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小刀跟外面的女人尽了兴,回到家坐在床上再看自家的黑婆,那眼神儿便有些异样:外面的那个女人,从上到下那一身白女敕,就象七八年前搂在怀里的黑丫。可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了,才几年时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啦。脸蛋儿黑就黑了吧,这腰弯儿——哪还有弯儿呀。要是用被子盖住两条腿,再遮了头脸,露出的这一段整个儿就是个肉冬瓜了。这肚皮上一楞一楞儿的肉卷子,怕是再不会消退了——这都是月子里抓的肥膘,早知道这样,就该暗示那些悄悄送东西的人,少送些老母鸡之类好吃的——那老母猪肚子里揣了二十几个小猪仔,大**小**都拖扫着地面了,也不像这样子让人看着心烦……
“你傻看什么呀,看了七八年了,还没看够啊……”女人以为男人**勃发却耐忍着先饱了眼福欣赏一番后再……于是,笑语里带着几分娇嗔。
“不看了不看了……”“啪”一口吹熄了灯,翻转身子躺下了。黑婆盯着男人的脊背,莫名其妙地眨着眼。
看都不愿看了,就更不想触模了。可他又总是睡不踏实,躺在病榻上的娘又说话了:“儿子,你能娶到这样的好媳妇,是仇家的福份啦……娘心满意足了……娘巴望你……早一点……早一点……”娘的话没有说完,说走就走了啦……
自己巴着,老婆也盼着早一点生个儿子,可已经巴盼了七八年了……
仇小刀想着娘的话,一种使命感无形地压迫着了身心。可对仇小刀来说,现在夫妻**——已不是**——似乎已剩不了多少爱可做了,而是专心一意地造儿子。他把它当作一项有明确的目标但结果却实难确定的“工程”去做了。实质上有些盲目但还是盼着一半的希望。
既是这样,在“工程”的具体实施中就有了困难,因为这毕竟是用特别的“工具”实施的特殊的“工程”。
这原本是充满激情而浪漫的事。对别的男人来说,显然得心应手甚至熟中生巧且不遗余力又乐在其中。可对仇小刀来说,却是勉为其难且力不从心。尽管他觉得自己肩头的责任一日比一日地加重了,但心底里的那份爱却褪淡了,哪来的激情呢。于是,仇小刀不得不借助记忆和想象了。他一定要吹熄了灯,在黑暗中想着外面那个白女敕的漂亮女人,同时将自家女人就当作了“她”,当他搂紧黑婆的时候,嘴里便咕咕噜噜地叫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那一定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听得清楚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三年过后,仇小刀整三十岁,终于处心积虑地用这版已经被磨得圆光溜滑的老模子,托出一个那眼、鼻子、嘴口儿以及那极具标志性的小虫虫,跟三十岁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大小长短相差甚远的小小的自己来。
在儿子出生前一个多月,仇小刀又坐上了蓄谋已久的大队“一把手”交椅。三十升官又得子,不是可谓而是满满实实地“双喜临门”,故儿子取名为“双喜”。
“啊,我有儿子啦!我终于有儿子啦!”仇小刀在狂喜的同时,心里便有了感叹:“唉,这三年来,费时费神又费了力气,总算没有白费——大功告成了!”他觉得对娘、对祖宗、对自己,都已作了满意的交待——自己终于有了传人,仇家终于又续延了香火,九泉之下的娘,这下子一定能闭目安息了。
他在欣慰的同时,偶尔又会生出别一种感叹来:“唉,总算熬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夫妻生儿育女,本是同心协力密切合作在兴奋而快活的特殊劳作中,似乎不经意间便收获了一代人的美事,乐事。然而,对仇小刀来说,确是一种煎熬。仇小刀每次与外面的女人尽欢**过后,便无端地对自家的女人添增一份嫌弃,但白日里似乎对黑婆更亲近了些。可一到夜里上了床……他心底里实在不愿与自家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却又要极力地掩饰而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更使他不能解月兑的,娘临终的话不时地在耳边敲打着。于是,为了娘,更为自己,他无数次地干了起初是不太乐意后来是不太情愿再后来简直就是痛苦地折磨的事体。
儿子出生后,仇小刀便找了借口,与黑婆分床睡了。此后,他再没有往自家女人那曾经尽心尽力耕耘播种过后来竟空闲荒废了的地方,填充过哪怕是半虚半实的内容。
——这样的“工程”一旦实现了“圆满”,作为另一“工具”的女人,便完成了人生的伟大历史使命;而作为女性,也失去意义了么?
011女人,万不可太疏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