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无数道光芒从四面八方赶赴增城，而增城的剑台上，数位各大修仙门派的长老严阵以待。每一个修仙门派前来的弟子，都分开等在不同的地方，就像多日前仙家大会一样规模盛大。
有期与溯沚走近剑台时，故作沉默地尽量避过本门那些认识的弟子，也少不了要作揖行礼一类，好容易才到增城这边的前排。
剑台中央的空地，只等着一个人走上去。
溯沚拉了拉他的袖角，担忧道：“有期，这么多人，你那个计划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你宽心就好，这次仙家公审我都预料得到，必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有期顺抚着她的肩膀，为她撑好伞，目光四下寻觅着。
果然周围层层叠叠都是各门各派的修仙弟子，他环视了许久，才终于在那群蜀山弟子中看到那位金如瀑的女子。
子湄也看到了他，隐隐递来个眼色，相视点头。
……
三日前，罂粟空境，四人都聚在一起时。
有期严肃地娓娓而道：“既然这次有如此多的仙家弟子追捕轩明兄，那他的生死罪名就不能让增城一家来决定，这次必定会召开公审。我们四人中，只有子姑娘过去长期在藏经阁中，深居简出，还请子姑娘率先混入，作为内应，另外待会还有一事要拜托。”
子湄微微颔首：“这个容易。”
“梁前辈似乎与修仙门派有过节，还是不要上山为好，若在山下为外合，到时候我们带轩明兄逃出时，还要劳烦梁前辈。”
“自如此，梁某必定尽力。”
……
失神间，忽然听见剑台边缘一人的呼喝：“请太清掌门严惩门内妖魔，肃清门风！”
一句既出，众多弟子不分门派，纷纷作揖：“请太清掌门严惩门内妖魔，肃清门风！”
所有人都几乎重复喊着这句话，贯天彻地，震撼人心！
溯沚心悸不已，无意中揪紧了自己的衣襟：“这就是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明明冰块脸什么事都没做，他也只是凤魔的受害者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她能陪伴在他身边，又能有多久呢……自己会有异心吗？
“各个修仙门派，就如同国与国的关系。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有期眉峰微皱，话中带着淡淡的哀伤，“一旦增城处理不当，他们就借此向增城难，甚至结盟灭了增城，夺取此地的昆仑仙光与灵力。毕竟树大招风，总是不好。”
他长太息一声：“人的**，怕是连神魔也难以企及半分……”
溯沚左顾右看，回头去眼神寻到了太清。太清面容有些憔悴，颇为苦恼地皱着眉，立于身后的高台上，苍苍白也不似之前柔顺，像是多日不见，就忽然老了许多。
如果她没猜错，有期他们一起流亡世间的时候，他身为增城掌门，受到多方觊觎和压力，既要撑住增城，还是要为冰块脸圆后，尽全力去保护他……真是十分辛苦。
忽然自中央堆砌的高台上贯天闪过一束白光，霎时间便在白光接地处闪现出一位人影。
那人眉目俊秀，鼻梁高挺，一身嵌银的月华蜀锦深衣，无风而卷，仙风道骨又不失雅意，三千青丝显现出微末的碧蓝色。美眸之中总含着倦怠之意，眼皮下有些泛黑，像是多日没有休息好了。
台下凡是蜀山弟子，不论俗家与入室，纷纷作揖行礼：“拜见掌门！”
那人稍一挥手，也算是让他们不必多礼了。
“嗯？那个人是谁？”溯沚指着他问道。
有期耐着性子答道：“那是蜀山掌门长卿，我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也知他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这次事关蜀山宝物赤雪流珠丹，他自然会出面。”
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长卿掌门将锁妖塔视作至关禁地，比之前代掌门更加重视，也不知有何渊源……记得上次与他交谈，我感受得到他是个有些过去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知道，还能想出很多新奇的点子。”溯沚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不禁觉得自卑了些。
手被他轻轻握住，看见他温和的笑意。
“你如果还想知道一些，等此间事了，我都以告诉你。”
长卿默然无言，将这周围扫了一圈，想说些什么，最终欲言又止，拂袖走去了高台侧边，由几名蜀山弟子护着。
“将妖魔带上来！”
……
轩明被几个增城弟子领到剑台中央。
此时的他，冠已经歪斜，丝凌乱，连衣服也稍显破烂。但当他微微抬起头时，一双眼如鹰一般锋利，那种莫名的气势，令在场所有弟子都惧了三分。
“请太清掌门严惩门内妖魔，肃清门风！”
又是数百人同时请命，他甚至嘴角微微一勾，将其当做耳旁之风。
终于要面对了……面对这个自己逃避了许久的宿命，身附妖魔，就人人得而诛之的宿命。他望向高台之上的那人。
太清也凝望着他，相对无言。
等这声势稍微压了下去，他才缓缓上前两步作揖：“弟子轩明，拜见掌门。”
就和平时一样，似乎他还是增城那个人人景仰的师兄，还是立誓斩妖除魔的剑仙。但现在毕竟都不同了。
太清愣了愣，抬手道：“不必多礼。”
之前那位蜀山女弟子率先走出，先是接受了长卿一个眼色，才只手幻出那颗光华流转的赤雪流珠丹，厉声道：“诸位同道，今日公审，我蜀山派就是要向增城派讨个说法——这赤雪流珠丹，就是增城弟子轩明所盗！”
因此次是规模化的公审，倒没有人切切察察在私语，除了话的人，倒是安静。
“而上次仙家大会，诸位也有目共睹——此人身为妖魔，潜伏于增城数十年，魔性不改，重伤了增城太清掌门！如此欺师灭祖的行径，实为我等修仙门派所不齿！”
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
轩明沉声道：“我绝没有盗赤雪流珠丹，这定是栽赃嫁祸，请掌门明鉴。”
“休得抵赖，这赤雪流珠丹就是从你剑上找到的，你还有什么狡辩？”那女弟子言辞毫不留情，转而向太清拱手，“太清掌门，还请肃清门派，免得贵派清誉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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