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海边,心里变得开阔了许多,两个人找了长椅坐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宁静简直要令人窒息,陆天宇才开口说道:“你既然代表报社来采访我,想问什么?”月凌一愣,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旋即又摇摇头:“我不想采访你。”
陆天宇笑道:“你果然是爽快,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月凌摇头道:“我本以为自己采不到你的,也没有准备什么。我走了。”
“留步,”陆天宇喊住她,“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对不起,我很忙,改日吧。”月凌淡淡道。
他叹口气继续说:“也好,我就不挽留你了。”月凌慢慢走了,等回到报社时,早已想到的就是主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你已经采到他是多么好的机会,你还矫情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月凌本来心情就不好,遭了这一番训斥,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坐着发呆。张佩璘赔笑道:“月凌姐,陆先生和你说什么了?”
月凌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你果然不会审时度势,为什么你每次问的问题总是我最不想回答的呢?”
张佩璘撅撅嘴,没再开口。自己还不如和他好好说一番,闹得太僵也不是好事。处于现在的情境,退一步也不是畏缩。还不如趁热打铁,这段特殊的关系是得天独厚的优势啊。她的手机被岳振山砸坏了,手机卡也没有了。新卡里面没有陆天宇的号码,她从林清远那儿要了来就打了过去。接到她又拨回的电话,陆天宇并不惊讶,他了解杨月凌的性格,不温不火就像一只悠闲的小兔一样。也是多变,一秒钟就可以改变她的决定。晚上时两个人去了一家高档酒店,陆天宇的身份前去五星级酒店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随意要了几道菜,见月凌闷闷不乐,陆天宇才说道:“我也年长你几岁,就叫你小妹吧。”
月凌强笑道:“你随意好了。”
先是叹了口气,再又呷了一口茶,陆天宇话锋一转:“三年了,自己就这样一直撑下去?”
月凌警觉地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陆天宇神秘一笑,“我个人只是很仰慕你的**。”
“陆先生,我们间的关系也就如此了,你也不用不停地说我的优点。”
“好,不说了。”他端起酒杯,为对面的月凌斟了一杯酒,月凌也一饮而尽。房间里灯光变幻煞是好看,两个人也是难得的愉快共用晚餐。三小时很快过去了,月凌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了。陆天宇还算清醒,他背起月凌,然后开车带到了自己的家里。见到一个陌生女子,管家仆人们也都是议论纷纷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月凌睡在了陆天宇的床上,他为她盖好了一床被子。低去,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痛彻心扉的领悟,没有勇气再去那样罗曼蒂克了。这一夜也是极为简单,大家都多心了,陆天宇自己睡在沙发上。早上醒酒后的月凌头痛难忍,胃里还翻江倒海,爬起来就吐,吐得嘴里酸涩不止。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幢陌生的房间里,这一瞬间,门被推开了,陆天宇走进来稍有惊讶道:“你醒了。”
月凌大骂:“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你别慌,我真的没做什么,”陆天宇一脸无辜。“你醉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回去,那样太危险。”
“不用你管,我要去上班。”
“今天是周末,你休息的。”
月凌一时语塞,只得没话找话:“那你让我走。”
“不,我已经让管家准备了早餐,一起用吧。”坐在这样的家庭里一起用餐,也是一种尊贵的享受吧。陆天宇把两个紫米丸子夹到她的碗里,道:“我记得你过去爱吃这个。”
月凌心想道:
“过去,终究只是过去。现在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看到晶亮的丸子,月凌没有食欲,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原来小妹我无礼,我想一个人走走。”
“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谢谢你。”月凌语气冰冷,她的心就像刚熄灭的蜡烛,那烈火点不燃。一个人走出别墅,拦下出租车去了林清远家。在清远家,清远骂道:“他摆明了对你又旧情复燃,你怎么还不答应?真是笨蛋。”
“我怎么会再次接受他?”
清远啐了一口:“拉倒吧,你少装清高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矜持都是装模作样,夏格死了,你就别放不下了。”
“他真死了?”
清远咬定道:“没错,十天后明泉地产为他举行葬礼。”
可是清含当时说的他不过是个植物人,还有醒来的可能,可为什么还是匆匆离去。生命为什么就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呢。想到清含和金鱼在美国幸福的日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羡慕。随后又是恨自己。清远看透月凌的心事:“行了,你要是打算继续拉锯战,只怕伤两个人的感情呀。”
“我懂,你不用说了。”月凌烦躁地说。清远想了想,顺手拿过一张娱乐报纸来塞给月凌,月凌展开一看,一个刺眼的大标题:
商界才子陆天宇惊险神秘女友
月凌顿时火冒三丈:“这些娱乐报刊都在胡说八道制造谣言,你少拿来让我心烦。”
“我知道你心里得意得很,用不着藏着。还有,那天那些什么电视台的记者没少刁难你吧?”
月凌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直觉。”
难道自己的外表真的就是那么招人反感吗?为什么我作为一名记者去采访就要遭受到同行的蔑视,他们又有什么能力呢。当初陆天宇爱的人是我杨月凌,不是你们。这话题有些沉重,清远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两人去了服饰街散心。这条熟悉的街道承载了无数过去的记忆,清远在这里受到叶锁天的分手短信,从此与他一刀两断。那片草坪,清远的泪水浇灌。失恋也许不能让每个人都感到心痛如割,但至少林清远和杨月凌是这样的。两个职员没有那么强大的消费能力,这里还有特约小提琴手演奏着优雅的音乐,该是一个富人们的聚居地吧。允公的垮掉让清远变了不少,但是在这里散心的自由没有人阻止。这里不少上佳的皮衣都已经上架,虽然还不到冬季,可是预售也早已经开始。那些富婆们是不会犹豫的,她们总要选到自己最钟爱的一件。清远随意挑选了几件试了试,月凌说还算是好看。心里暗想道:五位数的价格,你买得起吗?把皮衣放回去时,清远也是这样想。中午两个人尽兴,没有吃午饭。下午有些累,便各自回了家。月凌趴在桌前,翻着她应该写的稿件。灯边上摆放着自己十八岁时的照片,那是纯真,是懵懂。那个笑得那么灿烂的女孩现在在哪儿?月凌把照片放进抽屉里,起身躺了下来。生活两点一线,没有乐趣。乐趣?被岳振山带走那几天里乐趣倒是极多,生死就在一瞬间啊。她一直私自藏着那把手枪,现在它乖乖地躺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每当月凌拿出来抚模着它时,心里就总是涌动起那段痛苦的回忆。也许在岳振山手里守住自己的清白是命运中的幸运吧。清远轻易把清白拱手相让,不得不令人哀叹!静谧的午后,月凌睡了。
梦境可以修补她破碎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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