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绵的惊叫声引得一个丫头机警地走到窗边,攀着窗楹查看了半天,确定无人后才转身对雪青说,“雪青姐姐,不好意思,现下一片凌乱,你先到一旁等一等,等姜汤好了,我让桑枝告诉你。”
雪青低着头,抱歉地说,“是,这些都是我弄得,让你们收拾太过意不去了。”
丫头推她出门,生怕雪青再闹出什么事端,“我们来就好,您回去吧。”
雪青感觉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再度道歉,依依不舍地回身走了。
王不留行舒了口气,放下手,轻声道,“幸好我手快。”
“原来是你,我刚刚被吓得把两颗药都掉到锅里面去了。”纤绵叹了一口气,嘀咕道,突然想到什么,“要是两颗药一起,会有什么后果?”
王不留行有些讪讪,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没什么害处吧。”
纤绵闻言急忙要站起,要冲过去,“我去把它踢翻,我们再放一次。”
王不留行一把按住她,拧眉说道,“能在这里下药一次成功已经是很幸运了,你也看到了丫头也起了疑心。你放心,我会在之后看看他的。”
纤绵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说话时的模样,但语气与平常无异,“你冒险过来应该不是单纯看我这边计划顺不顺利吧?”
“这个给你。”王不留行把一颗丸药塞进她的手心,不等纤绵问开口道,“能帮助你怀孩子的药,其实平时给你的药也有这种温养的作用,不过还是多层保险。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很难开口,说道,“也算是让你也能够保持体力。”
“诶?”纤绵听了腾地红了脸,别过头。“谢谢。”
“毕竟是我欠你。我已经把周围的人都安排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王不留行再次看了看纤绵,叹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纤绵看了看他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尽量不出声地跟着送汤羹的丫头到了书房门口。看到丫头进去又出来,她逡巡半刻,给自己鼓励了一下,深吸气,鼓起勇气推门进屋,却不想他还没有喝汤,捧着宗卷,神色惊疑地看着她。
纤绵讪讪地笑了,倒退两步。打着哈哈,“没事,我只是想问问珍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低眉继续看宗卷,平静地说道,“还没有。孤说过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哦”她低头看着鞋尖,在混乱的头脑中搜寻能够继续的话题。当然,这种时候,她完全找不到,只能盯着那碗汤羹,着呆。
他做完批示,抬头看她还在。而且还瞪着他手边的百合莲子羹,蹙眉道,“你想喝就喝吧,反正我也不饿。”
“我喝?”纤绵明显被吓到了,狠命地摇头,“那不行。不行。还是你喝,你喝。你喝汤的样子最好看了。”
他微愣,震惊却又不免好笑,“你在说什么啊?”
她干笑两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碗汤里是不是有什么啊?”他拿着汤匙搅了搅。慢慢地问。
“当然不是,”她急忙争辩,“其实,就是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来给你道歉,这碗羹,这,其实,这是我做的,我就是想看你喝完。”她在内心舒了口气,这个理由应该过了吧。
他放下宗卷,挑挑眉,狐疑地用汤匙舀起一口,却伸手招呼她,“你,过来先喝。”
纤绵闻言愣了愣,“啊?”她明白,若是自己不喝,这一次机会就真的是从自己手中流失了,她极快地在头脑中权衡了下利弊,足下移动,乖乖地走过去,弯腰接过汤匙,缓缓塞进嘴里,笑得没鼻子没眼地示意夹谷琰,“好吃,也没毒。”
夹谷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吃,低头翻着宗卷说,“你还不走?”
