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然是程俊比较有招,熊孩子果然半夜饿得不行,用要小便做借口让程俊给他开了门,可结果他到卫生间半滴尿都没尿出来,回房间的半路拿小眼神不断朝厨房里瞟。程俊越看他那表情就越感到好笑,于是给他做了鸡蛋炒饭和蔬菜汤。
起初程晓海还死撑着不吃,站在餐桌面前垂着脑袋,撅着嘴玩自己的手指,但眼神却止不住往桌上香喷喷的鸡蛋饭上瞅。
程俊炒的鸡蛋饭,米饭松软,鸡蛋金黄,夹杂着零星翠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别说再闻着香味了。程晓海都已经在咽口水了,可依然强作不在乎。
程俊和小五都坐在餐桌上,程俊端着鸡蛋饭嗅了嗅,故意说:“哇好香哦,闻了一下我好像也饿了。某人不吃的话,干脆我自己吃吧。”
小五本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孩子,希望看着他开心地吃饭,结果程俊这坏人又故意使坏让孩子下不来台,心里一恼,二话不说就把盘子抢了过来,并且主动拉孩子到餐桌边坐下。
“给你吃,你爸爸是个坏蛋。”
这就算是有了台阶下,程俊也没阻止小五,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有人□□脸,就得有人唱白脸咯,倔强又脸皮薄的小孩总需要父母多操心一点。
几口饭下肚,程晓海最后一点伪装也坚持不下去终于瓦解了,小五还学程俊以前照顾程晓海的样子,在他一边用勺子吃饭的同时,间或喂他几口蔬菜汤。
程俊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小五和程晓海。小五来了也有半年时间,可临近过年,这种一家三口、妻子和儿子在围绕在身边的美满和团圆感才更真实,此时他心里那股子说不出的甜蜜劲儿就像温泉一咕咕地冒着泡泡,已经沸腾了。
小五件孩子吃的差不多了,才看了程俊一眼,结果发现他在傻笑,“你笑得好……恶心!”
程俊:“……”
明明是充满幸福和希望的微笑,明明是对你和孩子露出的宠溺和疼爱的微笑,为啥小五你会觉得恶心?
程晓海吃完饭,程俊把碗筷推到一边,用纸巾给孩子擦嘴,一边擦一边温言细语地问:“以后还跟爸爸犟不犟?”
经历了饿肚子,现在又吃饱了,熊孩子已经安静下来,爸爸也不凶他,他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很不好意思地点了两下头。
程俊知道,这种时候给孩子讲道理他就能听进去了,于是趁机又把他白天犯的错误拿出来说教。果然,熊孩子听了之后不仅没有反感,还意识到自己的确做错了,表示以后坐车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小五神奇地看着程俊,似乎对于他能让小孩认错感到特别惊讶。
程俊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小五说:“嗯,我的话,只要他一哭,我就受不了,就会妥协。”
程俊模模小五的头,说:“很正常,这就是母亲的天性。慈母!”
小五登时脸红起来,一巴掌拍开程俊的手,恼火道:“我是雄海豚!”
程俊赶紧给顺毛,“我说错了,是父亲的天性!不过你是慈父!”
小五:“……都说了我是雄海豚,什么雌父?父亲就是雄性,是公的,哪儿还分什么雄和雌?你在逗我吗?”
程俊囧:“不是雌雄的雌,是慈爱、慈祥的慈。”
小五:“……他妈的!”
程俊痴迷脸:“居然学会爆粗口了!好可爱!”
熊孩子睡觉后,程俊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小五突然推门进来,在程俊惊愕呆滞的眼神下,他一边给浴缸里放水一边月兑衣服。
程俊:“……”
这是要一起洗澡的节奏吗?
于是程俊兴奋了。
但是大冬天的在满是冷水的浴缸里做,程俊还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一边动一边牙齿打颤,好刺激。
“来年春天你会发情吧。”事后程俊抱着小五飞快地裹进厚厚的被子里,两个人果体搂在一起取暖,程俊从背后抱住小五,轻轻嗅着他脑后的发,“到时候你会不会回到海里?”
