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格还没将老和尚所说的离魂之劫是什么搞清楚就已经没有心思再纠结这件事了,因为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而且还关乎她的未来甚至生死的事,那就是傻主人的婚事。
月初晴的婚事定于七月十九,据说是先帝在世时御赐的日子,原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只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生辰。
孟氏的确是个心思缜密而又有能力的女人,短短十天功夫就已熟悉了府中各种事务,还把月初晴的嫁妆婚礼打点妥当,府中下人无不对这个新掌家的三姨娘刮目相看。
而苏芮格最终还是决定跟随傻主人一起嫁入王爷府,虽然玉珏有些阴冷,但至少对她和傻主人没有恶意。趴在梳妆镜旁边,苏芮格黑溜溜小眼睛不停地看着屋内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月利功带着儿子月堇涛在前院招呼宾客,孟氏也出去招呼女眷了,初晴苑里只剩下柳大娘和翠莲掌事。
柳大娘给月初晴梳着头发,眼眶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伤心已然红了,絮絮叨叨:“大小姐在夫人生辰这日出嫁,也算是个安慰了。”
月初晴身着大红嫁衣,脸上脂粉涂得均匀美丽,将一张俏丽的小脸儿装扮的更加美丽。此时她正抱着一只红苹果啃得带劲儿,那是柳大娘为她准备的“平安”,结果一拿到手里就吃起来了。
翠莲又为月初晴准备了一只红苹果,见娘亲有些伤感忙转移话题,抱起苏芮格欢喜道:“大小姐,您不是也要带她去王府吗?不如我们也给她打扮打扮,如何?”
月初晴现在就是孩子心性,当即乐的扔了苹果拍着双手直叫好。柳大娘也被女儿的话逗得没了眼泪,想了想道:“上次给她做的那件衣服被二夫人毁了,这会现做也来不及了,这里有现成的红绸花,不如给她戴个大红花吧,也让她沾沾喜气,到了王府没准也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苏芮格一脸黑线,柳大娘这是知道她是母狗,故意气她的吧,还如意郎君,莫不是如意狼君?
翠莲拿了一朵大红花三两下就给苏芮格挂到了胸前,只是红花是给人准备的,虽然拆了一圈但对于小小的苏芮格来说仍然太大。
幸好翠莲够聪明,拿了针线就将那朵红绸花给她结结实实地缝到了身上,这下好了,苏芮格想要半路挠下来也是不行了。
大红花挂在胸前,耷拉下来的红绸布都拖到了地上,苏芮格一走路就直接踩到了自己的“新裙子”,摔了个真真的狗吃屎,逗得屋内众人哈哈大笑。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响亮地喊了一声,屋内笑声立即顿了,因着月初晴的婚事,月堇言昨晚上便被月利功大发慈悲解了禁足,只是洛氏依然被关在祠堂里不得出来。今日傻主人大婚,这臭莲花不请自来定然不简单。
月堇言一身粉红色裙装不出众亦不寒酸,对于她这个庶女却是恰到好处,几天禁足看来她是学乖了,只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表面。
“妹妹见过姐姐,恭喜姐姐大喜。”月堇言身子一福标准的嫡庶之礼,脸上笑意盈盈看不出一点不满,柳大娘翠莲母女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姐姐,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做了不少对不起姐姐的事,还望姐姐念在咱们姐妹情谊莫要怪罪妹妹了。”月堇言一脸谦卑真诚,若不了解她本质还真被她给骗了。
苏芮格小脑袋一扬,狗眼中满是不屑。
月堇言从咏春手里拿过一个银质小匣子,无比真诚无比热情地送到月初晴眼前:“姐姐,这是舅舅托人送给妹妹的胭脂,据说是西陆国的贡品,妹妹不舍得用,今日姐姐出嫁,妹妹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的,只有这一样还拿得出手,望姐姐莫要嫌弃收下吧。”
说着将小匣子打开,顿时一股馥郁浓香满室,柳大娘翠莲母女眼睛都亮了,的确是好东西啊。
苏芮格向来对这种胭脂水粉不感冒,对月堇言的兴趣远远大于胭脂,果然,月堇言在展现胭脂时眸底浓浓的狠意一闪即逝。可苏芮格能做什么,她只是一只狗而已,不能吐人言,连给个提醒都不行。
“姐姐您用这个胭脂试试吧,定然好看。”
月堇言将胭脂递过去,月初晴却一改笑颜,眉头一皱撇过脸去,重复道:“不,不,不。”
月堇言一愣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异常,但一个傻子又能知道什么?
柳大娘母女立即警觉起来,笑吟吟地凑过去,婉拒了月堇言的礼物:“这么好的东西二小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再过几个月二小姐也要出嫁了,大小姐这是心疼二小姐呢。”
月堇言当然不愿就此放弃,伸出食指在胭脂上一抹,勾起玉米粒大小的胭脂就要往月初晴脸上涂,月初晴如临大敌,挥舞着双手向后躲,就是不许她靠近。柳大娘母女自然要阻拦月堇言,但碍于她二小姐身份哪里敢使劲动手。
苏芮格在一旁看得着急,想要跳过去扑倒月堇言,但无奈身上红绸花太重,动都动不得,急的她只剩下汪汪大叫,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救傻主人?
“住手!”一声清脆冷喝从门口响起,月堇言一愣,脸上划过一丝心虚,待看清来人是孟氏后不禁冷笑一声:“呦,三姨娘好大的架子,都能教训起府中千金了。”
孟氏毫无半分不自然,看向她手里的胭脂,淡然道:“二小姐是来送礼的?只是这送礼的方式太过粗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小姐是嫉妒大小姐要来杀人灭口呢。”
月堇言完全是一副被戳破阴谋的心虚,气急败坏吼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姨娘也敢含沙射影欺负本小姐!反了你了,等我娘亲…”
“呵,二小姐也知道姨娘啊,既然如此就应该称呼二姨娘,而不是娘亲。”
月堇言咬咬唇,自知失言一时语塞。
孟氏看了看她手里的大盒胭脂,问道:“大小姐,这胭脂你不要吗?”
月初晴摇头。
“为什么?不喜欢吗?”
月初晴怯怯看了月堇言一眼,躲在孟氏怀中道:“麝,麝香。”
麝香?她是说这胭脂里有麝香?
月堇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月初晴,一个傻子怎么会知道这里边有麝香?不,不可能,定然是她胡乱瞎说的,定然是!
“没有,这胭脂是西陆的贡品,是皇上赏赐给舅舅的,不可能有麝香!她胡说!”
孟氏显然更相信月初晴,向柳大娘使了个眼色:“麝香也不是什么毒药,就算让二小姐当众试药也是徒劳。这胭脂用一次两次不会有伤害,但这么一大盒下去,只怕大小姐以后也不必再生育了。柳妈妈,你且请个郎中来,让郎中还二小姐个清白吧。”
柳大娘应了声出门去了。
月堇言做贼心虚,听孟氏说请郎中早已吓坏了,现下没有娘亲撑腰她本就无半分胜算,当即故作气怒状,将胭脂扔给了咏春:“算了,本小姐好心来送礼,你们不但不领情还污蔑本小姐清白!咏春,这胭脂赏了你了!”
月堇言狠狠一甩袖子,慌慌张张逃出门去。
香满楼分辨香料时,苏芮格便已经发现了这个傻主人对香料十分敏感,发现麝香气息也不奇怪。
被月堇言这么一闹,玉珏迎亲的队伍已然到了将军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