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之药香满园 第七十七章 谁是贼人

作者 : 楼上卷帘

姚善宝心里十分好奇,不知道这姚莲宝吃的什么药丸,怎么还鬼鬼祟祟地躲着吃?这姚莲宝的身子姚善宝心里清楚,她健康得很,没病没痛的,还需要吃哪门子的药?这样想着,姚善宝走到房间门口,打算进去问个清楚,刚准备推门而入,又迟疑住了。

算了吧,她还能心甘情愿地吃毒药不成?怕是哪里求来的养生丸,所以才躲着吃的吧。

往村长家去,一路上,姚善宝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她总觉得姚莲宝的行为过于古怪了些。这姚莲宝不是一直很喜欢卓青文的吗?就算她偷着躲着吃的是美容养颜的养生丸,听了卓青文回来的消息,也该是高高兴兴跟着去的啊。

怎么……

姚善宝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察觉不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长家。

院子里,张大娘正在砧板上剁肉,见着姚善宝来了,她笑道:“善宝丫头来了啊?我家君深跟他们几个去山上打猎去了。”见善宝要帮她的忙,张大娘忙说,“这里我忙就行,你跟着你娘屋里坐去,那杏花刚刚还提到你的呢。”

“那行吧,大娘,我先去屋里。”姚善宝起身,径直往屋里去,只是刚走进卓家堂屋,就听村长卓久年跟自己便宜爹说话。

姚善宝笑着走了进去,问道:“村长伯伯,爹,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村长伯伯,怎么瞧着您,一脸凝重的样子?”

见姚善宝来了,卓久年沉沉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咱们村子里总是丢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丢一些鸡鸭牛羊猪等家畜,可是刚刚我去各个村民家里了解了下情况,很多人家反应,说是银子也丢了。数十年来,咱们涟水村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不知怎么的,听村长说村子里丢了东西,姚善宝突然就联想到刚刚姚莲宝偷吃药丸的事情。

顿了顿,姚善宝问道:“那近几日,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外人?”

卓久年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来,摇头道:“村子里没什么外人,所以我这才担心,怕是出了家贼了。哎,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好端端的干起了偷鸡模狗的勾当来!你们说,这人为啥子要偷别人家的东西呢?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凡事好商好量的,干什么要偷人家东西!”

姚善宝眨了下眼睛,说道:“村长伯伯,这事急不来的,再说了,既然知道是家贼,缩小了范围,事情也不难办。总之卓二哥也在家,他是捕快,应该最擅长捉小偷了,呆会儿等卓二哥回来,叫他帮着分析分析。我去看杏花嫂子去。”

临走前,姚善宝特意望了姚老爹一眼,姚老爹原也在偷偷看着小女儿,见小女儿往自己这边看来,他一下子转移了目光。

姚善宝心中生奇,但一时也没空多想,只往样杏花房间去。

杨杏花还没有出月子,坐在床上,头上扎着一块布巾,腿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粉粉女敕女敕的小婴儿。

见到了姚善宝,杨杏花眼睛一亮,立即唤道:“善宝,你终于得空来看我了。”

姚善宝嘿嘿笑着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嫂子,你感觉如何?”

杨杏花脸明显胖了一圈,她本来就瘦,人现在胖了,反倒显得更丰润更漂亮了些。只不过,这个时代女子一直都是以瘦为美的,杨杏花对现在的自己有些不满意,她用手拧着自己下巴上的肉给姚善宝看:“你瞧,都胖成这样了,我现在丑得都不敢见你们了。”

旁边卓大娘说:“胖一点好看,我就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是最好看的。杏花,你要是一直能这样,一准明年还能再生个大胖小子。哦不对,生闺女,一准能生个跟你一样漂亮的闺女来。”

杨杏花羞红了脸,埋着头说:“娘,您说什么呢,这哪里说生就能生的?”

