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白树杰冷笑道,“就算收集证据,也得些日子吧?”
孔祥林笑道:“前几天我的证据够充分了吧,那都不足以弄倒他,你觉得证据真有那么重要么?再说,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就没留一手、两手的?”
白树杰露出还是你了解我的笑容道:“嘿,这也瞒不住你。好,我答应你,让他两周内滚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让他离开药检所,至于这离开是升官发财,还是一撸到底,我可就不管了。可别到时候你看人家反倒高升了,再来找我算账就行。”
孔祥林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个可以,看来你是想玩让他明升暗降的路子了,嘿,想不到你小子真有一套呢。”
白树杰道:“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让我一直觉得很白痴的你,玩起火来,完全不比我差啊!”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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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钥匙打开样品柜,孔祥林从一大堆林林总总的样品最底部,翻找出一个白色小纸盒,上面印刷着“华夏药品及生物制品检验检定所制”字样。
“找到了,就是你了!幸好我当时留了心眼,藏起来一支。”孔祥林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孔祥林又分别从他所能控制的实验室的各个角落里,找到好几支这样的小纸盒。
拿着这些分别标明“盐酸哌+替+啶”、“吗+啡”、“氯+胺+酮”等等字样的对照品,孔祥林走进液相色谱室,配制了每毫升含十微克的对照溶液,再取出自己藏下的c注射液样品,调整仪器灵敏度、紫外光谱波长、流速、进样量等技术指标,将几种液体分别注入液相色谱仪。
几十分钟后,孔祥林将配制好的样品及对照品销毁,立即冲洗了容器,一边清洗,一边暗自思量,皱眉不语。
没想到,c注射液中竟不只含有一种毒品,而是三种物质的混合溶液,分别是杜+冷+丁(也就是盐+酸+哌+替+啶)、海+洛+因(二+乙+酰+吗+啡)以及麻+黄+碱。
三种成分每种都可以成瘾,三种共用,会呈现甚么样的状态孔祥林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成瘾性绝对不低,对人体所造成的伤害肯定要比只用一种要严重许多。
在液相色谱检验所得到的图谱中,孔祥林发现这三种物质的纯度相当高,可见添加的是纯度较高的货,据赵哥讲,他在北琴海切断了毒+品买卖,如今这些高纯度毒品的来源在哪里呢?
孔祥林盯住了药瓶上面的生产厂家——北琴海药业。
这是一家国营大厂,据说早在抗日战争时期便存在,是日+军在华建立的战备药品供应基地之一,供应着东北、华北等几大战区日+军的军需用药。解放后,我国接收了日本人遗留在华没有毁掉的厂房和设备,重新组建了北琴海第一制药厂。三十年前改革开放后,由于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北琴海第一制药厂进行了股份制改革。说白了,就是这座国营大厂愣是以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低价,卖给了个人。买下这家国营大厂的正是药厂时任厂长——姬海平。
孔祥林也是听老一辈人讲述,才对这家药厂有所了解。后来药厂改名叫做北琴海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成了姬家的家族企业,经过多年的经营,现在已经成了北琴海市的明星企业之一。它的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姬长风还被推选为十二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风光无限。
这样一家企业不可谓不赚钱,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不生产正常的药品,反而搞毒+品买卖。不合常理不说,药厂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显然不合逻辑,可如果问题不是出现在这家药厂,那是出在哪呢?是有人拿了这种瓶子来鱼目混珠;还是有人借用北琴海药业的幌子,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其他什么他现在不了解的情况……
孔祥林手头掌握的信息太少,故此,他完全难以勘破其中的关键所在。
收拾完器皿,孔祥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大家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办公室休整一下,准备下班。
科室主任温霞云见孔祥林从楼上实验室下来,不解的问道:“小孔,你怎么从实验室下来,我记着没给你安排任务呀?”
