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有困难才想要回来帮你的。我回来错了,你根本就是个疯子!”余音说完就要起身出去,弦歌并没有阻拦,只是在轩辕傅仪站起身来跟着余音离开的时候,福了福身子,表示行礼。
余音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弦歌看着余音的背影,抚了抚肚子。
余音,若我真的走上了那一步,你定会帮我的。
后位,和帝位一样难求。我若不采取手段,这一生,怕只能被人压制,被人欺负,被人踩在脚底下了。从前不一样,我孤身一人,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反正我作恶多端,死是不可怕的。但是现在,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作为一个母亲,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健康成长。也希望他可以有一个善良,强大的母亲。
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余音上了马车,一口气憋着出不来。刚到好来屋门口,就发现门口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余音很是好奇,好来屋还会有这种贵族来啊?
“参见郡主。”一个男人上前来行礼,同时递给余音一块牌子,余音看得出来,这牌子是皇帝给的。
“这么晚来,有事吗?”余音看了眼里面,胭脂很是担忧的看着余音,余音点点头,免得她担心。
“皇上挂念郡主良久,知道郡主今日回京,让郡主进宫一叙。”那人不卑不亢,余音认认真真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轩辕傅仪。轩辕傅仪点头,说明这人的确是皇帝身边的。也表示余音可以去,不会有危险。
“那好,走吧。”余音转身上马车,怜细赶紧跟了过来,也上了马车。
马车上,怜细帮余音整了整头发,让余音看起来精神一些。
“郡主,进宫面圣,要精神些,心平气和……”怜细慢慢说道,余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余音进了宫,这一次没有在御书房,而是在闵月殿。余音走进去才发现,这个大殿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前面的一尊佛像,佛像前面几个垫子而已。
“余音,你来了。”皇上跪在一个垫子上,余音走了过去,先请安。
“余音留下,你们都出去吧。”皇上也不先让余音免礼,只先让人家出去。那语气里的冷漠让余音心惊胆战的。
“你过来吧,陪朕一会儿。”皇上一直不看余音,只在佛像前跪着,那样子实在虔诚的很。
“皇上有什么要问余音的吗?”余音跪在皇帝的旁边,先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
“你对着佛像许愿的话,会许什么愿望?”皇上看了余音一眼,余音看了一眼佛像,说:“我会许稍微好实现一点的,只要努力一定能达成的愿望。”
余音看了一眼皇上,说:“天下太平,不是我的事,是各国高位的事。再者,这天下的局势,还不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即使许愿,也只是白白糟蹋了这许愿的机会,为难了佛祖而已。前朝后宫都与我无关,我生来愚鲁,目光短浅,我若许有关此的愿望,不过是高看了自己。我若许愿,只会许愿身体健康罢了。若再痴心妄想一点,就许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佛祖成全你了吗?”皇上问,可能是腿麻了,他换了姿势,换成坐在软垫上。余音再磕了三个头,也坐在了软垫上。
“刚刚那以三个头许愿,不知道佛祖可愿成全。”余音笑。
“许愿,是要还愿的,你许了什么承诺?”皇上继续问。
“若今生得一心人以终老不离,来生与他愚鲁一生,皇上,我以聪慧许诺。”
“你个鬼精灵,把来生的愿望都许了。”
余音笑,看着皇上,问:“爹,您可会怪余音?”
余音眼睛红了,眼神里的渴望被皇上看在了眼里。他说:“难为你还记得,还叫我一声爹。”
“您这一生中,有多少人称您为父皇,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这一生,只称您为爹。或许您会觉得我薄情寡义,是白眼狼,得了您那么多恩惠,却远嫁北裕。或许您会觉得余音狡诈,骗过您,但是您要相信,我叫您的这一声爹,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余音说着,流出来眼泪。
这眼泪不是做戏用的,余音始终记得皇上在自己装失忆的时候,对自己的宠溺。那份情,和父亲对女儿,是一样的。或许从前的确是互相利用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确是有感情的。那感情,就是父女之情。
“余音,你是真的不愿意做皇后吗?”皇上叹了口气,余音放心了,他大约也是想明白了。
“不愿意。”余音擦了擦眼泪,说:“您觉得皇后娘娘幸福吗?余音初见她时,只觉得皇后娘娘贤淑,气度过人。可是,那也是用多少隐忍和心酸换来的。您若仔细想,就会明白,余音若当了皇后,必然也要失去多少东西。那时候的余音,还是余音吗?”
“是朕,想错了。”皇上仰头看了看佛像,余音知道,仰头可以把泪水逼回去。帝王的眼泪,不是谁都可以看的。眼泪和慈悲,是帝王必须丢弃的东西。
“皇上,余音不愿当皇后,余音只愿做一和亲使者,永结大韵北裕之好。余音只愿天下太平,国运昌盛。”余音对着皇上磕了三个头。
余音知道,他会明白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叹气,他无奈,都说明了他要成全自己,他要放开自己。
如此,甚好。
只是从此,再难见到这个没有生养自己,却给过自己温情的父亲。
再难见了。
“那,我就替佛祖,圆了你的愿望吧。”皇上第一次没有自称朕,而是像一个平凡的父亲一样,自称是我。
“来人!”皇上话音一落,进来了一个太监。
“封余音为乐怡公主,让皇后准备册封之礼。”皇上说完余音就大哭起来,余音知道,这是皇上在为她提身价。这样一来,北裕的皇族贵女们,没人敢轻视她,欺负她。轩辕傅仪即使想要纳妾什么的,也是要估计大韵的,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余音嫡福晋的位置。那太监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余音泣不成声,抱着自己的腿哭着。皇上看着余音的样子,说:“你和景行他母亲年轻的时候,是有几分相似的。那时候,我还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子,只是不受宠的皇子而已。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不顾一切要跟我。我有了天下,她却不愿意跟我了。我一直不明白,这富贵,当真不重要?后来虽然释然,却还是时时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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