卓大娘看了眼姚何氏,笑着道:“你还害什么羞啊,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是你婶子跟你善宝妹妹。”看了姚善宝一眼,她笑得更加开怀,嘴巴都合不拢了,“你还一直念叨着说要让咱们的小润生认善宝做干娘的呢,依我看啊,是不必的了。你忘了?你可还有一个兄弟没有成亲呢。”

杨杏花不笨,一下子就听出自己婆婆话中的意思,她笑着看姚善宝,问道:“这得看善宝妹妹同不同意呢,若真是那样,我自然是高兴的。”

姚善宝笑不下去了,她讪讪地闭了嘴巴,凑着过去,逗弄着杨杏花怀里的小婴儿:“白女敕白女敕的,长得好可爱哇。”又说,“嫂子,你瞧润生的样貌,小小年纪看着就觉得漂亮,将来长大了,还了得啊。”

杨杏花心里暖暖的,一双明媚的眸子转了转,羞红着脸道:“润生的鼻子跟眼睛像他爹,嘴巴还是像我的。”

杨杏花还在月子里,需要多加休息,姚善宝抱了一会儿小润生,又陪着杨杏花说了几句话,便道:“嫂子,你先歇息歇息吧,我出去看看二哥三哥他们回来没有,也顺便帮着张大娘一起做饭去。”

“善宝,那你可得常来看看我啊。”杨杏花倒是有些舍不得姚善宝,轻轻抓着她的手说,“娘平日里也忙,我一人呆在屋子里怪闷的。”

姚善宝开玩笑道:“卓二哥回来了,有他陪着你,我就不凑这个热闹啦。”

杨杏花娇嗔:“你这丫头,怎么也这般说话?你要是再这样,嫂子往后也不理你了。”然后将小润生放在自己身边,她头罩着被子埋住,再不做声来。

姚善宝吐了下舌头道:“啊,嫂子果然害羞了,那我出去喽。”

卓大娘笑着玩笑说:“善宝丫头真是变了,以前她可从不会多说一句话的。还是现在这般的好,性子活泼些招人喜欢。”

姚善宝刚走进院子里,外面一群人背着东西回来了,这次收获不少,野鸡野兔子的猎得的也很多,不知道是谁,还猎了只野猪回来。

许绍清拎着一只瘦弱的小野鸡,很是嘚瑟地跑到姚善宝跟前,拍着胸脯说:“姚小妹,哥哥厉害不?这只野鸡可是我猎得的,你想吃不?”

姚善宝瞥了一眼,损道:“这只野鸡都瘦成这样了,有啥可吃的?我还是不要吃你的好了,你要是想吃,自己动手去。”

许绍清望了望自己手上拎着的鸡,再跟旁人的比了比,一下子蔫了下来。姚小妹说得对,好像真的不是很肥的鸡呢。

见所有人都回来了,就是没有看到大傻子,姚善宝慌道:“君深呢?”

卓云闻得声音,这才转头看了看,随即眉心一皱:“我记得张兄弟是跟着一起下山的,怎么……三妹也别着急,我这就去山上看看。”

君深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可是毕竟只有七八岁孩子的心智,人也傻了吧唧的,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姚善宝不敢往深处去想,急道:“二哥,我跟你一起去找。”

卓云转头望着姚善宝道:“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三妹,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张兄弟武功不错,就算遇着豺狼猛虎,也该不会有事的。”

姚善宝态度很坚决:“二哥,你就带着我去吧,我就算留在家里,也不会安心的。”

“好。”卓云望了自己三弟卓青文一眼,顺便说道,“青文,你一起跟着去吧,照顾好三妹。”

卓青文一双眸子深了深,只抬眸淡淡看了姚善宝一眼,随即点头道:“好。”

旁边萧皓容说道:“卓二哥,既然张兄弟是跟着我们一起出去的,现在我们回来了而张兄弟却没回来,我们就算在家呆着也不安心。不若这样吧,我们分两路,几人都拿着兵器,这样也好壮胆子。”

姜荣虽然平日里默不吭声的,但此时也站出来说道:“卓大哥,我们一起跟着去吧,早点将张兄弟找回来,也好给张家大娘一个交代。”

