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思梦之梦 第11章 :丢官

作者 : 天剑魂

古阳山铁矿。

院里一片寂静,江雪这才感觉得不对,边寻找着大声喊:

“哎!有人没有?”

院里没人应声,江雪来到平房里逐个屋寻找,都不见一个人影,江雪感到蹊跷,神色越显紧张,大声地喊着:

“有人没有?人哪?”

一间房里破烂不堪,江雪没注意被绊了一个趔趄,扶墙弄了一手脏,顺手捡起墙脚堆放着废纸擦手,几张废纸中裹着韩文字母商标,还有几页用韩文手写废纸。为什么会有这些?江雪好奇地看了起来。

黄金来办公室。

黄金来端杯品着酒,边欣赏着江雪在院里寻来寻去的急相。突然,江雪在显示屏上消失了。一旁的华子罡满脸嘻笑,趴在黄金来耳边小声献着殷勤说:

“黄老板,这可是送上门的野天鹅,真他妈撩人,看着都流口水,你看她那小脸蛋,多女敕,保准是个没开花的雏。你再看她那小腰,小腚,还有两个**峰扭得我心都痒痒了。黄老板,你就没动心?我不信……”

黄金来脸色聚变,将杯中酒泼在华子罡脸上。华子罡腰一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黄金来教训起来:

“子罡,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这是非常时期,一点歪念都不能有。咱是大企业,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老板,我错了!”

黄金来指了指墙上的显示屏又说:

“子罡,睁眼看看啊!今后,要先睁眼后说话啊!哎呀!你也已经是进入职场的人了,一点常识都不懂。我问你,人为什么有五官?五官是什么?怎么排序?耳目口鼻舌,为什么要把这耳放在第一位?就是让你先听,只要你用心听了,就能发现你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接着就要用眼睛了,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耳朵未必能听到,只要耳眼到了才抡到口说话,紧接着是鼻和舌,一边说着鼻子和舌头帮助把关,这样才能把自己立于不失之地。”

黄金来说着用手指一下显示屏:姜爷爷从山上往山下急步走来。

华子罡抬头看一眼,又看看黄金来,眼神在问:怎么办?

黄金来“哈哈”一笑:

“去,把那个女人放了,记住她。去吧!”

华子罡弯腰答应着退去。

太阳落山了。

姜爷爷打开自家篱笆门,江雪抱着膀跟在姜爷爷身后,姜爷爷径直进屋,江雪跟进屋后,陌生地打量着屋内。姜爷爷打开灯,对江雪说:

“姑娘,这就是爷爷的家,你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江雪点下头没回话。姜爷爷倚墙坐在炕沿,拧上烟袋点着火吸了两口,两眼盯看江雪。江雪紧抱着肩膀,陌生地端详屋里,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身上显然有点冷。姜爷爷紧吸了几口烟磕磕烟灰叹口长气,抬脚下地去了。江雪掏出手机拨打没信号,又拨还是没信号,环视小屋后,半天不见动静,试探着走出屋门,警觉着撩开西屋门帘缝儿,往里打探,屋里姜朝娘躺在炕上。江雪一眼看出是她要找的疯女,掀开门帘闯进去。姜朝娘没一点感觉,头上伤口用纱布缠着,嘴唇干裂得一层皮,睁着两眼直直的盯在棚顶。姜爷爷抱柴从外面走进来,放在地上。江雪隔屋急切地问:

“爷爷,这不是被打的大婶吗?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医生?”

姜爷爷在灶火坑点着火没有回答,泪珠却从眼睛里滚了出来。江雪俯身呼喊:

“大婶,你醒醒啊!大婶!你醒醒啊!”

姜爷爷老泪纵横地摇摇头说:

“没有用。”

江雪浅意识地一惊:

“植物人!”

