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秋莎正抱着阿宝在哄着他睡觉,见到有人突然闯了进来,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时,她脸上又立即挂上笑容。
“善宝妹妹,真的是善宝妹妹吗?”秋莎将阿宝放在床上,轻轻给他盖上薄薄的被子,转而朝着姚善宝跟张君深走来,“真的是你们,可真是太好了,善宝,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姚善宝笑着给秋莎一个大大的拥抱,帮着张君深圆话道:“嫂子,刚刚在外面叫你们,没人应着,以为出事了呢,所以我们就冲了进来。嫂子,是我们无礼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秋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端了凳子过来:“善宝妹妹客气了,我刚刚在哄着阿宝睡觉,一时没有注意到。你们快些坐下吧,咱们坐下说话。”
张君深转头左右看了看,见窗户是打开着的,他侧身过去瞧了瞧,眉心紧蹙问道:“秋莎,阿奴法呢?”
秋莎说:“他进山打猎去了,怎么了,你们这次来是找阿奴法的吗?”
姚善宝道:“不是来找阿奴法的,我们这次来,是想进山挖一味叫做七彩果的草药的。”
“七彩果?”
“怎么,秋莎听说过?”姚善宝挑眉,她记得秋莎跟阿奴法都是不懂医理之人啊,也知道七彩果?
秋莎摇了摇头,甜甜笑道:“不认识的,听都没听说过呢。”
姚善宝没再说话,只转身往床边走过去,见阿宝说得香甜,她一颗心都软化了。
“阿宝长得真可爱,我就喜欢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姚善宝在床边坐下来,将阿宝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轻轻执起,放进被子里,又给他掖好被角,不自禁便模了模他粉嘟嘟的女敕脸,“嫂子你跟阿奴法可真是有福气,阿宝又乖巧又可爱,你们夫妻又恩爱,隐在山林之中不问世事,想必也是一件美事。”
秋莎说:“只要他们父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我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来,轻轻碰了碰阿宝的额头,问姚善宝道,“对了,善宝妹妹,你们找七彩果做什么?”
姚善宝沉沉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家里人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翻看了所有医书,发现只有用到七彩果方能治好家人的病。这种药材甚是少见,城里各大药堂里根本没有,我去赤霞山上也没有找到,所有只能来这青鸾山碰碰运气了。”
“原来是这样。”秋莎眨了下眼睛,说道,“善宝妹妹,那你们是想阿奴法带着你们进山吗?”
姚善宝望了张君深一眼,张君深说:“记得上次听阿奴法兄弟说过,青鸾山上常年出没野虎猛兽,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领,怕是很容易出事。不过,既然阿奴法没在,我便跟善宝先去。”
秋莎道:“这样吧,你们不常进山,我也不放心你们。善宝,你跟张兄弟先在这里坐着等等,我去找找阿奴法。”边说边解了腰上围裙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件外衣披上道,“阿奴法进山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很快,你们别着急。”
姚善宝倒是有些担心起秋莎来,走过去说:“嫂子,你一个人去不安全,不若让君深跟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若是你在深山遇到什么猛兽,他也可以保护你。”
“不用了。”秋莎笑着道,“我虽然没有武功,不过也在这山上生活多年了,知道哪里安全。”垂眸望了眼一旁睡得正香的阿宝,诚恳道,“只是阿宝要拖善宝妹妹好好照顾才行。”
“嫂子放心吧,我会帮着照顾好阿宝的。”姚善宝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秋莎走后,姚善宝问张君深道:“怎么了?刚刚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这屋里有什么人?”
