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二日，清溪再见婉静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她鬓间戴的那枚金银花簪，除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一切都如常。
婉静还是兴致勃勃得要和他一起练剑过招，她出剑的力道不及他的五分之一，每一招都不动声色得让着她，她还是应付得有些吃力，不过几招就香汗淋漓。
“我还以为昨天你生气了呢。”两人在树下休息的时候，清溪笑着说道。
“没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啊。”婉静毫不介意道，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嘟喃着，“这时候要是有水喝就好了。”
清溪起身，变魔术一般从树洞里掏出一个梨，擦了擦递给她。
婉静一惊，笑道：“你这树洞倒是一个百宝箱。”
婉静一边啃梨，一边伸出手来，发现虎口处和几个指节处已经磨了一层薄薄的茧，道：“刚刚学剑的时候胳膊又酸又痛，现在握剑已经感觉不是那么重了，觉得剑拿在手里越来越得心应手，怎么样，这些日子我是不是进步很快？”
“原本以为你是心血来潮，就没问你，现在看你学得挺认真的。我想知道，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想要学剑的呢？”清溪认真得看着她问道。
婉静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应该跟你说过，他的剑使得很漂亮，就跟你一样，初见你时，我以为是他回来了。”
“所以呢？”
婉静的脸色微红：“我想做一切他喜欢做的事情。这样，我会感觉他就在身边。”
这个回答不假思索。其实，他早就猜到她当初缠着他要学剑是和他有关，只是没想到她对他的心思用得这么深。
清溪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心中不禁苦笑：此刻，他离她这么近，却是那么遥远。
婉静倒没察觉到清溪脸上一瞬间的变化，只是觉得脚脖子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小腿往上爬一样，不敢低头去看，一动不动得叫了两声：“清溪，清溪！”
清溪此刻正想着心事，自然没注意到她，更听不见她的声音，婉静急了，直接伸手在掐住了他的胳膊。
清溪吃痛，诧异得扭过头去，发现婉静一脸苍白，伸手朝自己的腿上指了指，清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才发现了露在她裤脚管外的一截蛇尾巴。
“是……是什么？”
婉静不敢看，浑身僵直，声音都是抖的。
“别动。”清溪一脸冷静，淡淡对她说：“是蛇。”
婉静的脸上满是惊惧，正要抖腿，清溪一手抓着她的脚牢牢摁住，一手迅速拽住正要溜进去的蛇尾，猛地一扯，直接把那条蛇从婉静的腿上扯了下来，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啊！”婉静惊叫了一声，忽然扑过去紧紧抱住清溪，浑身都在颤抖。
清溪猛地一怔，后背变得僵直，反应过来后伸手不停得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
夏天的衣裳本就穿得单薄，趴久了，他胸膛上的热度就传到了她脸上，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烫，婉静感觉到的时候，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与他分开。
清溪倒是一脸毫不介怀的样子，婉静却清楚得看见，他浅灰色的袍子上，清楚得看得见一大团她的泪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清溪还当她是惊魂未甫，仍不住得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它已经摔死了，莫怕。”
一丈之外，一条小蛇抽搐了几下，最终一动不动了。
婉静这才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清溪卷起她的裤管，婉静本能得缩了缩，清溪顿了顿，继续将那裤管卷起，见她的脚从脚踝一直到膝盖的地方都光洁白皙，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咬你。”
抬头望向她，眼上的泪痕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蓦的，就恍惚了。
“清溪，对不起啊。”婉静满脸通红，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道，“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婉静眨巴着眼睛，她的睫毛上还有泪水，忽闪忽闪的，很美。
清溪忽然觉得心一下子乱了，“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清溪低头喃喃。移开了目光，脸上竟也闪过一丝红晕。
两人分开靠着树继续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平日里一直很多话的二人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都低头沉默着，气氛蓦地尴尬了起来。
“婉静。”清溪忽然开口，“忘记他，好不好……”
“我……我要回去了。”婉静率先站起来，有些仓皇得离开了，清溪仍然呆呆得坐在树下。
刚刚的一切，好像不是真的。
02
这一回去，婉静便没事都在照料那株桔梗，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起来，为了防止染衣再踩到，在旁边围了一圈石头，浇水，拔草，施肥，花期将至，几乎每一个时辰都要出来看一看，看是否有花开的迹象，染衣和南音已经无奈了。
有一次，婉静在屋子里好好的练琴，忽然外头雷声轰鸣，下起了暴雨，婉静急急忙忙就撑了把伞出去，到院子里为桔梗花挡雨，染衣和南音两人拖都拖不回来，结果淋了雨半夜发烧了。
染衣说，她是走火入魔了。
“我是心虚啊！”婉静苦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我怕忽视了那桔梗花，就会把他忘了……染衣，你说我该怎么办？”
03
有些话，终究是不可说的。
一连几日，她都没再来找过他。
天气阴沉沉的，风也很大，像是要下雨了，估计今日也不会来了。清溪失落得想着，不禁苦笑：什么时候在树下练剑，惦记着她会不会来了呢？
不过练了一会儿就烦躁得扔了剑坐在树下。他知道，心思不在剑上，是练不好的。
面前忽然停了一双绣鞋。“清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清溪惊喜得抬头，立刻起身，染衣正对他盈盈得笑着，他又左右看了看，却没见到其他人。
染衣是偷着跑出来的，这些日子婉静染病一直没出去，她自然也见不到他，有些按捺不住，便趁着婉静服下药睡下之后出来找他了。
“你在找什么？”染衣有些奇怪道。
“哦，没什么。”清溪笑笑：“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公……哦不婉静这几天生病了，就没出来。”
“哦？怎么会生病？”清溪紧张得问道。
“还不是为了照顾那株破桔梗！”染衣有些生气道，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清溪不由自主得蹙紧了眉。
“你，喜欢婉静吗？”染衣望着他忽然问道。
清溪微微一惊，反问：“是她让你来问我的吗？”
染衣没有注意到清溪声音中的特别情绪，红着脸摇了摇头。
清溪立刻变得失落了起来，又在暗暗好笑自己方才怎么会那么想。
染衣却没有察觉他这一刹间的变化，把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香囊往清溪手中一塞，“这个，是我做给你的。”染衣的脸涨得通红，“渐渐入夏了，蚊虫越来越多，这香包里放了艾草，可以防蚊子的。”。
清溪怔了怔，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染衣低着头转身，正准备离开。
“等等。”清溪忽然唤作她，平静得注视着她：“染衣姑娘，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清溪上前一步，凑到染衣耳边嘀咕了几句话，染衣猛然扭头，一脸震惊得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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