卓云点头道:“行,皓容,你跟青文带着三妹一起,我带着姜荣去。”

“我也去。”许绍清将那只瘦弱的小鸡仔往地上一扔,嗒嗒嗒跑了过来凑热闹道,“我也有份的,我也跟着去。”

卓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说:“你还是呆在家里吧,跟着去了没准还拖后腿。”见许绍清似乎还要说什么似的,卓云冷声呵斥道,“好了,绍清,你别在这里捣乱了,就在家候着吧。”

话一说完,几人结伴同行,都往山上去。

留下来的许绍清明显心里很不舒坦,一个劲用脚蹭着地上的泥土,嘟囔道:“踩死你!踩死你!凭什么啊?带着姚小妹去就不带着我去,这不是瞧不起人嘛?真是的!你个大傻子,都怪你,大傻子!”

一行人行至山底,开始兵分两路,卓青文望了姚善宝一眼,夕阳照耀之下,少女一张明媚的脸被染成的绯色,给原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娇艳。可一想到她那么担心张君深,他心里就及其不是滋味。

姚善宝担心大傻子,不管不顾的,亲自走在最前面。

卓青文见了,大步过去,拦住她的腰,就将她抱了下来。

姚善宝惊愕道:“三哥,你干什么?”语气也不太好,明显有怒气。

卓青文见姚善宝对自己这副模样,他冷笑道:“你就这么担心于他?如果一个男人还需要一个弱女子还保护的话,他还算什么男人?”

姚善宝本来心里就急,心情也不甚好,现在竟然还听到这般幸灾乐祸的话,她当即也怒了。

“君深他就说孩子心智,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只是朋友的话,我担心他有什么不应该的?”姚善宝气得胸口直喘气,但转念一想,站在卓青文的立场上的话,倒是也能理解一点,她方收敛了语气,只平静地道,“三哥,本来有件事情我是暂时不打算跟你说的,不过,我想如果此时再不跟你说,怕你会一直误会下去。反正我现在也没空跟你多说什么了,我得急着去找君深,等找到了他,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次吧。”

卓青文气极反笑:“呵,心平气和地跟我谈一次?谈什么?好啊,姚善宝,你要是想跟我谈的话,旁的也不必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

“什么?”姚善宝望向卓青文,本能觉得他这个人今天脾气不好,挑眉道,“三哥想问什么话?”

卓青文道:“我就问你,待你过了及笄礼,你是想嫁我卓青文为妻,还是愿意跟着他张君深过一辈子?”

“我自然是……”自然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喽,后面半句未说得出口,被萧皓容给拦住了。

旁边萧皓容见气氛实在尴尬,这俩人又都是炮仗脾气,怕是再不拦着点就得着火了,他赶紧过去打圆场。

萧皓容道:“你看你们两个,怎么三两句又吵了起来。青文,你是男子,有的时候该退步就得退步。”走过去,揽着卓青文的肩膀,将他拽到一边去,在他耳边说,“你虽然读书有一套,可是面对女孩子,明显功力不足。有的时候,男人偶尔装得弱一些,还是很讨女孩子欢心的。你别看那个张家小子人傻了吧唧的,可他就很会对女孩子献殷勤啊,我看善宝跟他一起的时候,就从没吵过架。或许也吵过,但是人家进退拿捏得很准,哪像你这样!”