张君深喟叹一声,眉心蹙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泛着精锐的光。
轻轻于一边落座,张君深道:“刚刚屋子里除了阿宝跟秋莎,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虽然跑得快,但是我进来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眸光一缩,手轻轻在桌子上拍了拍,随即目光看向姚善宝,“善宝,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秋莎跟阿奴法绝对不简单。他们正年轻,却隐居在这山间多年,已是很奇怪……况且,他们不懂医术,这两三年来,大人不生病、或者说生了病熬着些没事,但是小孩子不行,只一个简单的风寒都能让他们措手不及,要是更严重的病,怕是……”
姚善宝不笨,已是明白了张君深话中的意思,随即靠近了他一些道:“你是说,他们隐居在这里是有目的的?你说的也对,小孩子免疫力差,三天两头的小感冒是难免的,所以,他们说已经隐居此处多年未跟外界联系过,是经不起一点推敲。”
回头望了阿宝一眼,见小小孩子单纯得很,姚善宝道:“阿奴法跟秋莎是南翎国的人,就算有什么阴谋跟目的,怕也是为了国家。就像你我一样,身为梁人,自当报效国家。只是,阿宝就可怜了,他还这么一点小,什么都不懂……”
姚善宝正说着话,阿宝哼唧哼唧就说了梦话:“娘亲,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你们不要杀我的娘亲。”
“阿宝,你醒醒,你做噩梦了。”姚善宝走过去,将阿宝抱在怀里,轻轻抚拍着他的后背道,“阿宝乖,娘亲在的,没事儿的。”
阿宝显然还没有睡醒,以为姚善宝就是秋莎,一双小手紧紧抱着姚善宝脖子,攀附在怀里,满足地道:“娘亲,阿宝要快些长大,等阿宝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娘亲了。阿宝听娘亲的话,阿宝会乖乖的,不调皮。”
怀里抱着香喷喷软乎乎的一团,姚善宝一颗心都要化了,她凑唇在阿宝脸上亲了一口,接着他的话说:“好啊,那娘等着阿宝长大,阿宝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娘亲了。”望了张君深一眼,姚善宝心思一转,眨了下眼睛问阿宝,“那阿宝告诉娘,是谁要杀娘亲呢?”
一提到杀娘亲,阿宝又激动了,哭着说:“坏人,他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好了好了,阿宝不哭,娘没事的,坏人都被你爹打跑了。”姚善宝轻声哄着阿宝,将他抱了起来,边走边唱歌哄他继续睡觉,“阿宝继续睡吧,做个好梦,这里没有坏人的。”
阿宝终于平静下来了,不再哭也不再闹,只是凑着嘴朝姚善宝胸口来,嘬着小嘴,吧唧吧唧的。
姚善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在哄着阿宝说:“阿宝乖乖睡觉,呆会儿就给阿宝做好吃的。”
阿宝还在吧唧着嘴说道:“我饿了,娘亲,阿宝饿了,阿宝要吃女乃……”说完又凑近姚善宝胸口一点,嘬着嘴,吧唧吧唧的,“吃女乃,阿宝要吃女乃。”
姚善宝脸刷一下红透了,她迅速看了张君深一眼,见他眸子里也盛了满满笑意,姚善宝瞪了他一眼道:“你……你快过来帮忙啊,还愣着干什么?”一边继续哄着阿宝,“阿宝乖,呆会儿给你吃,阿宝先睡觉,乖。”
张君深大步走了过来,从后面将姚善宝抱住了,下巴抵着她的滚烫的侧脸,笑着道:“善宝,我们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这样也好,先让你锻炼锻炼。”
姚善宝一拳头挥了出去,脸红得跟要滴出血来,嗔道:“你少贫嘴了!”
张君深装作很痛的样子,闷哼一声,随即将姚善宝抱得更紧。
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他在她耳边呵气道:“记住,你还欠我一个洞房呢。”
阿宝吃不到女乃,又哭了,姚善宝趁机将臭流氓给挥开了,只低头垂眸哄着阿宝:“阿宝不哭了,我不是你的娘亲,等阿宝娘亲回来,阿宝就可以吃女乃了。阿宝要乖乖的,不然你娘亲回来了会担心的。”
阿宝果然不再闹了,只伸出肉肉软软的小手揉了下眼睛,然后睁开眼睛,静静望了姚善宝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是神仙姐姐……姐姐来看阿宝了,娘亲跟阿宝说姐姐会来的,阿宝一直等着姐姐呢。”
姚善宝凑着唇在他粉女敕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笑着说:“那阿宝告诉姐姐,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乖乖的?”
