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柔说的凄婉,萧飒听的唏嘘。
虽说没少在小说电视剧中见过这样类似的剧情,甚至比这更加悲惨、更加离奇的都数不胜数,并不值得纳罕。
可到底听着益柔娓娓道来时的那种身临其境的哀痛真真是直指人心的。
自然感慨,觉着那样豪门大户人家,外头看着赫赫扬扬风光无限,可这日子过得还真不如她一个平头百姓自在惬意的。
还是那句话,富有富的苦,穷有穷的乐。
不过到底时代不尽相同,都不能够相提并论。
即便再唏嘘再感慨,对益柔的话也只赞同一半。
她并没有看不起残疾人的意思,身残心不残的人在这世上比比皆是,反而正如顾金兰益柔所说,好些人看着全须全尾的,可内里却肮脏扭曲到不行。
她也承认只听顾金兰简单介绍了几句,就知道那罗稻葵确实是个不错的。说不得不是跛了腿,还看不上金鱼儿的。
若金鱼儿真的傻,她也认了。看了金鱼儿比谁都正常,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若旁的地方不大齐整那还罢了,可听顾金兰的意思,好像是因为骨折后肢体萎缩,所以落下了个跛行的毛病。虽说有大夫铁口直断并无大碍,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后遗症的。
向益柔道:“你说的没错,品性好会疼人,不管搁在哪个时代,都是大大的优点。可益柔你别忘了,你做姑娘的时候是大宅门里的大家闺秀,出了阁又等于是换了个宅门换了个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而已。家里头的兄弟叔伯亦是非贵即富,不是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就是衣来伸手的大老爷。就算是跛了脚,可外有家族扶持着,内有妻妾照应着,还有丫头小厮伺候着。甭管心足不足,可吃喝总是不愁的。”
“可那罗稻葵咧,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才能,只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罢了,生平最重要的就是温饱二字。没有成家那还罢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一旦成了家,他就是家里头顶门立户的当家人了,自然得养家糊口。可已是跛了脚了,衙门里的铁饭碗铁定保不住了。又这样小小年纪就充了民壮,估计也没有旁的手艺傍身,往后九成九就得回家种地刨食儿去。”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的腿不妨事儿并不影响生活,也没有后遗症不会成了病秧子也不会早死。可拖着一条病腿,他是能下地还是能干活?不能干活,哪来吃的穿的,怎么养活老婆孩子?还没有爹娘兄弟帮衬着,总不能叫咱们金鱼儿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她是见过顾三小下地干活的,不说旁的,只说每次下地是要扛要运的那些五花八门,而且件件份量十足,她以前没见过,现在也没认清的那些个家伙什,什么挖锄、板锄、连挖锄、大薅锄、小薅锄、圆头锨、方头锨、镐、点豆铲、砍刀、坡镰刀、弯镰刀……真真光看着就头皮发麻的。
就是顾三小顾金彪这样的七尺壮汉,起早贪黑的一天活计做下来都是累的两腿打颤的。更别说像罗稻葵这样身子骨不利索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样苦,也难怪庄户人家都把进城当做唯一的出路。明明知道士农工商的排序,平日里也不是没有那么点子优越感,可到底但凡有些本事有些盼头的,都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农转非,想要跳农门,就希望能改换门庭跳出这个框框,希望子孙后代不用再和土地打交道。
不过旁人,且说那罗稻葵。没有娘老子,也没有兄弟。虽说人口简单,可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这日子可怎么过!
只用想的,萧飒就愁的不行,只觉着牙酸心酸,哪哪都酸,真是需要早桂花露来止牙疼的。
不禁斩钉截铁道:“反正我是不同意的,鱼儿这也太苦了。”
益柔有些愣怔,她还真是没有想到生计这一层。只想着罗稻葵虽然身有残疾,可若顾金兰说的都是实情,那倒也瑕不掩瑜,说不得还真是金鱼儿的良配也未可知。
可被萧飒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是有了片刻的迟疑。不过到底思来想去后,还是觉着萧飒太过武断了。
微微笑道:“这就是你多想了,鱼儿大姐说了,那罗稻葵家有瓦房三间,旱地水田十二亩。在庄户人家里,也算是有份齐整家业了。以后成了亲,完全可以把田地佃出去收租子,再学门手艺,未必就过不出日子来。”
一直不曾开口简直就快把自己隐身到空气里的金鱼儿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弱弱出声道:“下秧种麦,我都是做的来的。”
因为久不出声,金鱼儿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掩笃定之意。
不是她夸口,打小跟着顾三小下地上山,但凡农活,真是没有什么不能上手的。这是顾三小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堂匠都再三夸过的,所以她并不觉着自己得喝西北风去。
他不能干,她能干不就成了,这又什么好担心的。
又见萧飒不同意,也就顾不得羞涩了。
她听萧飒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自然知道大姐会这样仔细的说与她听,又再三的问她的想头,是大姐疼她的缘故,生怕她受委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说了,日子么,不都是一样要过么!可到底,她不想让萧飒不高兴,想了想,还是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萧飒听到金鱼儿开了金口确实挺高兴的,可高兴到一半就愣住了,半晌,才闹明白金鱼儿的意思。
真真气绝。
她就没见过这样傻的丫头!
益柔也没想到金鱼儿会这样想,原本还不赞同萧飒的话,可听完后真是心酸到不行。
又怜惜金鱼儿这么大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受过母亲的教导,半晌,向金鱼儿道:“傻丫头,男主外女主内,谋生养家这自来就是男人们的事儿,咱们女人,只需纺绩井臼、煮水煎汤也就罢了。”
金鱼儿却觉着这话不对,眼里就透出了两分疑惑来,可又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飒抢在益柔之前开了口,声气又不善了起来,“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完,想气死我也爽快些,别拿着钝刀子折磨人。”
金鱼儿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呐呐道:“可我娘也下过地,村里头好些伯娘婶子嫂子姐姐也都在下地,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晚饭都没吃,得去上课了,嘤嘤嘤,编编还让改简介,我真希望我是只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