过无数努力,而现实,让他看见了绝望和森冷。
困难太强大,横亘的血脉太恶毒,天生缺陷无法跨越,最终让他放弃。
可是……如果强硬在一起,留下的不是美好呢?
之前她理直气壮地怨恨,指天誓日地痛骂,不能理解宫胤的逃避,那在她看来是懦弱,多大的困难,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携手面对,共同克服?就算克服不了,在一起渡过最后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也胜于就此戛然而止,连个美好记忆都没有。
景横波茫然地摊开手……她不知道怎么选。
他选了第一种。
是选择就此决绝,任她由爱转恨,还是携手一段甜蜜的短短岁月,然后挨过苦嚼思念,遗恨无穷的漫长一生?
共同面对说起来语气铮铮,带来的却可能是漫长的难捱的苦痛,永无摆月兑。
所以他沉默,用自己的方式选择离开中保护,保护中离开。
他认为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巨大痛苦,相比之下,失去他的疼痛虽然绵长,但会被时间慢慢淡化,她最起码可以过独立自由,毫无牵绊的生活。
爱到只想保护她,只想给她最完美的一切,只想让她永不受伤。
恰恰相反,那个内敛纠结的人,太过爱她。
他不是不爱她。
恐慌和震惊占据了此刻的心绪,好一会儿她心乱如麻,却终于多了一份释然。
怎么会这样?
她心底倒抽口凉气,一时觉得不能接受。
景横波慢慢模向小月复,她想要的孩子,她想要的和他之间,可以让她感觉安心的缘系,如果是个……
有问题的……孩子。
他不能给她留下隐患,不能给她一个很可能有问题的孩子?
是这个原因,让他刚才掏出了那个小瓶?
是这个原因,让他不肯接受自己?
是这个原因,让他不断离开自己?
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因为他只能给人带来痛苦!
他必须选择南瑾,因为这关系他自己性命,甚至后代性命。
他要想有后代,就得和龙家精心培养出的南瑾在一起,否则,他的后代,很可能就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而他本身的问题,更严重,他不仅有家族血脉遗毒,甚至因为他的境遇不同,遭受过更多毒性侵蚀,所以他的体质比龙家人更糟糕。
宫胤……家族有血脉遗毒。
是一种因为太过意外震惊导致的疼痛。
她痴在草丛里,任露水淋了满脸,冰凉的晨露慢慢洗清了思路,她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
今天听见的一个又一个消息,让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景横波霍然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