夜。

山村山坡上。

天空星光闪烁。

稀疏几棵杨树笼罩在夜幕中,其中一棵又粗又高的杨树上,一个黑影在往上爬,杨树随着黑影的爬动发出响声,树叶飘落下来。杨树上空两只喜鹊盘旋着叫个不停。

杨树上。姜朝趴在树枝上望着喜鹊窝小声嘀咕起来:

“喜鹊,别叫了,大人们说,只要吃了喜鹊蛋冲喜滚时运,我妈的病就好了!我只要你两个蛋吗!没有蛋你还可以再下呀!我妈妈就一个!妈妈要是没了不会再有了!喜鹊,你就帮帮我吧!我妈她躺在炕上连一句话都不说,这么多天一点东西都没吃了!我没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妈妈……”

树枝,树叶随风抖动起来,姜朝探身向鸟窝倾力勾去,没勾到,又探身还是勾不到,再探身时杨树枝“咔嚓”一声断了,姜朝连同鸟窝一起掉了下来。

姜爷爷家。

姜爷爷坐在炕沿,呆呆地望着手里的那杆旱烟袋,半天才回过神似划开火柴,光亮映出姜爷爷苍老的脸颊挂着泪珠,火柴慢慢向那杆旱烟袋锅移去,姜爷爷狠吸了两口,烟雾在姜爷爷眼前弥漫开。江雪撩开门帘闯进屋:

“爷爷,大婶她必需去医院治疗,不要再犹豫了!爷爷,我求您了!”

姜爷爷只顾吸烟。江雪两眼瞪着姜爷爷解释说:

“爷爷,相信我,我叫江雪,是县报社记者,也是几次来找过大婶的人。我们办有一个叫“红太阳”的网站,目的就是对妇女儿童扶弱济难送温暖。对了,我有证件。”

江雪在身上掏起来。姜爷爷没听见一样,照样吸着他那旱烟。江雪有些激动,在身上翻找没有找到任何证件,忽然想起:

“哎呀,我的包丢在车上了。爷爷!我是真心想帮您,您老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姜爷爷泪盈盈地叹了一口气,两眼呆呆地看着江雪,猛吸两口烟这才说话:

“姑娘,你的好心啊爷爷领了,你啊将就一宿明天就快走吧!就当没来过啊!我们这里不适合你来,啊!”

江雪忍不住地喊:

“爷爷!”

江雪的喊声带着埋怨。姜爷爷磕磕烟灰,还是慢慢地摇头,下地时险些晕倒。江雪忙上前扶住姜爷爷:

“爷爷,你这是咋地了?哪不舒服?”

姜爷爷摆摆手:

“唉!没事,老毛病啦!”扶住门框冲院里喊,“姜朝!姜朝啊!”没见回声,“姜朝,又去哪淘气去了啊!唉!”

姜爷爷话语间有意在躲避江雪。

夜深。

山坡上,天上星星刻意在向姜朝眨眼睛。喜鹊窝盖在姜朝身上,两只喜鹊站在那棵杨树上不停地叫着:家没了,蛋也没了。仿佛对姜朝这个不速之客在喊,在吼,也在怨!

姜朝在喜鹊的叫声中醒了,慢慢睁开两眼,身上压着树枝动不得,浑身的疼痛向他袭来,弱小的他本能地大喊:

“妈!妈妈……”

两只喜鹊在空中叫个不停。风也来凑热闹,刮得树叶“哗啦啦”作响。姜朝听到喜鹊的叫声,似乎清醒过来,伸手扒开盖在身上树枝柴草爬出树枝,当看见鸟窝毁了,他不顾一切地爬过身,在地上拼命地模着爬着,“哇”地一声哭了:

“蛋没了!我的喜鹊蛋没了!”边哭边在地上模着,“我妈妈都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你们咋一点都不同情我啊!妈,是树枝摔了我给你找的喜鹊蛋。树枝,你赔我的喜鹊蛋!”委屈地哭了起来。突然,模到一个喜鹊蛋,高兴得又笑了,“妈!喜鹊蛋没全摔坏,还有一个。妈,你有喜鹊蛋冲喜滚时运了!”