海豚发情的时候很YD,不论雌雄,程俊怕小五到时候会克制不住兽性最终回到海里。程俊是个人,当然会希望有一个终身陪伴自己的爱人,可偏偏小五是个动物,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五就算一直作为人生活着,但他骨子里依然是条海豚,与生俱来的兽性哪儿能轻易抹掉。
“不会。”小五很肯定的说。似乎他也很留恋程俊身上的温度,手搁在他的腰线上,一直在摩挲他的大腿和臀部,小腿也蹭着他的腿。
程俊抓住小五的手,按住,不让他动,抬起腿压住他的,亲亲他的鬓角,“不会就最好,睡吧。”
腊月二十九,程俊要回人鱼湾给外婆上坟。
外婆虽然是在S市去世的,但她却不愿意自己的尸体被火化,所以程俊最后还是想方设法把她老人家的遗体运回人鱼湾,埋在那边的山里。
逢年过节要给亲人烧香送钱,这是中国人的传统。
程俊到白事铺里买了香和冥币,回到家叫程晓海和小五,结果小五摇头不肯去。
“干嘛不回去?人鱼湾也是你的故乡吧,我们趁这个机会一起回去看看嘛。”
“不,不想回去。”
程俊见小五态度坚决,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跟我一起回去呢。”
程俊没勉强小五,做了几条鱼放在冰箱,然后带着儿子走了。
自从隧道通了,从T市到人鱼湾也只要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自己开车的话只要两个半小时。过节了,路上的车辆很多,都是从人鱼湾方向过来的,而且很多都是小型货车,看来,政府的开发案让人鱼湾那里的人们富裕起来了啊。
程俊的心情飞扬了一下。
穿过悠长的山体隧道,远处的海岸线清晰可见,干冷的空气中突然多了腥咸的味道,程俊打开车窗,怀念地深吸了几口。
绕过一个山体的大转弯,山下海边的景致便一览无余。
程俊将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看了很久。
记忆中的杂乱破败的渔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正在施工的杂乱废墟,周边多了很多正在修建或者已经修建好的漂亮小楼,那些应该就是村民拿到补偿后新建的家园了。而远处的海岸,靠近导航石的平静海面上已经架起了高大的框架,岸边的沙滩上停着几台重型工程车,看样子,那里就是馆主要建水族馆的地方了。
“老爸,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
程俊启动车,继续往前走。
外婆的坟在原来渔村背后的山上,程俊到了那里才发现,那座山也被挖了一小部分。程俊倒也没觉得意外,就是有些担心,如果这山也在开发区之内,那他是不是还要给外婆迁坟呢?
“晓海,过来跟爸爸一起给祖婆婆烧钱。”程俊很爱外婆,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他永远都不会忘,也要让自己的孩子知道。他递给程晓海一叠纸钱,“拿着,一张一张丢进火盆里。不要离得太近,小心烧着手。”
程晓海平时没少听程俊讲外婆的事儿,也知道他小时候被这位没见过面的祖婆婆带过两个月,别看他平时淘气得很,但对这位故去的老人是非常尊敬的。他按照程俊的吩咐,一张一张地将纸钱叠一个印子,然后丢进火盆里。
有一个说法,就是纸钱一定要烧尽,不然在那个世界的人就收不到。
这一点程俊特别跟程晓海叮嘱过,程晓海很认真地把每一张纸钱都烧尽。
上香烧钱,完事后程俊在外婆的坟前跪着,对着墓碑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孩子打了给响亮的喷嚏,他才起身让孩子给外婆磕了三个头后离开。
车子经过那片新建的住宅区,孩子要上厕所,程俊只得把车停在路边,到其中一家借用厕所。
“诶?你是不是程俊?”出门应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头发花白,看见程俊愣了愣,随即叫出他的名字。
程俊也是一愣,继而认出了这位,“您是村长的……”媳妇。
“对对对,哎呀,你还记得我啊。”女人笑起来,黝黑的脸皱成一团,露出一口白牙,“来,家里坐。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你了。”
村长的媳妇也不介意程俊不记得怎么称呼她,很热情地将他们父子招呼进屋。程俊让孩子去上厕所,自己在这其间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他应该叫这位村长的媳妇作“云婶”。
这位云婶算是少数对程俊比较好的人之一,在他小时候会塞糖给他的那种好。程俊和她聊起渔村这几年的变化,云婶对于这次政1府的开发案赞不绝口。
程俊笑笑,这不难理解,要开发就要搬迁,要搬迁就有补偿款,只要没遇上贪1官,老百姓都会得到比较丰厚的补偿,而且一般老百姓也不贪心,只要安置到位,有地皮和新房子,他们也就乐开花了。
说起安置补偿的问题,云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程俊啊,你外婆的户口还在这里,应该还有一大笔补偿款,我前不久还听大叔说起过。”