李德玉也奇怪的问道:“是呀,刚才我上楼做无菌试验,我还以为今天准又是我最晚下楼了,结果你却比我还晚下来。”
“哦,我以前有两个试验还不能完全确认结果,进行了一下复验,嗯,结果还蛮好的,与我从前的数据吻合得比较好,看来可以出具检验报告了。”孔祥林早想好了谎话。
只有白树杰知道他一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盯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怪笑。
温霞云还是有些疑惑,但既然孔祥林不说,她也不便深问。
下了班,孔祥林第一时间赶到中医院,到了祖母的病房,发现已经来了一屋子人,父亲、母亲、三叔、姑姑、老婆、儿子都在。
祖母正醒着,勉强靠在摇起的病床上半坐着,面色枯黄、憔悴,让人一见,心酸欲哭。
“大林啊!”祖母见孔祥林来了,声音微弱的说道。
孔祥林连忙上前握住祖母的手:“女乃女乃,我来了。您今天好点没?有没有听话多吃一点啊?”
“唉,大林啊!女乃女乃这个病算是好不了了,你也不用唬我,别看女乃女乃不识字,可心里呀,清楚着呢!”祖母身体虽弱,可意识相当清醒,她叹着气说道。
“女乃女乃,您别自己吓自己,医生不都检查了吗?您没什么事,就是肺部感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孔祥林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道。
“就知道唬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回呀,我看是要不行喽!”祖母摇着头,向枕头上靠去,眯起了眼睛。
孔祥林知道这是祖母有些累了,靠在床上休息一会。
他这才和大家打了招呼,老婆刘丽走上近前,整理了一下孔祥林凌乱的衣领,责怪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回去洗洗衣服,洗个澡吧!”
三叔孔善这时也道:“是啊大林,你刚出差回来,就先回趟家,休息休息明儿个再来,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应该没事,医生也说观察一两天,没啥事就可以出院了。”
孔祥林知道叔叔说的不是安慰祖母的话,而是医生的原话,因为祖母现在的病情已经没有什么医疗价值,所以,医院并不建议继续住院,白花医药费不说,还会占据医院紧张的床位。
“对了,今天我给市医院的同学打过电话,他帮我匀了几支杜+冷+丁。”孔祥林拒绝了妻子和叔叔的好意,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
父亲和叔叔异口同声的叫好,父亲孔真说道:“这就真是太好了,我们走遍了市内几家大医院也没有,这有关系还是好办事啊!”
孔祥林也知道华夏是关系社会,在社会上没有关系可谓寸步难行,不过能不求人,他还是不愿意张口求人。要知道人人在社会立足都不容易,今天你求了人家,人家不好驳你的面子答应了一次,可明天呢?后天呢?一张老脸能够求几次呢?
当然,华夏自古讲究礼尚往来,你找我办事,便算是欠了我一份人情,将来我找你办事,再还回来。可有些事情并不这样简单,涉及到巨大利益的时候,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何况仅靠人情维系的各种关系呢?
这次为了祖母的病,孔祥林找了在市医院药剂科工作的大学同学,可市医院现在杜冷丁也非常紧俏,同学在孔祥林软磨硬泡下,才终于答应匀给他四支,可也封了口,下次再也没有了。
以祖母目前这种情况,四支杜+冷+丁也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解这燃眉之急。
“呵呵,先用着,等回头我再想办法多弄点过来。”孔祥林当着父亲和叔叔、姑姑的面自然不能将这些难处说出来。
在病房简单吃了晚饭,门外一阵忙乱,好几名家属簇拥着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送进来一位病人,经过众人努力,终于将不省人事的患者抬上对面床位。
母亲介绍到,这是今天刚住进来的病人,才五十来岁,就得了癌症。这不,刚做了手术,听说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癌细胞可能是扩散了,看情形,恐怕不太好。
母亲口中的不太好,孔祥林明白,就是指她的病很重,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被安置在祖母对面的病床上,这样这间仅有两张病床的病房里,就住两位病人了,晚上再想像昨晚孔父那样,睡在对面床上休息,就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孔祥林听到一声非常愤怒的喊声:“什么?我妈术后没有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