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早,南素柔的东西不算太多,芬嬷嬷这次增加了人手,搬运东西也比较快,加上这一次是要搬进南惜缘的绘春院里,里头很多厢房常年都是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就没费多少功夫。
南惜缘早早地就去国公府里的红叶苑学习千金小姐的规矩和知识,根本不在绘春院,倒省得南素柔去打招呼了。
芬嬷嬷多打发了几个伶俐的人过来伺候,当真是不敢怠慢南素柔半分。
屋里的摆设也是原本记录在案的,相比剪秋院的器具更上了一个档次,不过这也没什么,瞧着好看而已。
收拾好一切,终于能安心休息的时候,南素柔将人都打发到院子去了,屋内就只留下云容。
云容禁不住感慨道:“国公府人对小姐真的是很好,这屋里的器具,可都是一等一的,看得婢子两眼发直。”
是啊,贵重,绚烂夺目的琉璃八景灯,散发着香气的梨花木家具……
南素柔低笑一声,拉过云容,小声道:“云容姐姐,你可别被这些表象给骗了。”
云容一脸不解,“怎么?这些难道……”
南素柔轻笑:“什么赏赐都是假的,不能卖也不能打赏下人,咱们只是小住几天,离开的时候还要清点物件,这里头有东西要是损坏,还是要照价赔偿,又有什么好不好的?”
这话一出,云容这才回想起昨夜那恶心的姐弟做的事情,要不是今儿清晨自家小姐机智,把那事情撇清了,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赔偿费呢,想起这个,云容原本那不淡定的心态,瞬间又恢复了平淡。
这魏国公府的确是好,魏国夫人也是富贵的,可是她富贵不富贵,又关南素柔什么事?
魏国夫人再有钱,那钱也不是南素柔的,更不可能因为南素柔的巴结,魏国夫人就愿意大出血地把银子都送给南素柔,所以南素柔何必诚惶诚恐呢?还不如趁着现在能“打秋风”的时刻,好吃好睡好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南素柔本想补眠,谁知在软榻上跟云容说话还没一会儿,外头的丫头就端了个雕花的匣子进了屋。
这丫头是今早芬嬷嬷拨下来的,名唤杜鹃,是魏国公府里的一等丫头。
南素柔见杜鹃进来,便露出和谐的笑容,道:“杜鹃姐姐,这盒子里是什么?”
杜鹃在南素柔面前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回表姑娘的话,这是国公夫人赏赐的,说是给您压压惊。”
说着,杜鹃将那小小的雕花匣子送上前来,在南素柔面前打开来,盒子一打开,顿时射出一道霞光。
南素柔定睛一瞧,原来里头满是亮色首饰,里头的东西雕工精细,所镶嵌的宝石珠翠看起来也是晶莹剔透,看起来是价值不菲。
云容在一旁瞧着,心下也暗自咂舌,她在南府这么久,还从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南素柔倒是没有意外,但她前世的时候什么没见过,这匣子里头的首饰虽然看起来精美异常,但含金量可不算太好,那宝石也是最廉价的,只是打磨的极其光滑而已。
昨日魏国夫人送了一批衣裳过来,都是些过气的旧衣裳,而且应该还都是魏国夫人自己或者南惜缘穿剩的,虽然看起来布料华贵,但终究不是给南素柔量身定做的,傻一点的姑娘多半会笑着当成宝贝,但南素柔很清楚,魏国夫人不过是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打发了,她又怎么会笑纳?
魏国夫人若是真疼惜南素柔,应该多给点赏钱让她出去购置新布料裁制新衣,或者送一些时兴的新料子给她,怎么都不会送别人穿过的旧衣服吧?这是打发乞丐呢?
昨日那衣服被婉拒了,今儿早晨又出了这个事情,魏国夫人见南素柔不肯收那些旧衣服,自然就选择送首饰了,小女孩儿嘛,大多喜欢漂亮的东西。
南素柔看着这满匣子的首饰,心里依旧是冷笑:魏国夫人,还是太小瞧她了,真当她瞧不出这些高仿首饰的斤两?拿去融了都剩不了多少金,不值几个钱,何谈贵重?