一起身又倒在地上,姜朝的右腿摔伤了。小姜朝抱着喜鹊蛋往回爬去,边爬边哭着说:

“妈妈,有喜鹊蛋吃了,妈妈冲了喜滚了时运,病就好了!妈妈……”

黎明。

古阳山山顶上,天际还依稀闪着星光,北风刮着树叶“飕飕”作响,寒气逼人。

谷江坐倚在古阳山大石前,翘首望着古阳山三个大字出神,脑海在不停地翻腾,过了一会,自言自语起来:

“古阳山,都说你是个古老而又神奇的地方,有中国最早的燕长城遗址,经历了二千多年的风吹雨淋和沧桑变化,仍不失雄伟气势。古阳山,都说你见证了历史的沧桑。你说说:同是这块土地,同顶一片天,而今倒沉睡起来。我刚接任还不到一个月,古阳山成了一锅粥。实施乡机关内部改革挨了当头棒;去县里开会家里扯出个三大来;办公室被砸又挂起瓦罐;线杆子恨不得杀了自己,当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又利落地在办公桌里拽出八万元现金。为什么?铁矿的大卡车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向姜爷爷儿媳毫无顾虑忌冲过去,杀人灭口?一刀捅倒自己。嚣张至极!残忍到不顾一切的程度。是谁送我去的医院?这么多为什么一个答案也没有,这是为什么呀?”

山坡上。

远远传来喊声:

“姜朝!姜朝!你在哪儿?姜朝!”

荒坡上。姜爷爷和江雪急步匆忙。姜爷爷拄着拐杖踉跄往前奔走,嘶哑着大喊:

“姜朝!姜朝!”

江雪紧跟在姜爷爷身后扶着姜爷爷:

“姜爷爷,慢走,别急啊!”

姜爷爷心急如焚,寻找孙子姜朝:

“姜朝,我那孙子,你在哪?听见爷爷的喊声了吗?姜朝,孙子!”

姜爷爷脚下被绊了下,连人带拐杖滚落坡下。紧跟在后面的江雪也一同滚了下来。姜爷爷不顾一切的爬起身:

“姜朝,你在哪?爷爷找你哪姜朝!姜朝,你听见了吗?姜朝,我的好孙子,你要是再有个闪失,爷爷真的没法活了呀!姜朝!你在哪里?”

江雪站起身忙去扶姜爷爷:

“爷爷,慢点,爷爷!”

姜爷爷站在山坡凄声大喊:

“姜朝!孙子!”

只觉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江雪吓坏了,抱起姜爷爷大喊:

“姜爷爷,姜爷爷!你醒醒啊!”

姜朝一步一步地向前爬,显然是力不从心。忽然,听到爷爷的叫喊声,姜朝向前有气无力地喊:

“爷爷,我爬不动了,快来帮我呀!爷爷!”

姜爷爷在江雪怀里醒了,疯了般地喊:

“姜朝,是姜朝在喊我,姜朝!爷爷在这,姜朝!”

姜朝在喊:

“爷爷!”

姜爷爷喊:

“孙子!”

姜朝吃力地往前爬:

“爷爷,快来帮我!”

姜爷爷拚力地向前爬:

“孙子!爷爷在这。”

爷孙两人的手终于抓在一起。姜朝见到爷爷委屈地哭了:

“爷爷,我回来了!这是给我妈妈掏的鸟蛋。”两只小手捧着鸟蛋给爷爷看,“爷爷,我知道你会着急的,我一点没敢贪玩,一直在爬。爷爷,我这腿不听话,还疼!”

姜朝脸上汗水,血水,泪水混在一起,衣服刮起了大口子。姜爷爷坐起身抓着孙儿的手,哽咽着说:

“姜朝,总算找到你了。孙子!再找不到你,爷爷也不想活了。”

姜爷爷心疼地紧紧抱着姜朝,生怕再丢了似的。姜朝“嗷”的一声惊喊便没了声音,半天才说:

“爷爷,疼啊!我的腿!”

在一旁的江雪忙喊:

“姜朝!姜朝!”

姜朝这才大哭起来:

“爷爷,我的腿不听话了,我站不起来!疼啊!”

姜爷爷急了:

“腿怎么了?啊!”

姜爷爷轻轻地扶模着姜朝的腿,在也控制不住心中悲感,声泪俱下:

“上树掏鸟蛋,把腿摔断了?啊!我的孙子啊!”

