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等子湄再将宝丹带出来时,那女孩已经干干净净,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还是不能说一些其他的话,只能一遍遍的喊着爹爹。『言*情*首*
要她听话,还要给她塞上一小坛酒才行,她抱着酒坛,如同抱着一个宝贝。
按掌柜的说法,林家有些家产,房屋要比普通人家大上一些。三人带着宝丹一路向村西走。
“啊,这个……小溪上的人家?”
也不知绕到了哪里,循着一条小道走到头时,溯沚却一脚踩在了溪水里,浸得鞋都湿了一小片,才忙收回来。
低了头看时,竟现面前是木头架子搭的梯,抬头一看,这就是一座坐落在小溪上的屋院,相较起其他的竹屋来说,这家人的屋子足足是它们的两倍大小。
一个“林”字,写在屋旁的旗旌上。
子湄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的金,便一面安抚着宝丹,一面对有期笑道:“看来是这家了,祝公子,劳烦你去敲门吧。”
有期颔首,走上楼梯去,揽袖轻轻叩门:“有人吗?”
“……谁啊?”听得些零碎的步子声,近了竹门,这竹门才有气无力地开了条缝。
开门的正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或许是太早了些,他像是刚刚起身。
有期不好对他的相貌品头论足,谦卑地微微躬子作揖:“打扰多有不便,在下道歉则个。”
“你有什么事?”男子直接问道。
“在下捡到了个女孩,戴着长命锁,打听到是你家的孩子,就特意送了来。”他含笑着招呼下面的那孩子,“宝丹,来,过来哥哥这里。”
宝丹似乎很是迟疑,一手抱着那小坛子的霜华春,另一手反而拽着子湄的裙退了两步,像是碰到了让她害怕的东西一样。
子湄抚模着她的头:“宝丹乖,那是你爹爹,过去吧。”
任她怎么推着劝着,宝丹都无动于衷,躲着死死不愿过去。子湄无奈何,只得再牵着这孩子的手,一同走上楼梯,到这边门口来。
“宝丹,这是你爹爹吗?”她柔声道。
宝丹仰着小脑袋,面对这男子,却还是躲到她身后去,一双眼睛中尽是敌意,并不说话。
这男子见了宝丹,骤然色变,厉声道:“这不是我家的孩子,你们找错了,找错了!”
他毫不多余地扔下这句,就想要扣上门去,把这群陌生人拒之门外。
有期哪能让他就这么月兑逃,一脚坎在门沿上,硬生生又把竹门给掰住:“这位兄台,如果不是你家的孩子,那否告知在下宝丹的家人,在下好去别户找找。这孩子姓林,名宝丹,还请兄台不要吝啬口舌——”
“老子不知道,你们别来烦我!”那男人似乎有点慌张,却又关不上门,干脆两脚踹在有期的腿上,想把他那条恨的腿逼回去。
“你们这是要擅闯民宅?”男人叫道,冲过去差些把有期从楼梯上给推下。
溯沚忙去将有期扶住,心里窝火不已:“你干嘛啊,就问你个事,至于吗?!”
有期又作揖道:“兄台误会,我们只是想把宝丹送归家人,绝无擅闯民宅之意。”
“走走走,都滚!”那男子哪听,直接将他们推出门外,将门一砸,关得严严实实。
……
宝丹还是在把玩手中的小坛酒,时而揭开盖子闻一闻,烈酒独特的刺鼻味惹得她呛个不停。
溯沚真的是搞不懂,小孩子不会喝酒,又为何要偷这种烈酒呢。
“那个人一看就有问题,我看八成这孩子就是他家的,推卸责任!”她气愤不已,哪有这样的父母,她踢着溪水边的鹅卵石,“现在咱们干什么?把她送到哪去?”
子湄安抚着宝丹,怅然叹息:“真是苦了这孩子,从小是个痴儿,三岁被妖怪抓走,如今又被家中这般抛弃……为人父母,怎能如此狠心。”
有期轻轻叹息。当务之急,要么是想办法安置宝丹,要么就是让那个没担当的爹回心转意,他们不能带着个孩子走一辈子。
“爹爹,爹爹……”
宝丹又在痴痴地念叨着,把那小坛举过头顶。
溯沚也不由觉得十分心疼:“她爹是那样的人,而且在爹面前也不见她叫上一句,那这一声声‘爹爹’,又是在叫谁呢?”
其实,她也很想在某个人面前,喊一声爹爹,时至今日,她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子湄将宝丹安置在一块石上歇息,缓步走来:“祝公子,不如我们再去劝劝,至少要让宝丹有个安身之地。”
“看她爹的态度,怕是很难接受她。”有期托着下颚沉思,“我只是觉得有件事很奇怪,既然宝丹过去被妖怪抓走,那为何像凤来玉这种灵物会在她身上?那妖怪怎不夺去?”
“嗯……”溯沚仰天思考着,“会不会那个凤来玉做的长命锁就是那妖怪给的呢?”
“妖怪给的?”
她有些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坏妖怪要吸人精气,宝丹现在还好好的,说不定那个妖怪对她很好呢。”
见有期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不禁鼓起嘴来:“难道你以为人都是好的、妖都是坏的?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妖吗?”
“也对,那我们是不是要去那妖怪栖息的地方看……”
身旁传来子湄的尖叫:“啊——宝丹呢?!”
两人循声看去,刚才宝丹把玩酒坛的地方,哪还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小会的没注意,宝丹人就不见踪影了!
溯沚惊恐万分地看着那空落落的石头,吓懵了。
“哎呦,你们……”走来的人,并不是宝丹,而是那掌柜,“我那坛女儿红就是这么不见的啊,你们怎么不看着点,现在我的酒又丢了,那也是我娘酿的酒……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想不到这个掌柜这么自私,这时候还想着他的酒。
有期赶忙上去问道:“掌柜的,你是否看到宝丹去哪里了,快说!”
“我的酒,我的酒被宝丹偷去了,刚才我看见她一下子变作了个幽光辉辉的光影,趁你们没注意,她就没入那边,不见了——”他说着,指了指西北方向。
碧溪村的西北方向是一段连绵起伏的低丘,从这里望上去,高峰仅仅有数十丈之高,但并没有云雾缭绕之景,仅有绿得黑的草丛树林。
“那是什么地方?”有期从未注意过,那边居然还有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