总之吧啦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大傻子泡妞如何厉害,但是自身条件如何不如你,总之就是劝卓青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千万别将事情搞得一发不可收拾,啦啦啦。

卓青文青衣磊落,身姿傲然站在山林之中,似乎有些听进去了,遥遥望着不远处的姚善宝,他强忍住内心的那股子怒气,只对萧皓容淡淡说:“行,我知道了,走吧。”

天渐渐黑了,天上却没有星光,姚善宝用三根粗树枝给三人当做拐杖。

前几天刚下过雨,山路湿滑不好走,姚善宝一个人冲锋陷阵,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君深。她也心里暗暗后悔,当时就少交代了一句话,君深就丢了。

在丛林最深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查探地形。听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回头去看,就见远处的丛林里亮着火光星子。侧着耳朵再仔细去听,从一群男声中寻得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女声,他赶紧站起身来,迎着声音走了过去。

那群火光离得他越来越近,他伟岸的身子站在丛林灌木之中,双手背负于身后,大有一副俯瞰苍生的架势。但只静默了一会儿,他便大步朝着那女声寻去,待见得不远处那身形娇小的佳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往自己这边来时,他心里瞬间塌陷一块。

背负于身后的手也攥得紧了些,一双鹰眸漆黑深邃,里面仿佛藏着无数秘密。攥紧的手渐渐松开,垂立于身侧,低着头迎着过去,默默站在娇小佳人跟前,小心翼翼叫了声:“善宝……”

这幸福来得有些太快,姚善宝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刚刚还没哭呢,现在见大傻子好好站在自己跟前,她再也忍不住了,踩着泥泞的路就大步跑了过去,哽咽着问:“你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大傻子眨了下眼睛,背还是挺得笔直笔直的,他伸出一只厚实的大手来,轻轻拍了拍姚善宝的背,轻声哄道:“善宝别哭了,下次再不这样了。”

姚善宝胡乱擦了下脸,怒道:“谁哭了?”但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她决定给大傻子一个惨痛的教训,看他还记不记得住自己的话、看他往后还敢不敢到处乱跑,姚善宝踮起脚尖,因为个头不高,而大傻子今天又站得直直的,她够不着他的耳朵,嘟着嘴道,“你,将头低下来一点。”

大傻子浓黑的眉毛一挑,眼睛里有什么亮亮的东西一闪即使,随即既听话地低下了头,又颇为委屈地说:“善宝拧耳朵要轻一点,君深怕疼。”他一双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姚善宝的眼睛看,样子很是无辜。

姚善宝心软了,想了想道:“算了算了,但你记住,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嗯!”大傻子很诚心地应了一声道,“下次到哪里我都带着善宝,不叫善宝担心着急。下次就算我不跟善宝呆在一起,也一定会早早回家的,下次再不敢惹善宝哭鼻子了。”

姚善宝破涕为笑,伸手就轻轻锤了大傻子一拳,娇笑着道:“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的油嘴滑舌?”

大傻子说:“给我未来媳妇儿说甜言蜜语是应该的,我还有好多呢,往后待你嫁了我,我都一一说与你听。”

姚善宝脸红了,像猫儿一样缩到了一边去,只小声道:“这边还有别人呢,等往后没人的时候,你再说着这些不迟啊。”

萧皓容一双眼睛一直盯在卓青文身上,随时注意着他的动静,就怕他一个没忍住,冲过去揍那大傻子一顿。

好在卓青文是忍得住气的,只望了那两人一眼,没做声,转身便就走了。

萧皓容道:“善宝,既然找到了张兄弟,我们便回去吧。这深山之中,不免有野兽出没,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大傻子朝着萧皓容点头道:“我可以保护好善宝,你们先走吧。”

萧皓容没再管他们,只追着卓青文走了。

大傻子垂眸望着姚善宝,借着火光看着她明艳俏丽的脸蛋,他眸子深了深,随即笑了起来,赞叹道:“善宝,你长得可真是好看。”

姚善宝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也模着自己这张脸,很不知耻地嘻嘻笑道:“哎呦,我也觉得自己摊了副好皮囊。”又望了望大傻子隐在黑暗之中的那张英俊的面庞,她又想到大傻子身世的问题,于是皱起眉心道,“君深,真希望你能快点记起以前的事情。我虽然想跟你在一起,但也很担心,万一你要是娶了妻子的可怎么办?”