这件事程俊知道,但政1府提起开发案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所以户口本上的个人补偿她是没有的。而程俊的户口因为上大学早就转到了T市,现在还能得到补偿的就是外婆留下的房产以及几亩田地。从法律上来说,外婆这些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程俊的妈妈,所以程俊并没有收到相关通知,想必上面把外婆的补偿款事宜通知到他妈妈那里去了吧。
云婶说:“那你怎么没问你妈妈呢?按理说这是你应该继承的。”
程俊笑了笑,说:“我妈不会在乎这点钱的,还没告诉我应该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庄毅辰那么有钱,给他妈妈的零花钱动辄几百、上千万,还在乎外婆这百来万的田地补偿款么?虽然他妈当年做得自私,但在这方面还不至于坑自己的儿子。
程俊这么相信他妈,云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也插不上嘴。程晓海上了厕所回来,程俊就想告辞了,他还要赶回家置办年货。
云婶赶紧给程晓海装了一兜晒干的鱿鱼。
谢过云婶的好意,程俊把车子开到岸边,在航海石那里停下。
走近了才发现水族馆位于海面的建筑已经初具模型,程俊不由得感叹工程的进度之快。果然有钱就是好。
程俊仰头看着这块三米多高的石头,手撑在上面,想起当年醉酒的那一夜,就是在这块石头的后面,他遇到了小五,然后一夜*,再然后……程俊看向程晓海,这个当年被自己送到福利院、结果被员工怒吼着“这孩子跟你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说不是你儿子谁相信”的孩子,就是他跟小五在这里一夜后的结晶。
“呵呵呵……”
“老爸,你干嘛突然对着我傻笑?好挫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是老爸我就是开心!”
“你有神经病!”
“呵呵呵……”
想起小五就一股一股的甜蜜忘外冒,想立刻见到他。
程俊拉着程晓海往车子那边走。
“爸爸,你看,那里有给阿姨。”
顺着孩子的手势,程俊看见一个长头发的人站在他的车子旁边,正盯着车子看来看去。程俊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
程俊掏出要是开了车,车灯闪了闪,那长头发的人似乎被吓了一下,退开好几步,顺势抬起头看向程俊。
程俊也看清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女人,是个男人,非常漂亮、甚至有股子阴柔气的男人——凤眸、朱唇,肤白若雪,漆黑的头发绸缎一样柔顺,要不是他过宽的肩膀以及明显的喉结,程俊几乎看不出他是给男人。
这男人穿的也很奇怪,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一件丝帛般柔软光滑的圆领短衫,和一条同布料的长裤,他甚至还赤着脚,但程俊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的畏寒感觉。
那男人盯着程俊看了还一会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皱着鼻子在空气里猛嗅,嗅了几下后皱起眉头,又看看程俊和程晓海,想了想,转身朝海边跑去。
程俊盯着那人跑远,莫名其妙的感觉。
回到T市,父子俩饿坏了,在入城的一个小餐馆里狼吞虎咽了一顿,之后急急忙忙赶回家,叫上小五去置办年货。
程俊记得小时候在渔村的时候,外婆总要提前半个月到城里购置年货。那时候山里没有打通隧道,只有环山的毛路,外婆背一个背篓,走完山路到镇上再坐巴士,进一趟城颠颠簸簸的要足足四五个小时。而且过去的商店过年时是不营业的,到了腊月二十八左右就关门了,在那之前如果不早点置办好家里接近半个月所需的物品,之后的日子里根本就没地方买东西。
那时母亲和继父会寄很多钱回来,但外婆一个老人家,却不知道怎么花钱,只会买她认为需要和实用的东西,而且都是很次的。程俊记忆最深刻就是那种两毛钱一个白糖饼子,吃在嘴里一股面粉的烘焙味儿,表面撒一层白糖,一袋十个。当然,渔村本来就闭塞,就算城里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但程俊没见过,因此就以为白糖饼是世上最好吃的甜食。
后来考上高中离开渔村,才知道小时候吃过的用过的真不算啥好东西,不过对他来说,记忆中那些味道才是最值得怀念,可惜如今已经没有那样的东西存在了。
如今社会发达,就算大过年的商场也不会关门,想买什么随时都可以买,而且品种花样繁多,出门有车,没有山路,也不用带背篓,不过外婆已经看不到了。
想起外婆的坟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座山头,程俊难免低落了一下。
小五问程俊:“我们要去哪里?”
程俊从外套里模出一张纸,这是他提前做的采购计划,除却年三十要用到的各种食材,还要买一些备用的蔬菜瓜果,小五和程晓海的新衣服,还有到父母两家拜年的礼品……
小五看了看,说:“先去买鱼!”
程俊:“……”
作者有话要说:脖子扭了,不能动,今早去医院按摩,回家就开始赶。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