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儿的婚期定在了下半年稻收过后,时间上虽还算充裕,不必似顾锦鲤一般夜夜熬油费蜡的挑灯做针线,一熬就是三更半夜的。
可因着得了顾金兰和益柔的话儿,所以并不敢怠慢。
六铺六盖、十二套衣裳、鞋袜荷包,还有给罗家一众人的鞋子。该绣的绣、该缝的缝、该纳的纳,但凡得点儿功夫,绣花针就不离手。
益柔虽不用动手,可也忙的什么似的。
既要教导金鱼儿何处行套针何处行饶绣,又要给金鱼儿挑选合适的花样子,忙的焦头烂额的,一连好些日子连经文都不诵了。
萧飒见见益柔这番忙乱就有些看不下去了,瞧这出息,不就几个花样子么,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等到她撩了衣袖迈了八字步上了场,没几个回合也怂了。实在是看看这个花样好看那个吉利的,根本就无从挑起。只好袖子一甩,任凭益柔做主。
却没料到最后还是金鱼儿在花样册子上点点戳戳的做了主。
登时大为欢喜,直赞金鱼儿终于有了回正主意了,却不知道金鱼儿只是随手这么一点罢了。
看着萧飒益柔同没意见了,金鱼儿真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的。她就不明白了,都是又好看又吉利的花样子,还有什么可挑的。有这功夫思来想去的,还不如用在裁剪扎花上的。
虽说早在赵家的时候,顾金兰就特特的请了针线出众的小姑子赵云英回来和金鱼儿见了面。一来是顾金兰生怕金鱼儿没有受过像模像样的指导,针线活上未免有些粗糙,请着赵云英指点一二,起码得把嫁妆囫囵拿下,不能叫人看了笑话。二来,也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叫她们亲近亲近。以后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赵云英做姑娘的时候就和顾金兰颇为要好,后来不管是说亲备嫁还是出了门子,又都承了顾金兰的情,得了颇多好处教导,自然是对金鱼儿另眼看待的。
只是她虽不是当家主事的媳妇子,可到底已是跟在婆婆身边理事儿了,就算婆家不忌,可到底又哪有那许多的功夫往娘家跑的,便把自己多年来收集的花样包描了一份送与了金鱼儿。
陶氏自来能管着金鱼儿的吃穿就属不易了,所以金鱼儿的针线是跟着杜氏学的。杜氏虽会裁衣做鞋,可扎花就未免流于平常了。
虽有益柔这么个女红大家在,可到底这样的手工活前,口授的教导方式并不十分可取的。
虽能教导金鱼儿如何行针,可好些个花样金鱼儿别说见了,就是听都不曾听过的,再是有萧飒这么个见多识广的指手画脚都是不中用的。
可有了赵云英的花样子,再得她时不时的指点一二,还有益柔照着花样子一点一点的指导改进着,金鱼儿的针线功夫不说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可针脚上头越发平滑了,气质上头越发精致优雅了,还是显而易见的。
陶氏吧顾三小的话贯彻的彻彻底底,对金鱼儿的事儿不闻不问到了十二分,只一心顾着顾锦鲤。
倒是蒋氏,不管是因着顾金彪三房两次的话儿,还是纯粹为着膈应顾锦鲤,都跑前跑后的帮衬着金鱼儿。
眼见金鱼儿绣的衣裳被面针脚越发密了,花样更是精巧,自然要大声夸赞的。又连声问着金鱼儿是不是再城里学到的,扫向里间的眼神不知道多得意。
金鱼儿被蒋氏夸的微微有些窘迫,又不好说是跟赵云英学的,毕竟这里头好多花样子都是益柔再三修改过的,好些都已是面目全非了,只好道:“……在大姐家见了两次,胡乱绣的。”
蒋氏虽听着这话并不如自己的意,可自是有另一翻花说道的,咯咯笑道:“那也是我们四妹妹聪明伶俐,若是我,别说只见了两次了,就是搁在我面前一天**我也看不会的。”
院子里都能听见蒋氏的笑声,陶氏自是气的咬牙切齿的,顾锦鲤坐在屋里亦是面色变换,可到底对自己的针线活计还是自负的。就是熬的眼睛通红、纤纤玉指成了萝卜,都没打算叫旁人替自己做,何况是金鱼儿,自是不肯听陶氏的话和金鱼儿调换的。
只缠着陶氏哀哀戚戚,陶氏无法,压箱底的私己银子都快给顾锦鲤掏光了。
看着越来越瘪的荷包,陶氏心里自然不自在。虽有顾三小看着并不敢揉搓金鱼儿,也不好苛刻坐月子的大儿媳,可蒋氏活蹦乱跳的,又一向没好话儿说,自是入了陶氏的眼了,
一会说是做鞋的青布不够了,裁了三五尺棉布叫蒋氏送到镇上的染坊去染一染,还要交代蒋氏盯牢些,务必要染匀细了。一会儿又扯了宝蓝色的棉布与蒋氏,叫蒋氏给她绣件衣裳好在顾锦鲤出门子的时候穿,总之不叫她闲下来就是了。
蒋氏心里冷哼不已,面上虽一一应了,可一去镇上就是半日,把家里头的活计一股脑的丢给了陶氏。衣裳则是前儿裁片前片、后儿裁片后片的,等到半拉月后陶氏去看时,不仅还差两个袖筒,指定的葫芦双喜的花样还东几针西几针绣的七零八落的,登时气了个倒仰。
蒋氏却是不管的,顾金兰来吃满月酒的时候,又拿了金鱼儿做样板把顾锦鲤贬得一文不值。
可到底是嫡嫡亲的姊妹,蒋氏咽不下的,顾金兰却并不在意。不说旁的,她们都在暗地里补贴金鱼儿了,陶氏就算把私房钱全掏给了顾锦鲤,也没二话可说的。
只顾金兰深知陶氏和顾锦鲤都是不懂事儿的,生怕她们东一锤西一榔头的把好好一副嫁妆弄成了四不像。
可一句话刚出口,就被陶氏叉着腰瞪着眼睛顶了回来,气的顾金兰立誓再不管顾锦鲤的事儿。
到日子顾家下了帖子添妆,顾金兰也不曾亲至。到了迎亲的正日子,人虽来了,却亦是姗姗来迟。
以为上传了,却没有,我真的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