大傻子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能,我只娶善宝为妻。”

姚善宝有些惆怅起来:“君深,三年前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乱。当时两国交战地就在两座山的背面,听说死了不少人,而你呢,又是张大伯跟张大娘捡回来的,捡你回来的时候,你就失忆了。我见你武功也好,师父又说你的克制力是一般人所不敌的,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是当年统领梁军的大将军?”

大傻子微微一笑,连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大手一伸,就将姚善宝揽入自己怀中去,下巴抵着她的头尖:“善宝,虽然我以往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楚了,但我记得,我十三岁的时候就从军了,十四岁上战场杀敌。之后的很多年,也一直都是呆在军营里面跟着将士们一起生活的,我整天忙得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着,哪能娶妻?就算要娶,我此生此世也只有善宝你一位妻子。”

姚善宝是真心想跟大傻子好好过日子的,所以难免有些纠结起来:“但是,你毕竟是失忆了,并非记得所有的事情。比如说,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何这两年多来,你的家人都没有找你?所以我想……”

“我已经没有家了……”大傻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姚善宝的话,语气有些忧伤,仿佛想到了不愿想起的往事,“善宝,此生此事,只有你,才是我最亲的亲人。也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待我好的。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贪恋每一刻跟你相处的时光,我也贪心地想要娶你为妻。”

话闭,他闭上了眼睛,薄唇抿得紧紧的,亲吻着姚善宝的发鬓。

姚善宝本能觉得大傻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刚准备去问,大傻子又赶紧说:“这里太黑了,善宝,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好……”姚善宝将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只点了点头,跟大傻子手牵着手,一起往山下去。

大傻子的掌心温暖厚实,姚善宝只觉得那股暖流从她的指尖一直漫至四肢百骸,溢出幸福的感觉来。

看着前面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姚善宝觉得心得到了归宿,她没想到,前世活了那么久,从没谈过一场恋爱。后来死了,穿越到了这个小村庄里,不但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了,她还获得了爱情。

大傻子脚下步子停住,突然回过头来看姚善宝,他隐在黑暗中深刻的五官此时就近在姚善宝眼前,那炽热的呼吸也萦绕在她的耳畔、唇畔,最后一个湿湿的软软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缠绵了起来。

姚善宝没有吻技,大傻子明显也不擅长,不过男人吻女人,最基本的就是咬、啃、吮吸……最后吻得姚善宝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被大傻子背到了后背上。

大傻子说:“善宝,往后我天天背着你……”

姚善宝有些困了,伸手努力揉了下眼睛,含糊着说:“好啊……那你得先娶我才行……”

大傻子笑了,微微低垂着头,很郑重地点头说:“好。”

姚善宝没有听到,因为她已经累得趴在大傻子后背上睡着了。

卓青文刚刚在山上没有对大傻子动手,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怨气。走到山脚下的平地上,卓青文便站着不动了,一袭青衣随风飘荡,他侧立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旁边萧皓容心知怕是要出事了,急得一直劝慰:“青文,凡事好商量,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卓青文额际青筋暴跳,一双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眸子里攒着怒火。他并不理会萧皓容,只站着不动,目光落在山路上,等着呆会儿来跟张家那傻子决一生死。

萧皓容急死了,劝现在是劝不住了,可总不能强行将他拖回去吧?

他萧皓容的武功是比卓青文要高一些,但是如果此时强行将他拖走的话,怕是这卓青文会恨死自己,往后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好在此时,卓云领着姜荣从那边的山路下来了,萧皓容见了,赶紧跳起来挥手道:“卓大哥,我们在这边。”

卓云赶了过来:“可找到了?”

萧皓容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看卓青文的脸色,卓云会意,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真相。

可告诉他又如何?他所深爱着的善宝、那个小可怜虫,她已经死了。

“青文,跟二哥回家。”卓云以命令的口气说,见弟弟根本不理会他,他便问,“你站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找他打一架?”