姜朝紧扎在爷爷怀里,得到安全感,慢慢止住了哭声。姜爷爷紧紧搂着孙子。江雪无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在一旁失声地哭了起来。

清晨。山顶上。

从山中传来喊声:

“谷江!谷江!”

喊声越来越近:

“谷江在那!”

柳条筐发现了谷江。周铁山和柳条筐喊着跑过来:

“我知道他准在山上。丫丫的!”

周铁山到跟前一把抓住谷江:

“你整个晚上都在这山上?不冷吗我的傻兄弟!”话里带着埋怨,“我知道你在那个官窝里头,这些日子就不会顺了。”

柳条筐往地上一坐:

“累死我了!丫丫的!昨晚,我刚躺下就不见你了,我还以为是去了办公室,就没在意。跑一天躺床上就睡着了,醒过来一看不见人,到乡政府一看没人,吓坏我了,敢紧给周铁山打电话。丫丫的!”

谷江挣月兑周铁山问:

“你们咋找到这儿来了?我没事,心里闷,一个人到这散散心。”

柳条筐倒火了:

“你散心,散心咋不吭一声,害得我们这个找,你问问,周铁山他都说些啥!说我是抢来的媳妇无情无义,还说我是猪耳朵软骨头,地球按把提不起来。”委屈的说不下去了,呆了一会又说,“这两天就让我盯着你,这要是找不到你,周铁山那小子敢吃了我。丫丫的!”

周铁山两手叉腰直喘粗气。谷江拍拍柳条筐的肩膀说:

“老兄,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转头又问周铁山,“哎,铁山,你不是去县里找丛经理了吗?”

周铁山赌气说:

“撅了!没让谈。”

柳条筐立即警觉起来:

“周铁山,你看我干什么?那怪我吗!没我啥事啊!丫丫的!”

谷江一听就火了:

“那可是村里的大事,咋就撅了呢!就算丛经理不同意,我们也该再争取一下吗?你回来干什么?”

周铁山两手一摊:

“我咋不想争取?好话说了三千六,人家不买帐。那个江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瞪眼柳条筐,没细说明,“再说了,我知道你那就顺不了,你说我能不回来吗?啥什候用着哥们。”上前拽谷江,“走,乡长咱不干了,回村还当你那总经理兼村长,过咱那太平日子去。”

谷江挣月兑停住脚:

“铁山,说什么呢?”

周铁山激动地大喊:

“谷江,操这心遭这罪不值啊!虽说你当乡长还不到一个月,可你看看乡里这些人,交不透啊!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他还嫌色不红,在污垢掉渣的染缸里,你正直得了吗!干什么事业,没等干事业,先把你整得啥都不是啊!我的好兄弟你咋就还看不出来呀?你身上那刀伤,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没要你命就算万幸了,你图啥!钱咱有,图官?一个小乡长算什么官,真想当官,我去县里给你买个大一点的。”

谷江手捂着胸口,平静地说:

“铁山,我知道你这都是为我好,为我担惊受怕,还派柳条筐暗中保护我。你知道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我的性格你最了解。怕狼我还进树林子干什么?其实,眼前的事算不得什么,只要我一步两脚印的想为百姓干点实事,错不了。还记得咱们在青石河村创业时常说的一句话吗?逆境是老师,绝境让咱们从乞丐到富翁吗!”

周铁山激动地说:

“谷江,在乡里不比在咱村,事情不会像你想得那样简单,等你从天上摔到地下时,就什么境界都没有了,不怕又有什么用!”

柳条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

“兄弟,算二哥求你了!咱回去吧!在咱那村里,咱能使上劲,能帮你,在这古阳山,我使不上劲帮不了你啊!这回让他煮,明天谁知道还谁煮你啊!咱回去吧!哥求你了!”

周铁山也跪在地上:

“兄弟,回去吧!在咱那二亩三分地上,吃饭睡觉都舒服。回去吧!我们哥俩求你了还不行吗!”

谷江上前跪在地上,抱住周铁山和柳条筐热泪盈眶:

“我的俩位好兄弟,谢谢你们!我是全乡百姓选的乡长,怎么能让百姓失望啊!真要有那么一天时候,我就再来一次……”

“谷乡长!谷乡长!”

