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沫然所处的客栈已经完全落入了靖北王的手中了,似乎从这形式来看,的确是靖北王想要她生,她便生,靖北王想要她死,她便死。
皇甫非烟的手心里面冒了不少汗,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亦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有一种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拿捏在手掌心之中无力挣月兑的挫败感。皇甫非烟已经在心里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那就要看王爷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让我变成你的新婚妻子并且这么不幸地在与你大婚之后过世了。”苏沫然微笑着说道,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是对靖北王的挑衅。
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吗?她信不信靖北王现在就要了她的命啊!
白韬想,这女人之前不是一副很想要嫁给靖北王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又说得自己很不想嫁给靖北王似的,什么情况?欲擒故纵吗?如果是欲擒故纵的话,这女人也太没有眼力了!
忽然,靖北王站了起来,他这一站,有人的心脏就跟着紧了一下。
他要干嘛?打算杀了苏沫然吗?
“女人,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反抗的机会,我们玩一个游戏。”靖北王忽然说道,他不是在征询苏沫然的意见,他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游戏?这个男人他说想要和苏沫然玩游戏?
这不像是他这种男人会说的话。
“你的弟弟在距这里七里地以外的另一个小镇上面,现在本王从这里出发,一炷香之后你再出发,如果你能赶在本王之前到达,那么你和你的弟弟都能平安无事,定国无双本王也不会再抢夺,本王还可以附赠你一个请求,但是……”靖北王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和你弟弟的性命,以及定国无双,本王都收下了。”
这赌约的条件倒是很诱人,可是这比试……
谁不知道靖北王的恐怖实力?别说苏沫然晚靖北王一炷香的时间出发,就是和靖北王一起出发,也没可能赢过靖北王!
这样的赌约,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啊!
靖北王提出这样的赌约是何用意?这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皇甫非烟困惑地想,如果靖北王想要苏沫然的性命,有更加直截了当的方法,他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享受看自己的猎物垂死挣扎的乐趣?如果是那样的话,似乎还有比这更加折磨人的方法。
靖北王说完赌约,并不等苏沫然点头或者摇头,他制定的规则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同意或者不同意,他现在出发,如果苏沫然不追上来的话,丢的就可能是苏君诺以及与苏君诺一起的其他几人的性命!
“银狼,看着他们。”靖北王留下了一句话,自己就离开了。
直到靖北王人都没有影了,白韬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杀苏沫然,而是自己离开了,留下自己的手下看守。
靖北王这是什么意思?皇甫非烟不得不纳闷一下,刚才那一刹那她当真以为靖北王会杀了苏沫然的,她替苏沫然捏了一把汗,再看苏沫然,她反倒是没有那么紧张。
看着苏沫然嘴角的笑容,皇甫非烟心中不由地想,她只是一个战气八段的战师而已,即便是已经到达九段的她在靖北王的面前都感觉到了实力的悬殊,为何她却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她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战师。
白韬见靖北王人不在了,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了,“那个,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吧?那我先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去了。”
白韬想着,靖北王这是要跟苏沫然算账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至于靖北王也想要定国无双的事情他现在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还是等皇上定夺再说吧。
“白大人站住!”那个被靖北王唤作“银狼”的男人喊住了正打算要离开的白韬,“白大人可不能随便走动,迎亲这样的小事情白大人都没有办好,白白耽搁这么多时日,还和东华国起了冲突,白大人觉得自己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银狼这一说可把白韬给惊得不轻。
什么?他办事不利?
白韬觉得冤枉,这银狼知道个屁,他是替皇上办事的,重点不是迎亲而是将定国无双带回大燕!这定国无双没在迎亲的队伍里面,他回去干嘛?
至于和东华国起冲突,那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吗?明明是皇甫霖欺人太甚好不好?
“银狼,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做的事情哪里是你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能够明白的?”白韬此行的真正目的自然不好明着说,虽然事实上大家也心知肚明。
“那么……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我靖北王府未来的王妃娘娘无礼的呢?”银狼说着将自己的佩刀拔了出来。
看见银狼手中银晃晃的大刀,白韬身体一阵哆嗦,“我,我哪有对她无礼!”
这靖北王府未来的王妃娘娘又是个什么情况?刚刚按照靖北王的意思,没有真的要娶苏沫然的意思,怎么到银狼的口中,苏沫然就成了他们靖北王府未来的王妃娘娘了呢?