“难道我不应该打他一顿吗?”卓青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一双清润的眸子早已布满血丝,他的眼神是恐怖的,紧紧咬着牙关说,“二哥!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是有多么喜欢可怜虫你不知道吗?我这些年来拼命念书是为了谁?我每个月都会从书院偷偷跑回家来,又是为了谁?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曾经口口声声曾诺要做我妻子的女人,她现在却孤男寡女地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指向山的深处,“他张君深,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骗得善宝围着他团团转!善宝她……”卓青文此时不但怒不可遏,他心痛得都在滴血,话说得多了,他连声音都哽咽起来,“我跟善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无人能比的!我很不明白,善宝她为什么……她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喜欢上那个傻子!”

“因为张兄弟他也是个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那个真相,卓云到底没忍心说出口来,呵,告诉他真正的善宝已经死了?第一,怕是他不会相信,他们这种读书人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第二,即便他信了,怕也不是让步退出,而是想方设法找回真正的善宝吧。

卓青文气急反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凄凉悲痛,觉得自己二哥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好笑。

他道:“我不信,我不信善宝是这样的人,其中必有原因!呵,是姚莲宝,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威逼善宝的。”他觉得自己分析得有理,像是疯了一般,转身就大步往姚家方向去。

卓云赶紧拦住了他:“三弟,你冷静一点!为了一个女人你将自己折磨成这样,你值得吗?”

卓青文摇着头说:“二哥,原来连你也不懂,你不懂!小可怜虫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长在我卓青文内心深处的女人!旁人若是将她夺走了,便像是挖走我的心一样,我的心都没有了,空有一副皮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爱那个人爱到了内心深处,爱到了血液骨髓里,现在谁将她夺走,便是抽筋剥皮,那是要了他的命!

卓云不是不懂,只是,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这能怪谁?要怪就怪,自己的弟弟跟真正的姚三妹没有缘分,就算勉强将他跟现在的姚善宝绑在一起,他们俩性格根本不合,也是不会有幸福的。

而偏偏这些还不能跟他说,卓云觉得,这种感情的问题,真是比案子还头疼。

卓云只能硬着头皮说:“三弟,你是我们整个涟水村的骄傲,明天就跟着皓容一起回书院吧。马上八月份就要去省城考试了,也别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感情问题上了。如果你过得好,我想,姚三妹心里也会开心的。”

卓青文伸手抹了把脸,他眼圈儿红红的,嗓子都是哑的,到底还是没将二哥的话听进去,只将头别向一边道:“二哥,这事你就别管了,这是我跟那张君深之间的恩怨,我不想伤及无辜。”

不想伤及无辜?呵,难道他还想杀人不成?

“好了,就别再闹了,听二哥一会话。”卓云依旧耐着性子继续劝。

旁边萧皓容也说道:“是啊,青文,要不呆会儿回来你跟小妹好好谈一次。我想,小妹不是绝情无理之人,她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你别冲动将事情搞砸错怪了她,到时候可真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卓青文道,“那我就在这里呆着,等着她下来,我跟她好好谈一次。”

山的深处,大傻子背着姚善宝,一步一步,很是稳健。待走到山脚的时候,见到山脚下正站着不动的几人,他脚下步子一滞,跟着浓黑的剑眉微微挑了一下。他侧头望了望背上熟睡的佳人,缓缓朝着卓云走去:“善宝她……太累,已经睡着了,我背着她回去。”

说完侧过身子,想直接背着姚善宝回姚家,却被卓青文一把抓住了。

卓青文说:“张君深,在善宝没有正式跟我说清楚之前,你没有资格!”他紧紧揪住他的领口,一字一句道,“你若识相,往后最好离她远点。”

大傻子微微垂眸道:“卓三公子,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单独私下说,不要吵了善宝休息。”

卓青文一怔,随即松了手,望了眼趴在大傻子背上睡得正香的姚善宝,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在狠狠刮着一样。

“好,张君深,我跟你一起送善宝回家。”卓青文虽然言语间退了一步,但是行动上并没有退却的意思。

大傻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背着姚善宝,似是怕吵醒她似的,走得很慢。

卓青文狠狠甩了下袖子,立于身侧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一步不落地跟着去。

卓云瞳孔缩了缩,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转头对萧皓容说:“你去我家将姚婶子跟君宝叫过去吧,瞧着样子,怕是要出事。”