林若平气喘吁吁地来到跟前,谷江急忙站起身,林若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谷乡长,乡里……乡里乱成一锅粥了!全乡机关干部……集体去县里告状,李书记正在做工作。还有……还有一群村民吵嚷着要卖地钱……”

谷江只觉胸闷得厉害,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身子一下扑倒在壁石上。

郊区公路上。

一辆轿车在城郊公路上行驶。车里戴旭打着手机:

“舅舅,您先别生气,听我解释几句好吗……舅舅,古阳山乡全体机关干部这回可真的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了!整个乡里的老百姓已是天怒人怨,这次集体到县政府去上访,已是意料之中……是……是,舅舅批评的是,我是副乡长,又是党委成员,在这非常时期,应该勇敢地承当起这个责任……好,我明白舅舅的这话的精神……好……好,舅舅放心,我不会让舅舅失望的。舅舅,您休息,一会见。”

戴旭关了手机,脸上露出难以控制的得意笑容,激动地一扬手,摘下眼镜。小马全神贯注地驾驶轿车,根本没在意戴旭。戴旭重新戴好眼镜,直视前方,兴奋的心情难以平静说:

“谷江,你完了!你彻底地完了!戴旭,你成了!你真的成了!古阳山啊古阳山,这块上马石我跐定了!”

这时,轿车一个急刹车。一辆大货车,横街穿过来,挡在眼前。戴旭前后猛烈地晃了子,稳住神后,钳口结舌地盯着大货车开过去。戴旭勃然大怒,指着走远的货车开口大骂:

“找死啊!你这个混蛋!”

小马放开刹车,慢慢启动后看眼戴旭:

“戴乡长,因这事生气不值。现在这人啊有几个是有修养的?为财为权为私利,已经到了不顾一切、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不共戴天了……”

小马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戴旭用黯然失色的目光盯着,冲戴旭摇头怏然一笑说:

“戴乡长,我,我说得不对吗?”

戴旭往上一拥眼镜:

“啊!啊!没,没什么不对。”

戴旭收回目光身子向后靠去,闭上两眼沉思起来。

古阳山乡政府楼前。

一群村民们吵嚷着乱作一团:

“谷江!藏什么藏?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快把卖地钱给我们!”

“把乡长室给它封上!”

“把乡政府封上!”

李智天站在台前大喊:

“大家都要冷静,千万不要干傻事!我是乡党委副书记,叫李智天,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谈,谈什么都可以。”

线杆子手里拎着那把镐头,往前边一站,手一举大声喊: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

人群慢慢静下来。线杆子转身冲李智天粗门大嗓地喊:

“你说了算吗?要是算数,把卖地钱给我们,我们立即走人。没钱,谁都不好使。我线杆子只认钱不认人。”

李智天义正辞严:

“线杆子!别把话说得太过了,现在是依法治国。经济年代是需要钱,要钱更该要理智,别因为钱而后悔一辈子!”

线杆子指着李智天:

“少在这胡说八道!”转身向人群大声喊,“乡亲们!我线杆子敢挑这个头,今天我就敢豁出去了。大伙听我说,出啥事我一个人扛着,你们去几个人把乡长室挨个砸开,挨个桌子里找钱。最后,咱把这个办公楼给他们用砖堵上……”

大家异口同声的随声附和。李智天真的急了,大声喊:

“你们给我听着,谁这样干谁违法。线杆子,你混蛋!”

人群骚动起来,往楼里挤去。李智天身子横在楼门口大喊:

“大家听我说,谁也不要乱来,那样做是违法行为,大家都要冷静。线杆子,你太糊涂,帮我说服大伙,千万不要干蠢事!”

李智天声音越来越沙哑。线杆子指着李智天大骂:

“告诉你,知趣是给我滚开!否则,别说我不客气!乡亲们!给我进,进啊!”

李智天嗓子几呼说不话来:

“谁要进楼,就先把我打倒!从我身上踏过去。否则,谁也别想过去!”

