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输了,败在他父母之命所定的未婚妻手下。这处高台的比试也暂告一段落。
这处高台的边沿所座之人,大多都是方才比试中损耗灵力稍作歇息,有期自然也在其中。溯沚伸手化出的微弱的无色灵力,暂时将就着为他治伤。
“仙术的伤和一般的伤不一样呢,好难治,要休息好几天才能完全好了。”溯沚撇撇嘴,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胸口,“我讨厌有期哥哥,这里就数你被伤得最重!”
有期勉强笑了笑,却没想到这么笑也能拉得整个人疼痛不已,那笑也瞬间变成了痛苦的表情,好一会才喘过气来:“我方才战仙术时……分神了。只是她确实厉害,我比不上。”
“你别再说话了,安静一下。”溯沚一脸的责备见到他的神色,也忍不住软下来,更是加强了手中的灵力。灵力波动,一点点愈合着他的内伤。
他确实安静了,果然十分听话……
不过她的灵力太弱,这样也不会有多大用处,最多有期哥哥暂时不会觉得疼罢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无须太过自责。”
空中幽幽传来了一个声音,一抹黑影逐渐在两人面前隐现、落地,脑后的长细辫自然地一甩,正是驳骨。
他不过手中鬼气稍有集聚,渡入有期身体中,有期竟再不觉半分疼痛,如常时一般轻松地站起来。内伤全好了。
有期不免惊讶:“你是鬼,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医治之术?”
驳骨眼神瞟到一侧,并未与他对视,好似在刻意躲避着什么:“随已故友人习得。”
溯沚记得驳骨曾说,青衿姐姐行医义诊七十年。
“有期哥哥,等我们去南疆的时候,能不能把驳骨也带上一起呢?”她眨了眨眼,期待着,“他的好友是南疆人,虽然已经死了……”
“这个……”
有期没有如她所想的痛快答应,反而更加纠结,不过只是一小会,他就点头:“那……好吧。”
看他的眼色,分明是不太高兴的。
得到同意,溯沚倍感愉快,但转头看到还是那般习惯于孤独之中的驳骨,负手独立在旁侧,总觉得他很怜……
不知何时,一抹青衣已来到了她面前。
夏侯惠兰并未受伤,看到她时淡淡地笑了笑,又伸手将一小瓶药递给有期:“这是白岳最好的伤药,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有期作揖:“我的伤已好了,多谢。”
“哦?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和白岳里传的一样,挨了一拳就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呢。”夏侯惠兰分明是面露失望之色,将药收回。
“……”他无意同她交谈,“夏侯小姐,你我非同门,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也好,我回去了。”
她方踏出一步,手臂却忽然被身后不知何人所拽住,顿生羞怒之色,直接聚灵打了回去,连她自以为傲的仙术到了身后这位黑衣劲装的人手中,都被他轻松挡下,没有半分作用。
溯沚似乎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驳骨是怎么碰到她的?!
他长年累月失去神色的双瞳,在这一刹那尤为明亮。
“青衿。”如叹息般的声音,却不知带了多少欣喜!
夏侯惠兰挣月兑不得,只好沉下脸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你——”
他的手逐渐松下,顿时好像失了所有的力气,只这样看着、望着。
“哼。”一声轻哼,她已拂袖而去,却是离开得更快。
溯沚大惊:“驳骨,她和你那个,怎么回事?你怎么碰得到她?”
“我……她……”他一时语无伦次,凝视那抹青色离去的背影,缓缓阖上眼帘,“她是青衿,连离开,都和不周山那时一模一样,不多说半句。”
“难道是——”溯沚一愣,笑吟吟地背了手去,“你看,你和她一定有缘分的,她转世了都能碰到你,这次千万不能再错过青衿姐姐了。”
“我如今是孤魂,她已是人。”
“你不早就是孤魂了吗?反正你碰得到她,虽然她不一定会接受‘鬼’,但你只要小心点就不会露陷的,真的!”
驳骨犹豫地托住下颚,像是冥思。
他从袖中缓慢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像,正是那女娲后人像,如今随身携带,才终于完全看清石像的相貌,果真同夏侯惠兰一模一样。
“我……我再想想。”
他周身抹过一圈鬼气,人也消失不见。
是回后山去了吧……让他想想也好,总不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快看剑术台,那不是增城派的得力弟子轩明吗?”
“对手是蜀山派掌门的入室弟子,似是叫常玄,这是棋逢对手……有得看头。”
“蜀山掌门几年前成仙,之后才收常玄为弟子;而轩明自幼在增城修仙,修为和天赋极高,听说已成半仙之体,这次怕是增城要占尽上风啊……”
听到闲话,溯沚抬头朝最高的平台看去,果然是一头为蜀山派众弟子,一头为增城派众弟子,一股针锋相对的气息弥漫而出。
“听说上月蜀山派丢失的赤雪流珠丹,与增城派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定已被藏在增城派某处了……只苦于并无证据,但蜀山与增城关系已是僵了。”
溯沚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回头问道:“冰块脸上场,不如去看看?”
……
最高处的平台,毗邻飞流瀑布,朦胧雾气弥散在各处,在这夏日送上丝丝凉意。这令人舒适的凉意,已经被沉闷锋利的气氛所掩盖。
再有一刻钟不到,轩明就要上场了。他此时拄着剑默立在角落,闭目养神,好似全然没有听见周围的喧闹。白色衣袂被雾水沾湿,直直垂下。
待他睁眼时,眼前所看到的小妮子爱至极,正含着笑巴望着他。
他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平淡至极:“……璧帷,何事?”
“干嘛眉毛都不动一下,我还以为能吓到你。”璧帷咬了咬唇,“青阳丹吃了吗?”
“吃了。”
璧帷这才高高兴兴地笑起来:“嗯,轩明师兄一定能把那个什么常玄一剑打趴下,我等师兄为门派争光哦!”
轩明难得笑了笑:“好。”
话音刚落,颈后忽然被不知什么人狠狠拍了一巴掌,他眉峰一皱,转过身去。
见是重风,他已面露不喜:“师弟,干什么?”
“啊哈哈……没事,我只是看你脖子上有、有一只蚊子,拍了就好。”重风笑得有些勉强,人却在不住地退步,仿佛在躲闪什么,直到最后到三丈以外。
璧帷拉起轩明的袖:“师兄,走嘛,很快就到你了!”
等轩明随璧帷走远,远处的重风才逐渐面露狞笑。
“破天甲散……轩明,有得你好受的,等着丢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