还有这对苏沫然无礼的罪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韬承认自己对苏沫然的态度很不客气,但是,这种事情还能作为银狼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面的理由?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佐理大臣啊!
“需要我让他们一个个说明一下吗?”银狼指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这里面有一部分是靖北王刚刚带来的,有一部分则是跟着白韬一起来的,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跟白韬的人混在一起,白韬的所作所为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白韬有什么动作他们都很清楚,也都报告给了靖北王,所以白韬想抵赖是抵赖不掉的。
白韬这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客栈里面竟然都是靖北王的亲兵,他带来的其他人马都不见人影了。
“其他人呢?他们去哪里了?”白韬惊恐地看着银狼,银狼和靖北王的其他亲兵不一样,他蒙着面,只露出上半张脸。和靖北王一样,几乎长年不以真面目示人,不同的是,靖北王的容貌他们都见过,一张丑得不能再丑的鬼脸,而银狼的容貌,他们都不曾见过,当然,他只是靖北王身边的一个带刀侍卫,长什么样子他们也都不太在意。
银狼给白韬的回答很简单,“解决了。”
三个字,不遮不掩。
什么?
皇上派给他的人都让靖北王给解决掉了?靖北王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定国无双不说,还除掉了他的人!
“王爷他什么意思?莫非他……”白韬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慌,不会吧?靖北王竟然敢背着皇上做这样的事情?!“靖北王他这样做,难道不怕皇上他……”
白韬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如今身处东华国,又和东华国起了冲突,这个时候他们死了,又有谁知道他们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呢?更何况……靖北王以两国交好为理由,先斩后奏,满朝文武也难有微词!
“带他下去,送他最后一程。”银狼吩咐道,没有让白韬血溅当场。
好狠!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这个叫银狼的男人和他的主子靖北王一样狠绝。
将白韬一行人全部除掉,然后嫁祸,如果在把苏沫然一起给解决了,定国无双就落到了靖北王的手上了,而且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杀神靖北王,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一个冷血的男人。
解决掉了白韬了,那么下一个,应该就是苏沫然了吧?
银狼将目光转向苏沫然,然而,在直视苏沫然的时候,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苏沫然抓住了那一个细微的瞬间,这银狼的目光给她一种熟悉感……是她的错觉吗?
过了一会儿,银狼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你可以出发了。”说话的时候,银狼刻意回避了与苏沫然眼神的碰撞。
有疑问,却不是认真思考的时候。
苏沫然停顿了一下,精明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些什么,然后她按照靖北王制定的游戏规则,出发了,从正门离开了客栈。
苏沫然走没影之后,银狼又对皇甫非烟说,“你也走吧。”
皇甫非烟愣了一下,让她也离开?
很纳闷,可看银狼的这样子,的确是要放了她的。
该走的都走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银狼无声地叹息。
然后掉头从客栈的后门出去,走了一段路之后在一座小桥前停了下来。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小桥之上,他仿佛与这夜色融在了一起,遗世独立。
从前门离开,本该和苏沫然比试赶往另外一个小镇的靖北王此时却出现在了相反方向的地方。
银狼走到了靖北王的身侧,轻声道:“她已经走了。”
“嗯。”靖北王透着寒意的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想这一次她会认识到你的可怕,就算没有恨上你,也不会再有嫁给你的打算了。”银狼又道,声音里面浸染了苦涩的味道。
靖北王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在回答银狼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样就好。”
“至于定国无双……您真的不打算要了吗?”银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就这样放着定国无双不管,真的好吗?
“就放在她那里吧。”萧释特地将定国无双送给苏沫然,或许真的是有什么用意的吧,萧释深爱着萧玥,他对苏沫然不至于有恶意。
“那萧释呢?”
“找到他,盯着他。”
“属下会去办的。”银狼不再多过问了,主子的事情他无法插手。
昏暗的夜色之下,有一抹倩影藏匿在距离这两人一段距离的屋檐之上,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苏沫然躲在暗处,远远地偷听着靖北王和银狼的对话,刚才靖北王突然提出了赌约,还有银狼那一瞬间的反应,都让苏沫然生疑,如果靖北王成心要她的命,就不会提出这样在一般人看来没有任何悬念的赌约,所以她没有立即出发赶往苏君诺那里。
她出了门之后就立刻上了屋顶,跟踪银狼,结果银狼放走了皇甫非烟,然后转身从客栈的后门离开,来到了这小溪边。
事实证明苏沫然的直觉是对的,银狼走这相反的方向来见的人是靖北王,靖北王根本没有离开,也没有去找苏君诺,他根本就没有实践和苏沫然的赌约。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苏沫然的命,所谓的赌约是他有意要放苏沫然走。
这是什么意思?帮她解决掉白韬,又用这样奇怪的方法将她放走?