李智天拼死抓住楼门口。线杆子用力一拥,李智天被拥倒在地上,人流涌入。

医院长廊里。

江雪焦灼不安地打着手机:

“丛槟硕,你管我出不出家呢!你别添乱好不好!连我妈你都骗不了,你还能干啥事……算了,我正忙着呢!挂了!”

江雪关了手机,坐在手术室门外长椅上。长廊尽头,丛槟硕往兜里装着手机走过来,丛槟硕突然站在江雪眼前。江雪先是一愣,而后又平静地跟了句:

“你,你来我这干什么?没事在家当你的富婆好了。”

江雪话中带着埋怨。丛槟硕两眼看着江雪,想说什么没出口,想笑又没笑出来,抬起手搭在江雪肩膀上。江雪拿下搭在肩上的手并没有放下,丛槟硕坐在江雪身旁:

“情绪这么低沉,不至于吧!一个小孩子小腿断算什么呀!让医生捋捋就接上,犯得着放泼洒怨吗?哎,江雪,你那太阳网不是专对妇女和儿童送温暖吗?最近怎么改救助站了?咋就这么巧,满世界的伤号都让你碰上了?我看啊!这古阳山你以后不能再去了,去一次接一个伤号,这还了得!这回还接来俩伤号……”

江雪冷若冰霜地回了一句:

“胡说什么呢!你知道多少?古阳山的事情远比你捞钱复杂得多。算了,你走吧!我今天心情特别乱,你还是别理我的好。”

“哎哎!我的老同学,有你这么干的吗?两天不见,我来看你,你倒对我横牙俐齿。”不见江雪回声,故意探过头去,“哎,今天为什么这样低沉啊!是愤怒,还是伤心?有一点可以肯定,绝没有爱情成分吧?”

江雪瞪一眼丛槟硕没回话,丛槟硕接着奚落:

“哎,江雪,这次下乡有没有接回别的什么呀?比如,有那个人的消息什么的?”

江雪扭还是没回话。丛槟硕又说:

“江雪,你对我这些话可以置若罔闻。可你总得为伯母想想啊!这回伯母的家法你是挨定了!一个大姑娘,离家出走,数次彻夜未归,我真怕你那根神经把握不好,一脚失足……”

“你有完没完!我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碍你什么事了!你还是走吧!省得在这气我。”

“你冲我瞪什么眼睛!那是伯母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再说伯母她也是为你好吗!看把伯母急的。有本事冲伯母喊去!”

江雪瞪着大眼睛盯了丛槟硕半天,下话没出口,一串串泪珠涌落下来。丛槟硕知道这个倔强的江雪是不会轻易落泪的,掏出巾纸给江雪擦着泪水。这泪水不知江雪为啥而流的?在丛槟硕心里迷惑不解:

“江雪,别哭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槟硕,我最近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是对还是错。现在,我只有你这么个可说知心话的人了,我……我不知如何面对我所面对和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些事情。唉!说心里话,我不愿呆在家里,为了一个记者的名份,江帆不顾一切,老爹是工作狂,正统的老党员。老妈为了应酬这个社会,绞尽脑汁,不知疲倦。我就想走出这个阴霾,走出自我,另找一片属于我的天地。可是,这个外面世界让我更心慌。现在,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如何来体现?一篇报导文章,惹得全县沸反盈天,那个乡长,从骨子里不知道如何恨我呢?”

“这就是你和我不同之处,在这个经济社会,为钱没错,钱让你没有烦恼,也忘记烦恼。只有金钱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只有金钱才能够救中国。”

“其实,我并不赞成你的观点,咱俩创业之初是为了有钱,有了钱,你是想钱生钱,而我是想干点事。我的心太软,见不得别人不好。假如你看到一个要死而没死的人,你能无动于中吗?假如一个为了丈夫疯颠颠的女人,你不想帮她们一把吗?更何况是被那两个不法之徒给打成植物人……”

古阳山乡政府办公楼前。

骚乱起来,叫喊吵骂声,奔跑的脚步声,砸玻璃窗声混杂在一起,村民们越聚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踩死人啦!有人被踩死了!”