不过这一次想要拒绝就不那么容易了,昨儿那些旧衣服,南素柔还可以说穿得不合身就不要了,至于这些首饰总不能说看起来不贵所以不收吧?南素柔也懒得拒收,让云容收了起来。
末了,南素柔还让杜鹃带话给魏国夫人,只说是感谢魏国夫人的恩典,然后又说自己前夜没休息好,要补眠,任何人不得打扰,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杜鹃带了话到康城苑谢恩,魏国夫人随便打发了她回去。
待杜鹃离开之时,魏国夫人面色一直铁青,她怀里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鸳鸯猫儿,斜眼睨着一旁有些战战兢兢的南佩妍。
因着南素柔说房间里闹了野猫,南佩妍就被魏国夫人从红叶苑那边拉出来训话,魏国夫人把那猫咪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南佩妍被魏国夫人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道:“大伯母……”
“怎么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把猫儿带过来?”魏国夫人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它昨儿闯了什么祸事?”
南佩妍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关于剪秋院夜间闯入野猫的事情,她是略有耳闻的,什么闹野猫呀,那器物的破坏分明就是她弟弟南佩辛干的,可这事情南佩妍哪里说得出口?怎么说都是错,她心里就不明白了,南素柔那贱人怎么随便找借口就歪打正着地把事情捅到她头上了,她还偏偏地咬碎了银牙只能往肚子里吞……
南佩妍自然不知道,南素柔前世的时候可没少被她的猫儿欺负,那只鸳鸯猫儿根本就是跟主人一个德行,欺软怕硬嚣张跋扈,还咬过南素柔,这一世,只要有机会,南素柔自然不会放过这孽畜。
魏国夫人抱着猫儿,一手抚模着它柔软的毛,笑容灿烂:“这可真是一只可爱的猫儿呀。”随即,她把猫儿递给一旁的婢女,口中平淡道:“带下去。”
婢女应了声,便抱起那猫儿,退了出去。
南佩妍低着头不敢吱声,她知道魏国夫人这一句“带下去”已经注定了那猫儿的命运。
随即的,魏国夫人和蔼的面容瞬间被暴戾所取代,她怒道:“我早说了,国公府里不准养这种东西,你爹娘还跟我保证了不会出事,现在闹出事儿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我明儿就把你娘叫过来,把你送回老家去!”
南佩妍猛然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魏国夫人,她刚刚一直在想着推托之词,这会儿被骂得有些懵了,竟然拿月兑口道:“大伯母,这怎么能怪我呀,剪秋院跟写云院离得这么远,小姨房里闹猫的事情,说不定是哪里来的野猫干的,跟我家猫儿没关系呢。”
这话说得,南佩妍打算推卸责任了,魏国夫人心里有气,面色冷硬道:“野猫?我最讨厌这些孽畜,除了你,这府里还有谁敢养这种东西?你倒是揪一个出来给我瞧瞧!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的面子上,我哪里会让你养?”
南佩妍平日里乖巧,尤其是在大人面前,现在被魏国夫人一吼,她心里虽然痛恨,却也不敢应声了。
“照我说,今儿你这猫儿还只是闹了闹而已,万一哪天在府中冲撞了贵人,你们全家满门抄斩都难辞其咎。”魏国夫人向来说话不留情面,尤其是训斥孩子的时候,有多严重就说得多严重。
可魏国夫人这么说也没有错,魏国公府每日进进出出的客人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专程跑来打秋风的,可还有一部分真正的访客可都是非富即贵,南佩妍冲撞别人从来都是没理由的,要真发生点儿什么,那魏国公府可真的是要得罪贵人了。
南佩妍平日里在所知的长辈面前装乖卖笑,对待那些新来的不认识的人各种飞扬跋扈,魏国夫人也是心里有数的,可魏国夫人为了讨好魏国公以及自己婆婆,自然不能随便莫须有的猜测就否定南佩妍,毕竟,南佩妍是魏国公一脉的人呢。
今天,魏国夫人打算用猫儿的事情来好好敲打敲打南佩妍,南佩妍要是想留下,就得献出诚意来,把那猫儿处置了,以后也收敛着些,涨涨教训。
魏国夫人只是顺着现有的证据来说话,其实她早上在南素柔那边已经发现,这可不是闹野猫这么简单,那锦被一定是被利器所破,思来想去,除了那杀千刀的混蛋孩子南佩辛,真的无法想象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南素柔今天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了,但意思很明显,若是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她便要离开,这可不是魏国夫人想要的结果。
魏国夫人打的好算盘,一来借此事敲打南佩妍,让她收敛些,二来,给点恩惠给南素柔,希望南素柔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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