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近乎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眉头略拧:“我?”
“你难道自己也不知?”驳骨愕然,“你修行了上古禁法‘吸灵诀’,以吸纳周围之人或物所带的仙气,以助长自身修为!”
他瞳孔一缩:“这……这和盗窃有何两样?而且我并未——”
脑海中,忽然撞进一个人,一个场景。
那是在闭关前的藏经阁,他到藏经阁中去寻找能助长修为的功法,以弥补他仙根的不足。那时,是子姑娘为他从书架中抽出一本,翻阅到其中一页,为他解释。
那时,子姑娘是笑着说的:“这是上古法诀,虽因年代久远已没有名字,其中却记载迅速提升修为,最适初学者修炼。”
而自他出关以后,那一天的上午溯沚尚未回来,他与几位师兄一同引气聚灵时,那几位师兄的确抱怨引气乏力,照如此说来,他们所引的气早已被他所收走!
驳骨面色越凝重:“这吸灵诀我不管你是从何处学来,若你是为了增进修为、寻求成仙之道,请立即停手,此等凶煞法诀,只会让你在日后雷劫时遭受天谴!”
有期木愣着,恍若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是他错了,修炼怎么能一蹴而就,即便他现在并不想成什么仙,但的确是他……对溯沚姑娘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那功法,子姑娘连名字都不知,记载自然残缺不全,估计是记落了它的原理……
“我明白了,多谢提醒。”他双手抱拳,作揖。
雨,逐渐减小了,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是显得迷雾蒙蒙。
驳骨伸出手去,妄图接下任何一滴雨水,屋檐上落下的水滴穿透他的手心,无法留下。
鬼魂的话总是冰冷无情的:“还有一事,望你莫要难过。”
知他说话是一针见血,有期只倾耳听就是:“说吧。”
只是让他说的时候,他反而却默然了,由着屋檐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穿过他的手。
“魂魄不全的生灵,无论是六界中的何物,其阳寿都会……大减。”
“——!?”有期心下猛起板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驳骨的话仍旧冰冷,却含了几丝怅意:“我不知她还能活多久,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或许也是鲛人应当的几百几千年……鲛人一族,万年前受天帝诅咒,虽有长久的寿命,死后却不入轮回,化作泡沫。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望你能好好待她。”
他仰起头来,望看长空:“她和青衿有几分相似,虽不是同一人,那晚和我交谈时,令我心暖……‘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他出一声低低的长吟,脚微微浮空而起,飘入那**之中,不过几丈便消失不见。
有期不知自己的腿是否已经软了,虽还伫立着,却无法挪动半步。
他所能做的,只是将不断颤抖的手模至腰间,抓住那个散着温暖的火灵玉,好像这样就能抓住溯沚仍在不断流逝的生命。
身后,却是另一人的手将他的手按住,他回过头,那正是眉间带着愁意的子湄。
“那个功法,我确实不知有如此功效,对不起。”她柔柔地屈身行礼。
有期忙扶住她的双臂:“是我急功近利了,与你何干?”
子湄摇了摇头:“毕竟是我从书中查出,因为那是以秘文所记,我有几句不识,本以为无关紧要,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不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照顾好……”他隐隐咬牙,取下腰间的火灵玉,摊于手心。
火灵玉,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永远散着温暖的光辉,寄托着不知是她还是他的一厢情愿。
“溯沚……我会陪你走遍天下。”
……
这几天,增城派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在此之前,有期以温吞和善的性情和修为大涨令许多人刮目相看,也让许多女弟子有所倾慕,但这几天,他却没有再去剑台。
因为溯沚身体尚且虚弱,还是留在丹房偏室休养,方便一些,而有期是日日不离丹房,总是在她的好说歹说下才肯晚上回弟子房歇息,但次日清晨,又会准时出现在丹房。
这天早晨他来的时候,大丹炉里正炼着什么药,还出了刺啦啦难听的声音和臭味。莫不是火候过了吧?
有期绕到丹炉之后,果然见丹房的一位师兄——重风靠在墙边呼呼大睡,早忘了丹炉里的药。
他伸手拍了拍:“师兄,快起来,药糊了……”
重风砸吧砸吧嘴,极不情愿地睁开疲惫的双眼,见是他,立马扯出一个干笑:“啊,是有期师弟……什么味啊这是……”他这才把目光转向那大丹炉。
丹炉通风的地方,正冒出一缕黑烟,明显就是那臭味的来源。
重风吓得跳将起来,忙去施法熄了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怎么办怎么办,又糊了!这个破天甲散真是不好炼……”
“破天甲散?那是何物?”
他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只得打着哈哈笑道:“没、没什么,就是一种除妖用的药。炼好了以后给下山除妖的师兄师姐,以省许多麻烦。”
于除妖,有期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是微微作揖:“师兄以后莫要再分神就是。”
说罢,他转身离开,转入丹房的偏室去。
重风觉得嘴抽的笑意待他走后瞬间敛去,恶狠狠地盯着那丹炉,恨不得一拳将其打碎。
“恶……轩明,等我炼好,看你在仙家大会上怎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