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纤绵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竟然有丫头主动端水给她,“阿丑姐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姐妹。”
纤绵心里只觉得呕心,故作谦逊地退后两步,“这话怎么说的呢?”
丫头讪讪一笑,小眼一瞥,“姐姐跟了城主,以后必是前途无量的。”
纤绵唇角勾了勾,顺手模了模自己的脸,“妹妹这般模样才有前途吧,城主是何种人物,再怎么眼神不好也不会看上我,妹妹可莫听信什么胡话。”说完自己去打水洗漱,用早膳的时候,讨好的丫头几乎都排成了长队。好不容易挣月兑出来,到了如意阁,小径上竟然站着守株待兔的。
刚刚出如意阁就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穿着黄色绣着鸾鸟图纹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一旁两个丫头给她打着扇子。听到脚步声,女子由丫头扶着回过身,岁月如流水,当年娇俏的云珠越发身姿婀娜,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云珠不屑一顾地瞥了纤绵一眼,吓得倒退两步,“天啊,红穗,这就是你的情报中城主的新欢?”
在女子身后窜出一个红衣丫头扑通一声跪地,“回云夫人,昨夜守夜的丫头说了,城主在如意阁中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直接就在如意阁歇息的,定是与这丫头有关。”
云珠闻言冷哼一声,打量着已经跪在地上行礼的纤绵,“长成这副模样竟然还能勾引阿琰,看来你这丫头比之前那些都要厉害得多。”
纤绵略一思量,听这话,这云珠还真是光长岁数不长心眼,这么轻易地就受了别人挑唆。红穗,貌似是那个勾引夹谷琰不成的那个吧,也是个没脑子的。不过笨更好,她决定装傻。撇清关系为先,“云夫人天姿国色,贵气天成,奴婢不知前世修了多少善缘才能望上您一眼。可奴婢自知容颜不堪。却竟然也有幸能得云夫人亲自看望。”
云珠被纤绵的一阵吹嘘乐得有些飘飘然,却还是拿着自己的架子,“也对,你这副鬼样子就算是想高攀,阿琰也一定看不上眼。”
红穗听到这话哆嗦了一下,云珠的话等于给她判了死刑,慌忙地拉住云珠的裙角,“云夫人,云夫人,奴婢的消息不会有错。这丫头确实和城主有过什么,云夫人,请相信奴婢。”
云珠拿起丝帕扇了扇,哼了一声,“黑灯瞎火之下。阿琰都能看到远处的刺客。看多了这样的容貌,唉,我都要把早膳吐出来了,阿琰忍耐力好也难免恶心。”
红穗本来想着这次让纤绵受罚自己戴罪立功,可越说云夫人越不感冒,这样下去只怕回去又要挨一顿打,她咬了咬唇。“云夫人,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她吗?”
云珠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看了看指甲上新绘的图样,无所谓地说,“自然是不能了,我堂堂东秦云珠郡主怎么能白跑一趟呢。你……”云珠突然伸出玉指指着纤绵,“你知道是你就对了,去上池塘里面挑最美的莲花给我,速去速回。”
纤绵暗自叹了叹,低头应声。“是,奴婢知道了。”然后躬身站起,慢慢后退着离开去观莲所,远远看到云珠和她的三个丫头都盯着这边,看来是不能使用武功了,她利索地月兑下鞋子,挽起裤子和裙子,下了水,虽然已是夏天,但是水仍然有些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污泥,拨开碧绿的莲叶,择选了几朵半开的青莲,然后在上面洒些水珠,慢慢走回去。
刚要上岸,等候在那的红穗主动伸手,纤绵明白红穗一定不是伸手拉她,所以乖顺地将青莲递过去,红穗接到青莲点点头,迅速伸脚将纤绵踢回池塘。纤绵其实早就看出了红穗的动作,但是她明白她不能躲。于是她浑身湿透看着红穗得意地离开了。
云夫人在远处看到纤绵狼狈的样子,傲气凌人地哈哈大笑两声,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红穗和另二个丫头走了。
等到她们走了,纤绵从池塘中站起来,抱着自己哆哆嗦嗦的身体站到岸边的石头上,拧了拧滴水裙角,抖了抖湿嗒嗒的袖子,叹口气,一旁路过的丫头要么视若无睹,要么指着她偷笑。
纤绵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回丫头房换衣服。可是没走几步,纤绵感觉前面出现一块巨大的黑影,她徐徐抬头,竟然是那个王不留行,心里憋闷,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如此,语气不善地说,“盯着我还能看好戏哈,我都这么卖力地表演了,你要不要给点赏钱?”
王不留行蹙眉看着她,“医者仁心,小生是来劝说你回去喝些姜汤。”
纤绵低头致意,“谢公子。”说完绕过他回丫头房换衣服去了。
因为云珠的捉弄,纤绵去如意阁的时辰晚了些,秀屏抱臂站在如意阁的木头楼梯上,见纤绵来了,有些不快地徐徐吩咐,“城主要用天元二年和三年的卷宗,你去送。”
纤绵微微一愣,“送到哪里?”
秀屏蹙眉,“冬思苑前面的议事厅,教给门口的丫头就行了。”
纤绵躬身行礼,“还请姑姑见谅,阿丑不识得路,奴婢多走些路倒是不打紧,只怕耽误了城主的正事。”
秀屏叹了一口气,“这是城主的吩咐,你且去就是。”
纤绵见推月兑不得,只能低头应道,“是,阿丑这就去。”收拾好了卷宗,抱起,扭身出去,路上不断思量这夹谷琰的意思,不知不觉就到了冬思苑,恍惚想起自己出入前院说不定就可以有师父的消息了。于是马上干劲十足地给门口的丫头躬身行礼,“奴婢是如意阁的,听从城主吩咐来给统领大人送卷宗。”
门口的丫头蹙眉,“统领大人刚刚离开,怎么会?”
纤绵没想自己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大运了,急忙将卷宗递过去,“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是城主在和统领大人议事的时候,吩咐奴婢送来卷宗的。”
门口的丫头狐疑,“这和你刚刚说的也差了太多吧?”
纤绵躬身,解释道,“奴婢新来的,绕了远路过来的,耽误了些时间,一时惊慌,还请姐姐见谅。”
门口的丫头仍然不相信,不过似乎因为时间真的有些晚了,她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
纤绵得令,急忙顺着出府的小道快走,远远看到一个劲装身影,扭身从另一个方向插过去,低头匆匆走着,然后按照自己预计地一头撞在了这个身影的身上。
“你个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声音并不是她熟悉的。
她猛地抬头,愣了愣,“您是统领大人?”
男子看到纤绵的容貌,撇撇嘴,不耐烦地点点头,“怎么?”
她怀着震惊低头,急中生智地编下去,“奴婢入府之后一直听很多姐妹们提及统领大人是如何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句实话,奴婢的家人还受过统领大人的恩惠,许多年前,我爹病得厉害,还是统领大人一句话让郎中送来了药呢。”
“许多年前……?”男子犯了嘀咕。
“那时奴婢年岁尚小,只听爹爹说起受过统领大人的恩惠,今日得见,奴婢定要好好谢一谢。”纤绵说着就跪下行了个大礼。
“别了,你估计是认错人了,我登上这统领之位不过六年。”男子说完就要走。
纤绵顺势拉住男子的衣角,“那,请问那位统领大人去了哪里?”
男子一脚踢开纤绵,嫌弃地问道,“你一个丫头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纤绵跪着叩首,“是奴婢造次了,不该问东问西。”
男子喘着粗气,弹了弹被纤绵抓过的衣角,抬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