阿宝眼睛黑沉沉的,亮亮的,里面像是攒了许多碎碎的星子一般。
他很乖地点头道:“有听爹爹跟娘亲的话,娘亲不让我再跟着爹爹进山了,阿宝就不去了。”
姚善宝伸手点了点阿宝鼻子,娇笑道:“阿宝可真是很乖很乖的孩子呢。”
阿宝望了眼张君深,脑袋一缩,就往姚善宝怀里缩去,只露出半张脑袋来,偷偷看着张君深,问道:“姐姐,这位叔叔是谁啊?”
张君深表情严肃,伸手就模了把自己的脸,拧着眉毛问:“为什么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阿宝看着陌生叔叔这么凶,有些被吓到了,再加上起床气,他小嘴巴一歪,哼唧哼唧的就哭了。
姚善宝瞪了张君深一眼,赶紧去哄阿宝道:“阿宝别哭了,他只是长得严肃一些,不是坏人的。阿宝别哭,呆会儿你娘就会回来了。”
阿宝一听到娘亲,越哭越凶:“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娘亲,阿宝要娘亲,呜呜呜。”
小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姚善宝简直有些招架不住了,开始怪张君深。
“都怪你,阿宝刚刚还好好的呢,都是你吓唬他的。”
张君深有些委屈,抬着眉毛看媳妇儿:“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他觉得很郁闷,明明自己就没错。
姚善宝不再理张君深,只抱着阿宝在屋子里来回走,不停地哄。
张君深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只能呆呆站在一边。
外面有些动静,张君深突然喜道:“阿宝,你爹娘回来了。”
阿宝蹭着身子要下来,姚善宝放他到地上,牵着他的小手:“你看,姐姐说的没错吧?你娘回来了,走,姐姐牵着你出去。”
院子里面,阿奴法将雪儿牵到一边,跟秋莎低头说了几句话。
阿宝牵着姚善宝的手就走进院子,叫道:“爹,娘,阿宝饿了,阿宝想吃女乃。”小孩子刚刚睡醒,说话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秋莎赶忙走了过来,俯身抱起阿宝,笑着道:“都多大的孩子了,你羞不羞啊?还吃女乃呢,娘给你煮饭吃好不好?”看着他哭得脏兮兮的小脸,秋莎戳着他脑袋笑道,“阿宝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阿宝咂了下嘴巴,伸手就揉了下眼睛,有些委屈:“可是阿宝就是想娘亲了,还想吃女乃。阿宝醒了看不见娘亲就会想,阿宝就哭了。”
秋莎道:“阿宝乖,今天有客人在,不许哭鼻子知道不?”她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跟姚善宝两人打招呼,“阿奴法我给叫回来了,也跟他说了你们,他现在就带着你们去。”回头喊道,“阿奴法,善宝妹妹跟张兄弟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你快过来打声招呼啊。”
阿奴法沉着一张脸,颇为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走了过来,睇了两人一眼道:“听秋莎说,你们在找七彩果?”
阿奴法还是跟上次一样,对待姚善宝跟张君深两人并不怎么友好,同他们说话的语气也比较生硬。
不管阿奴法如何排斥,姚善宝想,既然有求于人,自然得笑脸相迎,于是笑着道:“家里亲人生病,我查遍医书,其它药材都可以找得到,独独缺这一味药材。上次给阿宝挖药的时候,在山上看见过,所以就跋山涉水地过来了……阿奴法大哥,还得麻烦你了。”
姚善宝见这阿奴法似乎不太情愿帮忙,所以特意提了上次给阿宝抓药的事情,想着,或许看在阿宝的份上,阿奴法会帮他们一下。
孰料,阿奴法却道:“你是梁人,你的亲人也是梁人,梁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凭什么帮你们?你们哪儿来的便哪儿去吧,往后也别再来打搅我们平静的生活了,我是不会帮忙的。”
姚善宝急道:“阿奴法,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生气?我听秋莎说,你的母亲是梁人,也就是说,你身上有一半梁人的血统,那你也就是半个梁人!至于三年前的两国战争,你以为受伤的就只有南翎国吗?我们南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阿奴法,你为何这般恨梁人?”
