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跟我去了就知道啦!”清溪牵着婉静一通小跑,竟来到了钟粹宫门外。
婉静到了门口,就停住了。从敞开的朱门们,还是可以看见里头满院摆满了酒席,觥筹交错,扑面而来酒肉的香味,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最打眼的,是主位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人,皇父他竟亲自来为德容庆生,坐在她身边,笑得温和慈蔼,望着她,目光中满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女儿的的宠溺和疼爱。
婉静呆呆得望着,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眼前这一幕刺得生疼。皇父可从来都没这样看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瞬。
她从不奢求皇父给她什么。哪怕生在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里,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她只要一个温柔的额娘和疼她的阿玛。
她不嫉妒皇父给了德容多大的排场和一个皇家公主的骄傲,不嫉妒皇父给德容眼前的这个盛大的庆生宴,唯一让她嫉妒得双眼通红的是皇父望着她的眼神。从出生到现在,皇父连一个温暖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不就是过一个生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里不停得对自己说,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又在响起:“你们可是同月同日生的,同一天的生日啊,哪怕是这样,皇父还是不会想起你。哪怕,让你的生辰和她一起过呢?你,也是他的女儿啊…”
婉静的脸骤然变得苍白。清溪这才察觉到她神色几分不对,关切得问:“你怎么了?”
“她的生日,与我何干?”她冷冷道,扭头离开。转身那瞬,眼泪还是不争气得掉了下来。
清溪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去追,她却跑远了。
02
整个下午,自从钟粹宫回来之后,婉静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趴在桌上不说话,连晚膳也没吃。月亮升起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布谷鸟的声音,婉静和南音对视一眼,忽然一左一右将她拉了出去。
夜风清凉,月光静谧得洒下小道上,草丛里传来小虫的哼叫,南音掌着灯,染衣挽着她的胳膊。婉静一脸莫名,“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两人都没有说话,染衣道:“公主,你且跟我们走便是了。”
婉静感觉到这条路熟悉,两人竟把她带到了杏花树下。
“你们带我来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那树下一人缓缓转过身来,月华倾泄一身,竟是清溪。
再一看,他身后摆了张小几,小几周围围着一圈蜡烛,小几上放着一坛酒,四个小碗,一盘寿糕和几碟小菜。
婉静难以置信得看着,又将目光移在他脸上。
清溪勾了勾唇,冲她诡秘一笑。
他今日追她一半遇着染衣才得知了这个消息。惊讶之后便和她一起悄悄准备了。
“今日是你生辰你也不早说,害得我都没什么准备,但我希望能让你开心。好在是明日才离开,正好可以陪你过完这个生辰。”
婉静呆呆得望着他,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染衣把她拉到桌前坐下,清溪和南音也坐了下来。
“这寿糕是我和南音一起做的,这酒……”染衣拿起酒壶在酒碗中倒了一杯,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白瓷碗中,看到那酒呈现醉人的玫瑰色。染衣凑到婉静耳边笑道:“这酒是清溪从太子的酒窖里偷的,哈哈。”
“啊?”婉静还未从方才的震惊回过神来,又是一脸惊讶。
“她跟你开玩笑的呢。”清溪的脸窘得发红,撇了撇嘴道“是殿下自己说他酒窖里的酒可以随便喝的,我就拿了一坛。”
染衣一脸不屑道:“你骗人,那么好的酒,他能随便赏赐给你?”
清溪白她一眼,没好气得哼了哼:“不信算了,大不了,你别喝呀!”
“喝喝喝,婉静的生日,怎能不喝酒。今天大家伙儿,都不醉不归啊!”染衣说着,给每人跟前的碗上都倒上了酒。
倒清溪跟前的碗时,婉静挡了挡,劝道:“清溪明日大清早就要出行,少倒一点吧。”
清溪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没事没事,这是果酒,不醉人的,我陪你们一起喝。”酒满后端起碗对婉静道:“薄酒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还将碗倒了过来。
“与君相交,三生有幸。”
婉静亦举起了酒碗,对着清溪微笑道。烛光映在她脸上,眼睛里亮晶晶的,“今日,真得感觉到很意外,也很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过得最特别的一个生日。不是和我的阿玛额娘,也不是跟我的兄弟姐妹,而是和你们,我在宫里最好的朋友们。”说着说着,竟哽咽了,“今天这个生日我一定会一直记得,清溪,谢谢你为我做的,染衣,南音,谢谢你们。这碗酒,也敬你们。”说完,也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喝光了。
婉静擦了擦嘴,那是西域的葡萄酒,入口甘甜,带着微微的涩味,咽下时才感觉到有些呛,喉咙里火辣辣得。眼泪不由自主得落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这酒,还是因为感动。婉静微笑着,不动声色得用袖子擦了擦滑在腮边的泪水。
草从里是小虫窸窸窣窣得鸣叫,三人在树下各述心事,和从小到大的趣事,边说边喝,说着说着就醉了,困了。
这一夜一直闹腾到很晚,几人都喝得醉醺醺得,横七竖八得倒在草地上,迷迷糊糊感觉到树上的露水落到脖子里,凉凉的。
03
梦中一直感觉身子晃晃悠悠的,一个颠簸,清溪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阳光有些刺目。
迷迷糊糊得朝四下张望,感觉没什么异常。
等等,自己为何会在在马上?
行围的队伍行至郊外,太阳也升到了头顶。清溪动了动腿,发现两只脚都牢牢绑在马两侧的马镫子上,纵是这样的姿势才能在马上一直保持身体的平衡。
这一路都是被绑在马上闭着眼睛过来的?
谁干的?
行围的随行名单上有他,此番若他未去,必死无疑,这一路虽被绑在马上,那人委实救了自己一命。
身旁一个声音用不咸不淡的口吻悠悠道:“居然没有摔下马,真是难得啊。”
清溪感觉头皮一麻,是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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