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慕之等了一会之后,傅子谦就已经驱车到了公寓的楼下面。他似乎在余漾通知他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李慕之会过来的事情。所以脸上写满了坦然,并且,他还知道李慕之过来的目的。
两人在这短短几天里气氛就变得异常的微妙。他人不清楚,也只有这两个人自身清楚明白。虽然面对这样的僵局,李慕之有些许的遗憾,不过人生在世,他一直都坚信着事情因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得去接受。
就比如说他和傅子谦。
“托你的吉言,那批原石已经顺利的运回国。”傅子谦顺手接过余漾递过来的茶杯,自然而言的坐在了李慕之的身侧的沙发上,脸上和煦谦礼。
“子谦,我今日还这么叫你,是因为我尚存着同窗十余载的回忆。关于仙鹤,我相信你能明白它对李家的意义,现在也正是它归入宗族的时候,我不想这个时候是你来阻拦。”
傅子谦顿了一会,见到他已经将话挑明了讲,原本想要赖装的心也一时收了回去,只见他轻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你是了解我的。”
就这么一句话,就几乎将所有的解释都道明了。李慕之了解他,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论原因不论过程,最后的结果都将会是他心中所想的。两家世交,又加之是同窗,两人自然都是客客气气,但却始终是无法深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人的性格。
说不上傅子谦有多坏的心眼,只是他相对于李慕之来说,对于利益,永远都会在任何物质之上。
见到他的回应,李慕之已经收到了最后的回答。所以多说无益,于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目光清冷的看了一眼傅子谦,动了动唇角:“只希望你不要太过,还有……”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于是再次的转过身说道:“何老先生,应该送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踱步出客厅,而就在他即将要出门的前一秒,傅子谦叫住了他,眉眼间弥漫着玩味的笑意,心上掠过一丝新意的想着,李慕之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过心了:“关于仙鹤,我相信我都会让你亲手捧给我的。顺便抱歉一句,今天让你久等了。”
李慕之微微一怔,不作回应的从门外走了出去。
余漾清冽的目光盯在傅子谦的背影,心中涌出一丝苦涩的难过之意。一时间她的心头一股脑的就涌上了各样的思潮,正当她沉默在自己的思虑之中时,傅子谦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冷冽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不明觉厉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开口说道:“余漾,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漫不经心的提醒,引得余漾心中微微一怔,只见她一手紧紧握拳,几乎是咬着牙关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以前的余漾曾天真的幻想过,她进了傅家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片光景,但是从没有想过进入傅家就是她心劫的开始,从此了无止境。
被蒋伯接到车上的何奈想起老爷的事情,于是朝老管家借电话,顺便还问了一句:“老管家,你知道傅先生的电话吗?就是……”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于是卡在这里顿了顿,在停顿之间蒋伯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何奈,打断她的思考接着说道:“何小姐,你若不介意,同李先生一样唤我蒋伯即可。还有……你暂时先按照先生所说的,回到宅院。”
“呃……蒋……蒋伯。”她尝试着开口去适应这个新的称呼:“蒋伯,我找傅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知道他的电话能否告知一声?”
老管家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忠实,因为后来不管何奈怎样的解释,他依旧是一句话,先听先生的话,回到宅院。在他坚决的态度下,何奈最终无可奈何的,只好跟着蒋伯一路到了宅院里。
而此刻在宅院里待了一天的何时有些尴尬,名叫姜宛宛的女生或许是因为他在机场的那个举手之劳,所以对他一直非常的友好客气,甚至连佣人都觉得有些稀奇,趁何时独自一个人在茶水间喝水的时候上前与他说道:“何先生,托你的福,小姐这一天情绪都很好。”
何时觉得有些奇怪,不禁下意识的反问道:“她平常不这样吗?”
而佣人只是拉了拉嘴角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以离开终止了这个话题。因为迫切的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何奈的消息,所以何时也答应了晚上留在宅院的客房里,以防万一他家那个祖宗晚上突然回来。
李慕之比何奈早一点回到宅院。
他一路上还在回忆着今天早上蒋伯找到自己时候说的话。
“先生,仙鹤的外盒并不在里面。”因为当时他顺着李慕之所说的地址,找到了那间置放外盒的房间。可是当他打开那个隐蔽的小柜子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当时情况来的突然,蒋伯也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慕之。而他在想,按照蒋伯这样的说法,外盒肯定是被人拿走了,至于拿走它的是谁,他无从获知,但其中概率最大的,或许也就子谦一个人。
因为知晓仙鹤的行踪并了解它自身所拥有的价值,除了李家的人,那就是傅家。而傅家的当家傅成,早已退隐多年,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傅子谦。
仙鹤的外盒在意义上可以说是与仙鹤同一而生,不仅仅是装饰它保护它,最重要的,它是李家早几代的先祖特地为其打造的。所以仙鹤要归宗,怎少得了它的外盒?