说实话,刚才那一刻,苏沫然当真觉得这是一个冷血无情暴戾的男人,这是世人对他的看法,和苏沫然之前听到的有关于他的传闻十分吻合,而他似乎也有打算让苏沫然这么认为的。
靖北王的用意让苏沫然琢磨不透,他的行为太过奇怪了。
靖北王……这个被称之为杀神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中的疑惑虽然没有解开,但苏沫然知道现在她是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了。
看来她的这个“未婚夫”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沫然没有久留,在未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离去,没有人知道苏沫然偷偷跟着银狼过来了,听到他与靖北王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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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可算来了!”苏君诺看见几日未见的苏沫然的时候,激动地扑上去。
身后的顾月怜忍不住酸他,“只有小男孩见到姐姐才会这么扑上去,还说自己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了,我看啊,根本就是没断女乃的女圭女圭!”
苏君诺抱着苏沫然的手没松开,回过头来对着顾月怜冷哼一声,“哼,你这男人婆,分明就是嫉妒我!”
“谁嫉妒你这没断女乃的女圭女圭了!”顾月怜矢口否认道。
“谁嫉妒谁心里知道!”苏君诺说话间还将苏沫然抱更紧了。
苏沫然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着谁,悠悠地对着芸儿和南宫炎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这两天辛苦了。”
估计耳朵没少遭罪……
芸儿用无比激动地目光看着苏沫然,大小姐啊,还是您体贴我们啊……
“对了,顾月怜,你怎么跟着来了,你不是过两个月就要进宫做太子的侧妃了吗?”苏沫然坐下来之后问顾月怜道。
顾月怜跟苏君诺他们一起这两天,苏君诺和她说两句就斗嘴,南宫炎根本不会主动开口跟人说话,至于芸儿,一向谨守做丫鬟的本分,不该她多嘴的地方绝对不会多嘴,所以顾月怜还没有交代过自己这一次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奕京城的细节问题。
现在苏沫然一来就问出了关键问题,而苏沫然不是苏君诺,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顾月怜瞬间就没有了刚才和苏君诺吵架时候的气势,垂下了头,支支吾吾的。
“那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倒是快说呀,怎么这会儿说话就不利索了?”苏君诺在一旁催促道,刚才和他吵的时候不是很犀利的吗?怎么一问到关键问题就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沫然姐姐问的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啊!沫然啊,比起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更重要不是么?你现在是拜托了大燕国的那群人了吗?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为了逃避回答苏沫然的问题,顾月怜一连问了苏沫然几个问题。
苏沫然眼尖地瞧出了一些端倪来,不过她没有拆穿顾月怜,这事儿回头她再好好地拷问拷问她。
“事情算是解决了吧,现在我们要去大燕,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苏沫然问顾月怜。
顾月怜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当即就点了点头,“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那好,不过你要确保你自己的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苏沫然不反对顾月怜跟着一起来,但前提是她得把她太子侧妃的事情处理好了。
顾月怜心知肚明苏沫然说的自己的问题是指什么,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苏沫然暂时不追问细节,然后她又转过头问南宫炎,“南宫,你呢?”
“我会在玄关和你们分开,我要回西迟。”玄关是西迟国,东华国和大燕三国的交界处,是一座繁华的城池。
南宫炎大仇未报他必须要回西迟。
苏沫然点点头,她尊重南宫炎自己的选择。
“哦对了,沫然,我出奕京城的时候遇到一人,他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就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亲手交给你,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这封信里面写的什么,就给带身上了。”
见到苏沫然,顾月怜想起了这件事情,那时候她急着去追苏君诺他们,没来得及多问那个将信函交给她的人。
给她的?
苏沫然从顾月怜的手上接过信函,有些纳闷,“你认识那个人吗?”
顾月怜摇了摇头,“不认识。”
当时顾月怜没有多想,现在想想觉得很可疑,那个人怎么知道她认识沫然呢?
苏沫然带着困惑将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