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婉静准备用榴花的汁制成染料涂在风筝上。两人在御花园摘了一篮子的榴花,加少量的水研磨成花汁,颜色不够红,婉静又兑了些胭脂进去,终于调配成和榴花一样的颜色,在一个小坛子里装好。
南音在厨房里熬浆糊,放了半斤白面加水在小锅里煮着,边煮边用筷子不停的搅拌,直至变得粘稠,约莫黄昏的时候,浆糊也熬好了。
婉静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匹白绢,眼见着东西似乎都齐了,不禁勾唇一笑。
“奴婢怎么觉得,好像还少了什么……”染衣道。
“是竹条儿。”南音道,“做风筝骨架用的竹条。”
“哎呀,对啊,我怎么把这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婉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可又为难了起来,“不过上哪去找这竹条啊!”
“少了这竹条儿,风筝一定做不成的!”南音道。
染衣四周看了看,瞅到院子里墙边放的一把扫帚,灵机一动,“有了。”
婉静与清溪约定第二日下午在杏花树下做风筝。是时,婉静手抱着白绢,南音提着浆糊和染料,染衣拖着把扫帚就过来了。
清溪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婉静真的在一日之内就把这些材料都找齐了。
婉静对他眨了眨眼睛“材料都准备好了,我们几个今天下午都没事,开始吧。”
清溪的目光略过几人手上拿的东西,染料,白布,浆糊都有了,看到染衣时笑了出来:“染衣娘,你扛着把扫帚过来做什么啊?”
染衣把扫帚往清溪身上一塞:“蠢货,这是做风筝用的竹条。”
“竹条?用这个做竹条?”清溪目瞪口呆。
染衣解释道:“你把扫帚上那根竹竿劈一劈,不就有竹条了嘛!”
清溪嘴角抽了抽,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那扫帚:“你……你要我劈这竹竿?”
染衣白她一眼:“废话,你剑耍得那么好,不你劈还我劈?”
清溪噎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也亏你想得出来!”
最终,清溪还真无奈得拔剑冲那根竹竿劈了起来。染衣掩口一笑:“一根扫帚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替你去找一根。
大家都开始忙活开来了。婉静和南音染衣席地坐在树下。来之前,染衣就嘱咐过南音要她将婉静的身份保密,几人之间相互都是平等的称呼。见到婉静没一点公主的脾性,南音还是惊讶不已。
清溪从未问过婉静的身份,婉静也从未提起,估计清溪是拿她当和染衣南音一样的小宫女了,不过这些日子下来以小宫女的身份和清溪相处得很开心,她想,如果清溪知道她是公主,他们之间就不能那么自然得相处了。所以见清溪时,尽量衣着简单朴素,不露任何端倪。
世界上最简单的风筝的正方形的,形状简单,骨架做起来也简单,做老鹰和蝴蝶风筝则要多花一些心思,而做花朵之类的风筝则复杂得多,一来骨架较多,二来还要考虑风筝在空中的平衡问题,清溪前曾做了几个都做失败了,就是因为不够平衡,摇摇晃晃得飞上天又很容易掉下来。
对着那根竹竿,清溪整整劈了一个时辰,而婉静和染衣南音则在一边为绢帛染色,笔刷涂抹过后,鲜红的汁水瞬间将雪白的绢帛浸透,晒干,再次涂抹,又晒干,绢帛散发着幽幽的香味,颜色也一次一次变深了起来,最终变得和榴花一眼鲜红艳丽。清溪劈完开始做完骨架,瞥了眼她们正牵开在阳光下晾晒的绢帛,惊讶道:“这都是石榴花的汁液?”
婉静笑道:“单纯的石榴花汁是没有那么红的,为了调色,我兑了一整盒的胭脂呢。”
“怪不得这花汁里还带着一股香味。”清溪啧啧,“不过用胭脂不觉得可惜么,你们宫女每年的胭脂水粉都是由分例的吧。”
染衣眨着眼睛笑道:“我们婉静姑娘天生丽质,不用化妆,这胭脂的份例自然是省下来了……”顿了顿揶揄道:“话说还有,你要么?你这张脸,若抹了胭脂,肯定迷死许多人吧。”
清溪不急不缓道:“还是你留着用吧。你这张脸不擦胭脂还真的没办法见人呢。”
“你……”
绢帛干了之后,婉静按照风筝的骨架裁出石榴花的轮廓,南音在骨架上刷上浆糊,几人一起将裁下的榴花上按在骨架上,一个榴花风筝就这样成形了。
这是几人共同完成的作品,比之前做得那个还要大一圈,可惜浆糊要放一个晚上才干,不能立即实验这个风筝是否能飞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在地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几人这才感觉到腰酸腿麻,却感觉到无比的开心,清溪发现自己粘完风筝的手指上沾染了殷红的花汁,看到婉静白净的脸忽然坏心一起,伸手往她脸上一抹,婉静笑得正欢,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几个指痕,婉静愣了愣,模到了脸上的颜色,直接拿起毛笔蘸着还未用完的花汁往清溪脸上画去,清溪欲躲,婉静给染衣和南音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按住。婉静拿着笔刷诡笑着靠近他:“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眼看着这一笔就要画下了,清溪为了躲避笔刷使劲朝后仰,竟拽着染衣和南音也一起朝后倒在了地上,婉静并没有放过他,扑上去,跨坐在他身上在他脸上一撇一捺得画了起来。
染衣和南音见了指着清溪被画花的脸大笑不已,树下发出阵阵银铃一般得笑声,清溪忽然指着她们身后惊叫一声:“风筝就要吹跑啦!”
南音和染衣急忙扭头,清溪一把夺过婉静手上的笔,将她反扑在地。压制在身下,一只手钳制住婉静的胳膊,一只手在她脸上就要画下去。
南音和染衣再将脸扭回来的时候看着这一幕吓呆了。不过婉静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依旧笑得开心,两人都急忙上前将他从婉静身上扯开。染衣直接变了脸色,大喊一声:“你放开她!”
清溪如琥珀一般清澈见底的眼睛映入婉静眼中,好美。婉静呆呆得看着。染衣一把揪起清溪的发辫,骂道:“好你个登徒浪子,竟敢借着玩闹,轻薄了我家姑娘。”
清溪一声痛呼,抓着自己的发辫从婉静身上站起来,扭头瞪着她:“你这没规没矩的丫头,怎么随便揪男人的发辫?”
“啊呸,你还知道自己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你这种人真该拉去做太监!”染衣把婉静从地上拉起来,婉静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发鬓松散,却毫不在意。
清溪一时竟被他说得脸红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先压在我身上的欸!”
“她可以欺负你,你不可以欺负她!”
“凭什么呀!”
“就凭她是个姑娘啊!”
“哦,姑娘就有特权啊,姑娘就可以耍无赖?谁订的规矩?”清溪忿忿不平道。
“不服气?呦,还撅嘴,你生气的样子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染衣笑着啧啧。
婉静也忍俊不禁得笑了起来:“没事,以后,我们就当他是个姑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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