看这情况,是注定他逃不了争夺这一关。
而今天也是他原定计划里去往宗族的这一天,佣人本已经将车子以及一些祭祖的其他东西都已经备好了。蒋伯在接到他的消息之后,将这些都取消。
当他的车开入大院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佣人看见了,立马朝他走过来说道:“先生,小姐已经回来了。”
李慕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走入楼里。此时的何时正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因为房子里只有他和宛宛,所以气氛说不上来的尴尬。虽然说他看起来坦然大气,但实际上他对于除了何奈的女人之外,还是存有一份腼腆之心。尤其是在与陌生女人多呆了一会后,他会觉得浑身不适应,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才适好。
所以他就从宛宛那借来了一本书,佯装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书上。而宛宛见到何时没有想要多说话的意思,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扰人,于是沉默的坐在他的身边。
对于安静的坐在轮椅上这件事情,宛宛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她能够在轮椅上这么呆呆的坐上一天。但是这次有其他人在身边,她偶尔会分心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那天在机场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他。
虽然在他人看来是不为一提的举手之劳,但是放在宛宛身上,那就是她一生中除了小叔给予帮助的第一人。
李慕之走路的动静引来了宛宛的注意,他走路时步履轻扬,身正挺拔,会带动不大的步子声,这种脚步声宛宛一听就听出来了。所以李慕之还没有走到客厅时,宛宛就双手握住轮椅两边,驱使椅子转过头。
而何时也因为宛宛的举动,将视线放在了门的那边方向。
在见到李慕之的身影之时,他的视线习惯性的往后扫了一眼,但是停顿了几秒没有见到何奈的身影后,才疑惑的起身。先是朝李慕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李先生。”而后又开口问道:“何奈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李慕之见到何时的时候,顿时反应了几秒,当脑子里想起当日古宅里被踹人的红木栓之后,他才恍然的记起这个眉目清秀的男人是谁。也不免的想起昨天在货车上时何奈追着自己问当日给她的地址是哪里,原来她弟弟真的是找到了这里。
这姐弟两……难道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心存害人之意呢?
“何奈,她……”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门外就响起了何奈的声音:“佣人,这里来过一个男孩吗?高高壮壮的,长的很……好看。”
此时的何奈进门正好看见正在院子里修正草坪的佣人,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于是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声的问到她,刚好这个声音,打破了李慕之欲要说的话,传到了屋子里面。
何奈在问佣人话的时候目光瞥到不远处李慕之的车上面,双眉微微一挑,还没有等佣人回答,她就加快脚步的走进了房间。
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正面对着他面目冷清的李慕之,而后看到了他旁边坐轮椅的女人,最后,才把视线定格在离自己最远距离何时的身上。
她先是微微一怔,见到这三个人纷纷把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模样,一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何事,但转眼看到那个陌生面孔的女人,心上升起一丝的疑惑。
宛宛知道她就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原因,于是唇角微微的扬起,目光和煦的朝何奈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面对这样无害又明朗的笑,何奈自然不会失礼。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后便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随后体态轻盈的踱步绕过李慕之,来到何时的身边,背对着其他两人的何奈脸色忽的一变,瞪了何时一眼后小心的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来吗?你也不怕危险!”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她遇到的李慕之不是这样子,而是一个狂魔样的危险人物,那么何时就这么贸然前来找她,岂不是走入了虎穴。不过还好值得庆幸李慕之不是那样的坏人,虽然看起来也不像是好人。
听到这话的何时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暗自叹了一句想到,咱们两人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小叔,我想和你说件事情。就是关于我……”
“待会上楼与你说。”宛宛的话刚刚开口,就被李慕之打断,他此时的目光从宛宛身上掠过放到了何奈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她才开口:“何小姐,离开这里前请记住我的话。”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剩下何奈还在原地纳闷,什么话?他之前和她说的话也不止一两句吧,一时之间她还真的绕不出来他指的是哪句话。
正在她思虑之际,宛宛移动到她的身边,朝她伸出手温和的说道:“我叫姜宛宛,李慕之是我小叔,很高兴见到你。”
何奈微微一顿,而后同样的伸出手回握她:“你好,我叫何奈,他呢……是我弟弟何时。”何奈并不知道何时与宛宛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见到何时没有任何的表示,于是小心的在背后用胳膊肘捅了捅何时,示意他也表示一下,好歹这礼仪方面不能失。
而何时只是微微一瞥,拉过何奈刚要开口,只听见宛宛解释道:“我与何先生之前就已经见过了,你能够平安回来,他也能够放下心了。”
宛宛想起昨天晚上在楼上看到的一幕,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何时从房子里面走出来,一直在院子里面徘徊。她也能够想到当时何时的心里多么担心他的姐姐。而她的心也仿佛涌出一股暖意,同时心似乎与何时同在一般,与他一起期盼着他的姐姐能够平安回来。
何时轻微的咳了咳,不习惯别人戳破他的小心思,于是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