阿奴法双拳紧紧攥起,额际青筋暴露,努力隐忍着,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们现在就滚出去!往后不许你们来我家,若是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边说边从腰间抽出弯刀来。
张君深眸子一沉,将姚善宝拉到自己身后去,薄唇抿得紧紧的,只道:“既然阿奴法兄弟不肯相助,那我们便也不强求,就此告辞。”
“可是……”姚善宝还想再说,却被张君深打断了。
“善宝,我们走吧,自己去找。”张君深背脊挺得笔直,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盯在阿奴法脸上,“阿奴法,你是一条汉子。只不过,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的仇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善宝,我们走。”
阿宝见姚善宝走了,伸出小手来抓住她:“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还有雪儿,我跟雪儿都想姐姐的。”
此时的雪儿,站在一边,哀凄地嚎了两声,表示阿宝说得对。
姚善宝道:“阿宝在家听你娘的话,姐姐有空就来。”望了双目猩红的阿奴法一眼,又说,“或者等你阿爹对我的看法改变了,我就再来看阿宝。”
阿宝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阿爹阿爹,你为什么要赶姐姐走,阿宝不喜欢阿爹了,呜呜呜。娘亲,娘亲,阿宝要姐姐陪着玩,阿宝生病的时候,是姐姐给我熬药的,阿宝还没有谢谢姐姐呢。”
秋莎轻轻拍着阿宝,哄道:“阿宝别哭了,你阿爹要是不愿意陪着他们去,娘亲带着他们去。”
“秋莎!”阿奴法吼了一声,不愿意相信,摇着头说,“你为何对他们这般好?”
秋莎道:“阿奴法,善宝妹妹说的对,你要想清楚你的仇人到底是谁。梁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咱们南翎国有好人也有坏人,害死你娘亲的人与其说是梁人,倒不如说是……”
“你够了!”阿奴法已经完全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握住刀柄的手被磨得渐渐沁出血来,他道,“秋莎,求你不要再说了,求你……”
姚善宝有些傻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阿奴法这么恨梁人,是因为他的母亲的死?难怪呢,要说一般的人若是没有家仇的话,国恨也不会上升到这个层面来。难怪难怪……
秋莎将阿宝递给姚善宝抱着,她则过去轻轻搂抱住阿奴法,亲切道:“阿奴法,你不要这个样子,只有你自己走出来了,你才能放下心里所有的事。我们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些害我们的人,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阿奴法也反手抱住秋莎,似是全身都在颤抖的样子,他紧紧闭着眼睛:“我永远不能够忘记母亲的死,她被吊在城门上,是被梁人乱箭射死的。他们怎么那么残忍,我的母亲又有何错?为何……为何他们要那么残忍的杀死她。”
秋莎安慰阿奴法,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阿奴法。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的,你要振作起来。无论怎样,我跟阿宝都会陪着你,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阿宝见自己阿爹哭了,他也揉着眼睛哭了出来:“阿爹阿爹,阿爹别哭,阿宝会乖乖听话的。”他伸出肉肉的小手来,给他爹擦眼泪,“阿爹别哭,阿宝会伤心的,阿宝跟娘亲会一直陪着阿爹。”
阿奴法再也控制不住,将阿宝也抱进怀里,一家三口埋头痛哭。
见堂堂七尺男儿哭成这样,姚善宝望了张君深一眼,拽了拽他的手说:“我们走吧。”
张君深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默着脸,拉着姚善宝往山深处去。
才走了没几步,阿奴法唤道:“两位请留步。”
两人回头,正见阿奴法挎着弯刀朝二人跑来,姚善宝立即奉上笑脸:“阿奴法大哥相通了?决定带我们去找七彩果?”