这一声喊,人们一下子被这喊声所揪住,瞬时过后更慌乱了。这喊声就像一颗即将炸响的炸弹一样,人流涌出乡政府办公楼,以逃避踩死人这个罪责。线杆子手拎着一把镐头,最后一个从楼上走下来,见人们都跑光了,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个不停:

“都回来,怕什么!都是些草包!混蛋!天蹋下来有我呢!你们怕什么?死什么人?瞎诈唬……”话说到这,发现李智天躺在门口,一下子慌了神,从楼梯上跌倒滑落到李智天跟前,失声地喊,“你……装……你……真,真死了……”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乡政府楼门口,踉跄着跑出几步后又停在那里,“死人了!死人了!这可是贪大事了!”

线杆子眼前不停地闪现谷江身影:

孙龙,谷江以乡长的身份命令你把线杆子放了!李智天的怒喊:线杆子!你混蛋!谁这样干谁违法!两个身影不停地交替。线杆子出了满头的冷汗,摇摇头,返回身一步一步地向乡办公楼挪去。李智天侧躺在门口,浑身被人们踩踏,脸上泥土和血迹混浊在一起,分辨不出模样,手指动了下,慢慢睁开眼又闭上了。线杆子栗栗危惧地来到楼门口,惊恐失色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智天,两手紧抓着门框支撑着瘫软的两条腿。李智天吃力地睁开眼睛,抬下头又躺在地上。线杆子大叫起来:

“李书记,你没死!”一下子扑上前抱起李智天,“李书记,你没死啊!”

李智天微弱的说:

“是线杆子,你没走啊!扶我起来!”

线杆子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滴落在李智天身上,忙点头答应:

“哎,哎,李书记,咱们去看大夫,我送你去诊所。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就完了!这可是人命关天。”

线杆子背起李智天急步出了楼门口。

县委会议室。

正在开会,县政府韩启时县长喝口水放下水杯说:

“同志们,江书记去南方考察还没有回来,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又比较急。所以,咱们临时召开一个在家的县委常委碰头会,主要内容是听取古阳山乡工作情况汇报,并提出处理意见。为了慎重起见,把古阳山乡党委成员副乡长戴旭同志找来,汇报一下乡里近期发生的实际情况。戴旭同志,你捡主要的汇报一下。”

戴旭点下头,站起身给与会的各位领导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回坐在沙发上,清下嗓子开始汇报:

“各位领导,我是古阳山乡党委成员,副乡长戴旭,我的汇报要从这次古阳山乡乡改革海选乡长开始。海选乡长后,古阳山乡举行了‘三大’。解释一下,这是村民们给大吃大喝大庆祝起的总称。一时间,乡里被弄得乌烟瘴气,拿网上一句流行的话说:穷山僻壤办三大,民怨沸腾理难容。”

一位常委插话问:

“是不是前些天一位属名图腾的评论文章?题目叫《天思》,当时我看了那篇文章都非常气愤,太不象话了!戴乡长,你接着说。”

戴旭往上推下镜子,又开始汇报:

“各位领导,正因为有三大这个导火索,继而引发了村民一怒之下砸了乡长室。也是因为三大,激起全体乡机关干部的极大愤慨,加之乡长在工作大会上提出大换血的发言,给机关干部心里造成了阴影。关键问题是在大换血的背后隐藏着宗派和山头之分。更严重的是村民在乡长室里发现乡里卖地现金八万元。也可以说这个导火索被点燃,乡机关干部纷纷提出辞职,并于今天早晨集体来县委上访,经工作已经返回工作岗位。还有一件事,就在我们开会前,古阳山乡办公大楼门前,发生了村民集体抗议活动,愤怒的村民将李智天副书记踩伤,被送往乡诊所抢救。两个事件都一致要求县委查清谷江同志桌匣那八万元款项来源并强烈要求罢免乡长谷江同志。各位领导,古阳山乡的问题相当严重,时间紧急,刻不容缓,请领导当机立断明确指示!汇报完了。谢谢!”

韩启时停下笔问:

“谷江他人呢?现在干什么?”

戴旭悦然一笑:

“具说,这几天他和城里一个姑娘,打得火热。究竟干什么不言而喻,现在人在哪也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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