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至此,灵力再也无法延续,迅速收纳入了大禹环中,连一点光都吝于施与。|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望羲托住下颚,思虑着:“这个‘凤灵’……奇怪,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个神祗?喵了个咪,难道天帝老儿又有事情瞒着?树枝姑娘,你觉得……呢?”
他看向溯沚时,她正呆滞地站在那里,手一遍遍摩挲着珍珠佩,只奢望它还能出哪怕一点点光芒。只是现在珍珠佩如同凡物,已没有任何灵力了。
“我师父……就是东源。”她痴痴地说着,“你既然是神仙,有没有听说过他?他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听过什么东源神仙,真的。”望羲诚实地望着她,“这也正常,你不知道,神界有很多规矩要守,还有不少明争暗斗。有些神仙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好像从整个神界销声匿迹,都屡见不鲜了……”
那师父……真的会出那样的事吗?
溯沚回过身来,将珍珠佩缚于腰间,急切地问道:“真的一点都没有?连凤魔和师父在不周山一战,差点让不周山天柱倾颓的事也没有记载?”
望羲也颇为严肃起来,皱眉苦思:“不周山天柱……只有共工祝融之战的记载。本来不周山以到老头子那的,不过他两千年前毁却了神魔之井和不周山通道,设下封印,神就再也不能到达人界、干涉人界之事了。他那么厉害,天帝也没办法。”
不周山的通道被毁,难怪三年前在不周山时,她根本无法抵达神界……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牢骚:“老头子这么干虽然是为人界好,毕竟神界那群家伙没几个好东西。要是有通道,我也不用千辛万苦地开码杭下凡来,还折腾这么久……”
溯沚却是沉思,恍如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了。
师父和凤灵,就是这样认识的,成为至交好友、高山流水。为什么……他们后来会生你死我活的事情?难不成真的是师父为了成神,才——
不能,师父绝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没有师父的消息。整整三年,一点消息也没有,连神界也没有。六界这么大,师父会去了哪里?
“树枝姑娘?”
听到望羲的呼唤,溯沚赶紧振作精神,把大禹环取下,低声道:“那个……这个还给你。”
望羲接过,笑了笑:“你既然要找人,我要找东西,我们就算是同道了。以后到了人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特别是偃甲,都以找我帮忙!”
偃甲?
溯沚这时听到这两字时,恍然想起了什么,殷切询问:“你有没有能够让腿脚不便的人正常行走的偃甲?”
“哦,给你那个亲人用?这个没有。”望羲又好好想了会,“不过我有件偃甲,以对你那个亲人有所助益。”
……
又过了几天,这码杭终于修好,能够出航了。这天,也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溯沚推着轮椅进了这船舱时,是离竟然有些害羞,只一个劲地说着让他自己来,还是溯沚和笙商好劝歹劝,他才乖乖坐在这个偃甲轮椅上。
三人再次见到望羲,他已换了身轻便的青色衣服,站在他连着甲板的偃甲前,右手举起两指合拢,做了个大概意思是问好的动作:“你们看,码杭全修好了,随时以出去人界!”
笙商踢了踢腿,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嘛,这么慢,都过了好多天,旺财你的效率真低。”
望羲脸色立马拉黑,本着不欺负女孩子的原则道:“剑灵妹妹,我想申明两件事情。第一,我不叫旺财;第二,偃甲不是破木头,有很多精密的配件,不是你从外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笙商不依,眼神瞟向别处:“你叫商儿剑灵妹妹,商儿叫你旺财,这很公平啊。”
公平……一点都不公平好不好!
见他一副又要抓狂闹腾的架势,溯沚慌忙止住这个话题:“望羲,这是我的亲人,他叫是离——是离,他就是那位叫望羲的偃师。”
是离虽不便,坐在轮椅上,却没有失了礼数,抬手作揖:“多谢公子了。”
望羲的火气瞬间扑灭:“不用谢不用谢,身为神仙,我就该对凡人好,不然我就不算个好神仙。”
听上去是谦虚,溯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正想着,衣袖忽然被是离拽了拽:“小姐,这次回了人界,就不用再回祖洲了。你回家去吧。”
“为什么?”溯沚有些愕然,“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是离缓慢地摇着头,苍老沙哑的声音句句恳切:“我希望小姐你能安心定居下来,或许你的那位师父就已回家。如果他回了家,小姐就不必挂念祖洲了,我也有了养老之处。”
“那怎么行?有期他——”溯沚倒吸了一口凉气,尽量平和道,“是离,你也很喜欢祖洲的对不对?这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一个人,他不能陪我一起去人界而已……等我回来,我还要守着他,守一生一世,你不会不明白。”
是离伸出手去,努力瞪着双眼:“我明白,我都明白……但那位……那位祝公子已不在人世,我只怕你总拘泥前事,会蹉跎一世。”
“怎么会呢,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离,你别担心了。”她的声音已有些颤抖,连手都在哆嗦着。
“你的决定不一定好,我真的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你已是该成婚的年纪,若寻不到你师父,你也找一良人……”
溯沚眉头猛皱:“是离!”
是离越攥紧她的衣袖:“我并非胡说。小姐,若找到你师父,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不要再羁绊于那位公子了,把他……忘了吧,落个清爽,我真的怕你会误了一生。”
她会误了一生?那个人已经因她误了一生,她也必须……必须用她的下半辈子去陪着他,哪怕隔着冰冷的坟墓,她都要陪着他,从生到死。
守了三年,她没有一日心安、没有一日开怀。她想确认了师父的平安就回,现在她视作至亲的人却告诉她……不要回来?把他忘了?
她怎么能忘得掉!那个掉书袋的书呆子,那个带她御剑云海的人,那个许诺陪她走遍天下的人,每一个笑容都深深刻进了三生石,挥之不去,她又如何忘得掉?!
“是离,你不明白,你就是不明白!”她扯开了自己的衣袖,“你根本不明白他于我是什么!我本来不懂,我长大了,我怎么会不懂?忘掉一个人,抹去他所有的存在,这样的事我不会做,也做不到!”
是离错愕地看着她:“溯沚……”
三年,她都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白云苍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这一生的怅惘,她终究是为了永藏心底的那个他,那个永远都见不到了的他!
“是离,你真的不明白……说好的走遍天下,不离不弃,却把我一个人扔在人世!他完全不管我会不会难过,只知道一味护着我,护到他死,他又何考虑到,他死了,那谁陪我去找师父?谁陪我去走遍天下山川,一路走、一起看?”
“你知道看着我最爱的人离我而去,又眼睁睁看着世上最爱我的人为我赴死有多痛苦吗?!”
她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倚着后面的船舱壁。泪水终于不抑制地湿润了眼眶,她心里最后一点点伪装,终于也荡然无存。
君问归期未有期……有期,当真是回不来了吗?
我问你归期,你是否该答有期?
“是离,你老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
她最后低低抽噎一声,见旁边有一道门通往侧舱,便头也不回地扎了进去。
从未见过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
笙商一愣一愣地看着,扭头问:“旺财,溯沚姐姐很难过的样子……”
望羲并未答话,也是呆在了原地。
是离自己转动了轮椅,想要去追,却又停下。
“我明白,我都明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