阿奴法依旧没有什么笑脸,只望着张君深道:“张兄弟,我需要保护我的妻儿,还是不能够陪着你们去。不过,山中猛虎野兽多,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他伸手指着前方一条崎岖小道,“沿着这条路走,路的尽头就是。”
姚善宝歪头看了看,发现根本就没有尽头,转头想再问的时候,发现阿奴法已经离开了。
“君深,那只能我们自己去找了?”姚善宝有些泄气,“原本指望着有阿奴法带路,我们可以早些回去,现在看起来,怕是天黑能找得到就不错了。”
张君深倒是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伸手拍了拍姚善宝脑袋:“你刚刚不是还说,人都得靠自己吗?走吧,有我在,没事的。”
姚善宝走在前面说:“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卓二哥跟姜荣中毒之后跟人动过手,毒性已经在渐渐蔓延,如果再不及时熬出解药的话,就算捡回了性命,怕也是会武功尽失。”
张君深默着一张脸没说话,半饷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姚善宝凭着记忆,终于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七彩果。
“君深,在那边。”姚善宝双眼冒光,看着山崖边长在石头缝上的小小彩色的果子道,“就是那个了,书上记载也说是长在石头缝里,拇指般大小的果子。”
姚善宝想要上前去采摘,被张君深拉住,他道:“山崖边危险,你呆在这里,我去。”说完大步走过去,当手刚刚碰到果子时,突然寒光一闪,耳边嗖嗖刮过风,然后他伸手轻轻一捏,两指夹住了暗箭。
不远处的草在晃动,似乎有个人影晃过。
“君深。”姚善宝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搞暗杀,吓得七魂丢了六魄,赶紧往张君深处跑去,问道,“怎么样?”
张君深摇头:“我没事。”精锐的目光一直盯着草丛里那个快速闪动的人影瞧,隐约间,看见了那柄佩戴在腰间的官刀。
他二话没说,瞄准草丛中的人,迅速将手中暗箭射了出去,正中那人右臂。暗箭伤人的人受了伤后,跑的速度更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逃离两人视线。张君深想去追,但又不放心姚善宝,便作罢。
贼人右臂受了箭伤,而且他又发现他是衙门里的人,待回去跟卓云商量商量,想要查出凶手是谁,不难。
姚善宝转头左右望了望,觉得这边实在危险,一手紧紧抓着张君深的手,一手够到悬崖边上,采摘到了那七彩果。
山崖陡峭,姚善宝站在山崖边,指着山另一边说:“君深你看,那边绵延数里的白色帐篷,可就是梁驻扎南疆的将士住的地方?”姚善宝望着山崖底下的帐篷,唏嘘道,“原来竟有这么多人。”
张君深侧身,伸手拉了拉姚善宝道:“你过来一些,那边危险。”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也望着山底,点头道,“以前我也跟他们一样,同吃同住,若不是三年前我为奸人所害,现在……”
后面的话他倒是停住了,若不为奸人使个“鸠占鹊巢”之计来害了他的话,他堂堂霸王,会向朝廷屈服吗?若是说屈服,这不符合他行事风格。若是说不服,怕是一场血战。
内忧外患,估计……
想了想,张君深道:“善宝,我们回去吧。”
姚善宝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她也不愿意多问。她觉得,如果他想告诉自己自然会说,如果不想,问了估计也不会说。就算说了,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
罢了罢了,还是将心思放在研究草药跟研读医书上比较好,至于感情的事情,既然成了夫妻,彼此之间自然是得有一份信任的。
两人成功采摘到七彩果回到涟水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走进卓家院子,姚善宝见卓青文站在院子里,问道:“三哥,让你买的药都买回来了吗?”
卓青文见是姚善宝,淡淡点头:“在屋子里。”
“哦。”姚善宝应了声,进屋给卓云跟姜荣熬药。
张君深留在院子里,望了卓青文一眼,问道:“姚莲宝找到没?”