萧皓容也觉得刚刚的气氛真是剑拔弩张,虽然表面平静,但暗藏深处的激流早已激起无数浪花,不可小觑。

正独自一人站在卓家院子门口等着姚善宝回来的许绍清等得很是不耐烦,心里也早就将那大傻子骂了个千儿八百遍了,骂他没脑子,什么时候玩失踪不好啊?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玩失踪!玩你妹啊……

萧皓容来了,看了许绍清一眼,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许绍清见只有萧皓容一人回来,有些泄气:“姚小妹人呢?”

萧皓容道:“她累得睡着了,张兄弟已经背着她回家去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起眉来,“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吃的?”

许绍清抬腿使劲踢着脚下的烂泥巴,嘟着嘴骂道:“大傻子!就没安一点好心!下次千万别落我手里,否则,小爷叫你好看!哼。”

“你去哪儿?”萧皓容急了,“现在回县城,城门可是已经关了啊。”

许绍清道:“我回什么县城啊我,我去找大傻子算账去。”

萧皓容也没空理会许绍清,只往卓家屋子里走去,不一会儿,一群人就都出来了。

姚家大房院子门口,姚善宝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大傻子几人停住脚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透过姚家破落的窗户纸,他们似乎在姚家屋子里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姚善宝此时也瞧见了,心内巨震,但到底没说话,只蹭着身子要下来。

卓云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我爹说了一嘴,说是村子里出了贼。原想着等明天再管这件事情的,可没想到,这个小毛贼竟然今天就送上了门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涟水村行偷窃。”

姚善宝现在心思也完全在这个嚣张的小毛贼身上,一下子就完全醒了,再没了睡意。

大傻子说:“善宝,你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就行。”

姚善宝想了想,突然道:“二姐还在里面,如果二姐见家里进了贼的话,她不会不叫的啊。”

这个时候,姚何氏一大帮子人也都赶了回来,原以为会见到殴打的场面,却没想到那几人都只是站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打架的样子。

姚何氏这下松了口气,扯起嗓门便吼道:“善宝啊,你怎么自个儿回家了,不是说好今晚在村长家吃饭的吗?你瞧这许公子,可眼巴巴等了你一晚上了,你是回来叫你二姐的吗?”

姚何氏这么一吼,屋子里的毛贼身影迅速晃动了一下,然后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待得卓云等人冲进去的时候,却只见姚莲宝一人捻着灯芯,巧笑倩兮地道:“这么晚了,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家干什么?”她目光幽幽落在卓青文身上,立即露出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来,“三哥,你是见我没有去你家,特地来看我的吗?”

卓云跟大傻子见屋里只有姚莲宝一人,早已猜得那小贼跑了,两人赶紧跑出去追。

卓青文则颇为厌恶的离姚莲宝远了点,只问道:“刚刚屋子里的人呢?”

姚莲宝一脸错愕的表情,左右看了看:“什么人?”

卓青文只冷眼瞥着面前这个似乎越来越嚣张放荡的女人,又想到小可怜虫的变心很可能就是她间接害的,他更加看她不顺眼。

姜荣是捕快,一脸严肃地说:“姚姑娘,刚刚我们都在外面,可是瞧见了屋里有男子,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姚莲宝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镇静下来,只说:“你们可真是好笑,大晚上的,一群男人跑进我的屋里,不知是何居心,现在却还反咬我一口,说我屋里藏了人?”看了眼从门外重新踱步而入的卓云,姚莲宝道,“二哥,凡事得讲证据的,你们凭什么冤枉我?”

姚善宝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遍,视线落在散落于地上的一个蓝色布包上,她微微一怔,又重新将目光落在姚莲宝身上,抿唇道:“二姐,你想要证据。”她伸手指了指那蓝布包里半藏半露着的几枚铜钱,“那个便是证据,你拿娘卖猪的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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