纤绵难过地看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羹,不是假装,是真的很难过,因为那是她存活下去的机会,也许就是唯一。
夹谷琰看到纤绵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莲子羹一口饮尽,把空碗给她看,“喝完了,你以走了。”
还没等纤绵回答一阵轰隆的雷声,吓得她一个踉跄,她站稳,点点头说,“嗯,就走。”
她小步挪着过去端碗,刚刚碰到还没有冷掉的碗,小月复就升起一团火热,那团火直冲头目,她有过这种体验,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浑身热,甚至有些头晕眼花,原地打晃,略微站立不稳。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脂香,这样的香气让她安定而舒适,她不自觉地挪步走向那个味道。
雷鸣声再度响起,比刚刚的还要响亮。纤绵被这吓人的雷声稍稍唤回了理智,她眨巴眨巴眼睛,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绕过桌案的夹谷琰面前,她甚至能够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她急忙后退几步,讪讪一笑,挠了挠头,“额,我刚刚能是被吓到了一点点。”
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本以为会摔在地上,却软绵绵地跌在一个刚硬火热的东西上,她隐约知道是什么,不自觉地想要逃离,但因为这样的触碰让小月复的火热减轻了些,她的身体却违背她的理智贴向夹谷琰的胸口,满足地蹭了蹭。
未关紧的窗缝传来淅沥的雨声,凉爽的风从空隙中挤进书房,纤绵还是感觉很热,她知道能够凉爽自己的风来自哪里,是她不知道那碗羹汤何时才能将夹谷琰的理智全部消磨。她正在迷糊地想着就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她迷茫之间看了看才现夹谷琰把她抱起,平放到了桌上。
桌案有些硌人,她一手将硌着自己的东西全都挥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夹谷琰侧身而下,他未清理的胡须先触碰到了纤绵,纤绵有些痒,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咯咯地笑着躲开,“痒”。
她的笑让夹谷琰的眼光深沉了几分,他伸手探向纤绵的衣襟,纤绵明白他要做什么,拦住他的手,她上次那些衣服的惨状她不想再次见到,“我自己来”。说完,准备从他身下滑下,他却不让她就此逃开,用力揽过她,按在桌案上,双手将纤绵的手禁锢住。
他的唇落在她的身上,她本来压住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她无奈地承认了一个自己无法忽略的事实,自己的身体记得夹谷琰,每一寸肌肤都记得他的抚模和亲吻。身体比心灵更诚实,自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夹谷琰,而自己却在心里说自己对他已经死心。自欺欺人,大约就是这么回事。至少在这一刻,自己无需再做那样的事情,她任小月复的火焰传到全身各处。
她迷离着眼睛,等到夹谷琰的手腕稍有松动,便将挣月兑开来的手伸出,手指从他的脖颈滑到他的胸膛,在他胸口打着圈,哑着嗓子道,“这是你欠我的,你知道吗……”
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世间万物,用密密的雨帘将这一室旖旎好好地包裹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窗缝透过的风刮过纤绵**的臂膀,凉飕飕地让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但还是很疲倦而且浑身酸痛,她甚至连抬起胳膊揉一揉眼睛都不能。
三尺宽的竹床上纤绵几乎是和夹谷琰肌肤相亲,她腾地红了脸,这时才感觉到他比自己稍稍温暖的身体不断地蒸腾着自己的肌肤。
她偷偷地觑着夹谷琰的神色,现他平静地睡着,均匀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耳边,温热的,不知为何却让她寒毛直立。
昨夜的雨下得那样大,而今早似乎天气还不错,偶有残留的雨水顺着房檐滴落下来,出清脆的嘀嗒声。
她侧头看着他这副安静的睡颜,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等到他醒来,大约就不会再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机会了。就像撞击,最靠近的一次,就是为了更远的别离,而这一次,是自己主动的撞击,自己早已料到疼痛,而他是否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呢。
夹谷琰这时悠悠转醒,首先警惕地看向怀中温热柔软的东西,目光从惊讶惊恐转向愤怒悲伤,千百种情愫在他幽深的眼中流转,没有的是昨晚的温柔缠绵。
纤绵早已料到,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闷痛,她躲开他的目光,“好了,既然城主醒了,妾身也该走了。”说完,抓起一旁的衣服裹住身体,正要从床上翻身而下,却一把被夹谷琰抓住摔在床上。
硬邦邦的床撞在身上格外疼,纤绵疼得拧眉。
夹谷琰用拇指和食指钳住纤绵的下巴,“果然,你要是做就会做得不留痕迹。我原以为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稀罕那些,不会为那些不择手段。原是我错了。”
纤绵吃痛闷哼一声,嘴角却带上了一抹笑,“是啊,我本来就是和她们一样的,我说过了,算人心你比我厉害,算女人心我却比你厉害,原因就是我也是女人,和她们一样的女人。”
夹谷琰眼中掠过一抹伤痛,松开手,别过身,“孤,不想看到你。”
纤绵被夹谷琰眼中的伤痛灼伤,垂下眼帘,敛去自己的所有表情,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给夹谷琰稳稳行礼,“妾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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