卓青文说:“我爹跟村子里的村民们还在找,不过想来,连我二哥跟姜荣都找不到,怕是旁人也不那么容易找得到吧。”
张君深紧紧皱眉,没再说话,只朝卓青文点了点头,大步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卓云跟姜荣二人一见醒来,只是体还比较虚,没有什么力气。
姚善宝熬好药,盛了两碗,端了进去,给两人喝了。
卓大娘一直陪在旁边,见姚善宝将解药给两人喝了,她道:“善宝,你二哥喝了解药,该是没事儿了吧?”
姚善宝执起卓云的手腕,在他脉上搭了搭,笑着点头:“没事了。”
喝了药后,卓云明显感觉自己身体里有股气流在蹿,感觉也比刚刚有力气得多了。他坐正身子,闭上眼睛调匀了气息,觉得身体舒畅后,方睁开眼睛对着卓大娘说:“娘,三妹跟张兄弟想必饿了,儿子也饿了,您去给我们做饭吃吧。”
卓大娘见儿子脸色好了不少,赶紧起身道:“好好好,娘这就去。”
卓大娘出去之后,张君深方于一边坐下来,眉心微微蹙着道:“如果没有猜错,咱们衙门里有内奸。”
“有内奸?”姜荣咳了一声,有些不信,“谁?”
张君深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想知道谁是内奸也并不难,回一趟衙门便可。”
卓云道:“张兄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张君深点头:“刚刚我跟善宝去青鸾山上采摘七彩果的时候,发现有人暗箭伤人,是谁我没有看清楚。不过,我看见他腰间挂着衙门里的官刀,而且,我用箭伤了他右手手臂。”
姜荣抬手便在床板上锤了一拳,眸光沉沉的:“若是叫我知道是谁,我姜荣必定将他大卸八块!”因为身体还虚弱,又动了气,几句话才说完,又不停地咳了起来。
姚善宝说:“记住,十二个时辰之内勿要动气。”
姜荣坐正身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调匀气息。
卓云听了张君深的话后只是虚眯了下眼睛,看着张君深,问道:“张兄弟,感觉今日与往日不同。”
张君深既然不傻了,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直言不讳:“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恢复记忆,所以卓大哥会觉得在下与往日不同。”
卓云说:“我看张兄弟的身手不凡,想必是身份不简单。两年多前,张家夫妇将张兄弟带回来的时候,正值两国息战之际,莫非张兄弟是一位将军?”
张君深没有否认,只道:“真实身份,在下现在不便多说,只不过,卓大哥猜的也没错,在下两年多前是随军杀敌的将士。”
卓云点头说:“早就觉得张兄弟身手不凡,此次有张兄弟相助,我想,这个案子不难破。”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卓云垂下眸子,想了想道,“只是,姚二妹至今不知下落,也怪我,太过轻敌了。”
张君深说:“我已经派人守住了小树林几个出口的方向,只要这个歹徒没有遁地之术,便不可能逃得出去。只是,我想不明白,此事跟灵水教有何干系?歹人又为何会用灵水教秘制的地火龙伤人。”
姜荣说:“姚姑娘无故失踪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总之现在我的毒也解了,我想我还是出去找找吧。光靠村民一己之力,我不放心。”
卓云点头:“张兄弟,我们一起去。”
姚善宝叮嘱道:“出去找可以,但是二哥你跟姜荣身子刚刚好,勿要动气。不行,我也得跟着你们一起去。”
卓云想要阻止姚善宝,张君深道:“没事,就让她跟着吧。”
外面卓大娘刚刚做好晚饭,见几人要出门,她大惊,赶紧一把抓住卓云的手臂说:“儿子,你这身子还没好呢,要去哪里?”
