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之人……?”有期仔细琢磨了会这四个字,脸色一白,“难道这里的鲛人,都是触礁沉船的人?”
女子并未作答,手中权杖凌空一转,便卷出一圈淡黄色的灵力,那灵力被她向前一推,便直冲有期而来!
有期来不及躲避,迅速拔出背后的长剑与这灵力相撞,却被弹开些许;灵力撞上他的胸口,口中便即刻漫上一股血腥味,俯身吐出一口血来,在海水中消散。『言*情*首*
溯沚惊惶地游去将他扶住:“有期哥哥!”
那女子轻蔑地笑了笑,幻去了手中权杖,周身散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是一种让普通凡人忍不住俯首的压迫,来自于仙神!
“如此不堪一击,也想来打搅此地清净,凡人果真是笑至极。”女子挥袖之间的灵力又将二人推出去几丈,“今日我饶你们性命,只要你们自行毁去双目,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你简直不理喻!”
溯沚愤懑不已,双手聚出自己本就薄弱得无色的灵力,将这不成形的一团打去;只是那女子不过伸手之间,就让这灵力灰飞烟灭。
“这灵力为何……”女子猛地现了什么,抬眼时,眼中如鹰一般犀利无比,狠力扎在溯沚脸上,“你的灵力中,为何会带有主人的灵气?”
她所说的“主人”,似乎是什么对她来说极其怕的人物,仅仅是提及这个词,她便浑身打颤,哪还有刚才那般盛气凌人。
“主……人?”溯沚并不明白,她所明白的,只是这人伤了有期哥哥。
女子拂袖间,面前便出现了一束泛着幽幽赤光的月桂花,那月桂花的赤光闪了一下,又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
女子终于收敛了那一股强势之气,待溯沚和有期再看时,她已如大家闺秀一般温和,就像护佑苍生的神祗。
“我是月桂树仙寒痕,我的主人便是东源仙人,也就是你的师父。”她说着,微微俯身作礼。
这般转变,把溯沚吓个不轻,她更是携着有期往后躲了躲:“你……你就是师父种的那颗月桂树吗?”
寒痕颚首,手中旋出一股灵力,那灵力飘到有期的胸口,钻了进去,只在这一刹那,他刚才还觉得的苦痛便统统褪去,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说道:“这只是暂时缓解你的伤痛,离开此处之后切记调养。”
有期松了口气,作揖:“多谢树仙。”
寒痕……含恨,月桂树仙的名,应是包含了什么故事。
而月桂树又是东源仙人所种……罢了,何必多想。
他心怀疑惑,又问:“树仙,请问这海底城怎会有如此景象?”
这海底城,就像陆地上的大城镇一般,只是来往的人变成了鲛人。而溯沚姑娘所说,这里曾经是两位仙神的住处。
寒痕一腔惆怅,化作一声叹息:“这些,都是触礁沉船的人。过去这里的仙神会保他们平安,但如今仙神不再,我法力微弱,也只能凭月桂树本身的灵力,在海底城创造这样一个世外之境救下他们。”
“为什么不毁去那礁石呢?”溯沚还是不太信她。
“那礁石乃三百多年前毁灭的蓬莱国旧址,灵力尚存,以我之力无法毁去;而我也不能离开月桂树,只能一个个收容这些苦难的人们……让他们在月桂树的灵力下变作鲛人,存活下去。”
月桂树……
有期和溯沚扬头一望,在这海底城的中央,果真有一颗参天大树,正如陆地上的树一样,树叶繁盛,细碎的花穗散着或是赤红或是碧蓝的光芒,就如同这海底城里的太阳,笼罩庇护着整个海底城。
而这里的鲛人,正有一部分在月桂树边或是游绕,或是祈祷,是把那月桂树当成最神圣的东西,就如普通凡人于仙人一样。
溯沚呀然一惊:“好神奇,月桂树才种下去没几年,就这么高大了!”
寒痕笑道:“月桂回梦本就是仙树,生长快一些也是正常。”
“那……”她低头思考着什么,还是忍不住问道,“树仙,我师父有没有再来过这里?”
寒痕怔了怔,最终只是摇头。
还是没有……师父的行踪有这么神秘吗?这样的答复,她好像都已经听习惯了……
跑了好多地方,巢湖、泰山、明州、增城、安溪,都没有师父的线索,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师父是不是嫌她麻烦,不要她了……是啊,她连一首诗都背不下来,让师父失望。
身边的人,似是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和失落,温暖的大手抚模着她的肩膀,却没有说一句话,这便是安慰了。
“树仙,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那棵树呢?”她抬起头来。
……
月桂树下。
它的树根是深扎入海底淤泥中去的,深褐色的树皮代表了种树人的沧桑,漂亮的花穗子如同一盏盏双色灯笼,挂在树梢。繁盛葱郁的树叶默默护着那些花儿,如母亲护着孩子。
寒痕离这树近了,手摩挲着它粗糙的树干,又望向那些双色花穗:“这些月桂花,赤色代表主人高兴的回忆,蓝色代表主人难过的回忆,每一件事都有记载。”
师父的……过去?
“树仙,我以摘下一些吗?”
“以摘下,如果定心去看,说不定能看到这穗花相对应的过去。”得知她是主人的徒儿,寒痕说话已是客气了许多,“等看完了,这花又会回到原位,不会有伤害。”
得到肯定,溯沚反而迟疑了。
要知道师父过去的事吗?开心的、不开心的,现在都记在这棵月桂树上。
凤魔……不周山……那些事情,虽然让她很难受,她还是很想知道个清楚。
有期轻抚着她的头:“如果想知道,你就去摘吧。”
难受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她只是想知道明白。
溯沚点点头,鱼尾一甩便游上了树冠,钻入那丛丛树叶之中。
她又觉得这些花穗令她眼花缭乱,实在是太多了,赤蓝各半,有些茁壮一点、有些脆弱一点,有些十分明显,有些又藏在树叶之后,不尽相同。
她随意采了一赤一蓝两穗,又游了回来,回到有期的身边。
摊开手——赤色的一穗花正绽放,蓝色的一穗却羞答答的,似乎在代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溯沚把蓝色的一穗背到身后去:“还是先看开心的事吧……”
有期摇手,退去一丈:“你师父的故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看为好。”
她点了点头,目光完全凝聚在这赤色花穗上,那感觉就和打坐时引气聚灵一样。
这花穗的花儿,像是从远方奔来,撞入她脑海之中,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