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算盘打得好,眼看这周围越来越僻静,林子也越来越密,德容心想着,是时候甩掉她了,于是又加快了马。
“阿姊,阿姊别在往前了,我们回去吧!”婉静似乎也察觉到几分不对,冲着德容大喊着,德容哪里会听,继续往密林里钻。
婉静开始有些着急了,这继续往前也不是,这回去也不是,偏偏德容对她是充耳不闻。
真讨厌,怎么还没把她甩了?德容在心里嘟喃着,又使劲抽了几下马鞭。
“阿姊!”婉静真得有些急了,开始全力追她,德容难以置信,回头一看,婉静的马离她越来越近,渐渐得就要追上她了。
虽然没能把她甩了,但也一定不能被她追上,德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卯足了劲抽打着马鞭想让马跑得快一点,眼看着,婉静的马就要越她而去,德容一急,忽然狠狠得一揪马鬃……
她经常这样对自己的马,这样,马的速度会发挥到极致。然而,她却忘了,她骑的这匹马却不是自己的。
胤禔的马本就野性很足,几年前慢慢被胤禔收服圈养,脾气才好了很多,但胤禔对它都是爱惜得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马忽然一声长嘶,抬起两条前腿,在树林里横冲直撞起来。
那马一抬腿,德容险些被甩下来,现见它发起了疯,一下子惊慌失措,失声尖叫了出来。
连婉静都不由得大惊,见那马在开始乱窜了起来,不时得抬起前腿,想把德容从被上甩下来,德容哪里见过这阵势?手中紧紧攥着马鞭,身子却被马背拱得不时被颠起来,好几次都差点甩下去,已经吓的面如土色。
“救我……快来救我!”德容的声音中都带着隐隐的哭腔。
婉静立刻甩着马鞭朝发疯的马追去,边追边大喊着:“趴下来,抱住马脖子!不要慌张,我马上就过来了。”
德容一时吓懵了,顾不上其他的,赶紧扑上去死死得抱住马脖子,马依旧在乱窜着,不时的扬蹄,她死死得闭上眼睛,不停的尖叫。
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身后坐了个人,从她手中拉过缰绳,俯身下来,压在她背上,凑在马的耳边,似乎对着马说了什么,马竟渐渐安静下来了,她难以置信得扭过头去,竟发现身后坐的是婉静。
“怎么……怎么会是你!”德容结结巴巴道。
婉静左右看看:“这片林子,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德容松了口气,感觉浑身都软了。
“你没事吧?”婉静拿出帕子给她,让她擦额头上的冷汗。
德容也没顾得上多想,结果婉静的帕子就擦了起来,神色还是愣愣得,擦完才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对那马说了什么?”
“就是马的语言啊。跟它说对不起,不会再伤害它了。”
“你会马的语言?”德容看着她更惊讶了,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婉静。
“就学过几句,二哥哥教我的。”婉静淡淡道。
“二弟真偏心,都没教过我。”德容撅起了嘴,嘟喃道。
婉静笑了起来,“看来阿姊已经没事了。”说完正欲跳下马,德容拦住她,“哎!先别下去……”顿了顿又不好意思道,“我怕它又发疯。”
婉静没有说话,打了个呼哨,她的马就跟着她们后面走了。
婉静左右看看,发现两人置身一片密林之中,和官道有些距离了,不禁蹙了蹙眉,德容试探道:“你知道回去的路?”
“这匹是大哥哥的马吧。你应该知道大哥哥的马不止一次得随大哥哥行围了,肯定能把我们带出去的。”
没想到连这都看出来了。德容暗暗想道。不知道她刚刚的心思有没有被她看出来呢?婉静心中有数,没有明说。
过了一会儿,德容欲言又止道:“刚才的比赛……。”
婉静没有说话,等她说下文,可之后德容也沉默了。
一路无话,马终于载着她们出了林子。队伍应该已经跑到前头去了,她立即快马加鞭的赶了上去,德容坐在她后面,两只手紧紧得攥着她的衣服。当两人同骑一匹马追上来的时候,所有的宫人都用诡异得眼神看着她们。
“诶呀,公主,可急死我们了,你去哪了?”桃红和柳绿急忙上前,看见德容从婉静的马上下来揉了揉眼睛。这画面太诡异了,估计做梦都不会梦到。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来扶我?!”德容怒斥一声,桃红和柳绿立即上前扶着她,婉静也随即从马上跳了下来,德容扫了一眼婉静,对桃花吩咐道:“去把马牵给大阿哥。”
婉静也没说话,上了后面那匹自己的马,便打马离开了。
德容近日都不想再骑马了,直接钻进了备用的马车里。坐马车和骑马比简直惬意太多,德容在摇摇晃晃得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申时,撩起窗帘吹风,无意瞥见帘外不远处骑马经过的婉静,若有所思。
是她这两年来变了许多,还是从未对她真的了解呢?
她对她不屑,因为从小母妃就告诫过她住在乾西四所那边的丫头不要去沾。每当她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就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因为同是皇女,她身后总是跟着一溜的宫人,而她身边永远都是那个染衣。
儿时的她,瘦瘦小小的,穿着朴素黯淡的宫装,不知道的,都只会当做是一个寻常的小宫女。她和染衣就这样站在路边上看着她,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唤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自然对她恍若未见,经过她时鼻孔朝天,嘴角带着轻蔑。
平日里她深居简出,和她的母妃住在偏殿,皇父从未看过她们,宫中各种场合也鲜少看见她出现,这么多年,身边除了一个多年伺候的染衣和后来胤礽分配过去的南音之后再没了别的丫头,倒是连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如。
但好歹也是皇家的血脉,她母女身份低微,也是直接同父异母的姊妹,这些年来,她每每想靠近自己的时候都被嫌恶的推开了,想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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