姚善宝道:“去找我二姐,大娘放心吧,有我跟君深在,二哥没事的。”
卓大娘还是不放心,紧紧抓住儿子手臂不肯松手,只说:“云儿,你大哥当初就是这样说走就走,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娘已经失去了你大哥,要是再失去你,娘可不想活了。”
见自己娘亲大声痛哭的样子,卓云忽然觉得自己不孝极了,不过想着案子的事情,他到底也放心不下,一时倒是没了主意。
这时,卓青文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着他娘的样子,垂着眼皮道:“二哥,你别去了,要是你不放心,我替你去吧。”又说,“娘,您别哭了,这么多人都在这边呢。我去吧,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找些事情做。”
卓大娘点头同意了:“青文,你去,你二哥责任心重,你务必替你二哥将莲宝找回来。”
卓青文没言语,只点头“嗯”了声,转身往小树林的方向离去。
小树林里,村子里的人都打着火把,四周都黑漆漆的,彼此都看不清楚。
黑暗中,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我找到姚家姑娘了,在那边?那边有个山洞,姚姑娘被人捆了手脚。”
姚善宝拽了拽张君深的手说:“你听,有人找到二姐了。”
几人当下立即循声而去,到洞口的时候,见洞口四周已经围了许多村民。
村民们举着火把,见姚善宝来了,说道:“姚三妹,你姐姐就在里面,我将火把给你,你自己进去看吧。”
姚善宝没说话,只是拿过一旁村民递上来的火把,举着火把往山洞去。
张君深拉住她道:“等等,我跟你一起进去。”
山洞里,姚莲宝被捆住了手脚,嘴巴里还塞着布巾,身上穿的衣裳也不整。她脸上带着泪泽,一副已经哭得没有力气的模样,姚善宝望着姚莲宝这副模样心里大惊。
莫非……
姚善宝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抖着手替姚莲宝解开了捆住手脚的麻绳,姚莲宝被松了绑,也没有动,眼神颇为呆滞的样子。
姚善宝伸手推了推她,唤道:“二姐?”
见姚莲宝还是没有动,也不知道说话,姚善宝说:“君深,你去洞口跟村民们说,谢谢他们帮忙找到二姐,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张君深垂眸望了姚莲宝一眼,眼下也看明白了,只点头道:“你自己小心。”
姚善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我知道。”
外面村民被告知姚家二姑娘没事,都已经散去,姜荣觉得姚莲宝出事他有责任,便跟着一起进来。
当见到姚莲宝衣裳不整地躺在姚善宝怀里时,他心里的罪责感更加深重起来,一个没忍住,伸手便拍断了一棵树。
姜荣动了气,忍不住捂着胸口使劲咳了起来,姚善宝转头望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姚莲宝眼神涣散,一直呆呆地望着一边,姚善宝叫了她好几声,她都当做没有听到。
嘴上没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往外流,只喃喃叫着:“青文哥哥……”
姜荣望着姚莲宝的样子,一双拳头使劲攥起,骨头捏得咯咯直响。
松了手,他默着一张脸,解下自己的衣裳递给姚善宝道:“给她披上吧,我出去喊卓三公子进来,姚姑娘似乎在叫他。”
“青文哥哥来了吗?”姚莲宝一听到卓青文,立即回了神来,她精神不好,头发乱乱的,使劲摇着头道,“不,别叫青文哥哥,不要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好不容易……”她越哭越凶,哽咽了好几声,方说句完整的话来,“好不容易没人跟我抢了,我以为我就可以嫁给青文哥哥了,可是……可是……。还是都毁了。我好恨!呜呜呜,我好恨!”
姜荣蹲在姚莲宝跟前,望着她说:“姚姑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怪便怪我吧。是姜荣失职了,害得姑娘如今这般……只是姑娘莫要伤心,千万别伤了自己身体才好。”
姚莲宝像是疯了似的,使劲揉着自己头发,脸上泪水混着泥土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色。
她只呜咽哭着道:“没有用了,一切都没有用了……”
看着姚莲宝哭成这个样子,姜荣越发自责起来,他站起身子说:“张兄弟,你告诉我衙门里的那个内奸是谁,我去了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张君深喉结滚动了下,说道:“姜兄弟莫要动气,此时得回去跟卓大哥从长计议,急不得。”
姜荣紧紧抿着唇,没再说话,一双眼睛里攒着怒火,像是随时都要将那敌人给烧死似的。他月兑了自己的外衣给姚莲宝批上,转头看了姚善宝跟张君深两人一眼,说道:“我背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