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宋远晟之前的种种行为联系在一起,这才觉得他的种种异常正是意味着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他不喝酒也不抽烟,仿佛也没坐过海盗船,他佩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的观音是为了保平安,我越来越确定,他身上真的发生过什么大的问题。
宋叮咛突然俯身,靠着我,她哭的很伤心,抽噎个不停:“许夏,我真的怕我哥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和她并肩坐在医院长廊上的长椅上,夜色徐徐落下,长廊上越来越安静。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我这才明白,原来宋远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刚开始并不严重,可是随着年岁的渐长,他的病情越来越显露出来。直到他十八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那一次他几乎心跳停止,永远离世,却意外逃过鬼门关,死里逃生,他妈妈把随身的观音赠给他,希望能够保全她唯一的儿子一世平安。可惜的是,就在那一年他的妈妈因为心脏病复发去世。
我专心地听着宋叮咛语无伦次说着一些话,然后再把这些话整理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这样的身体本就不适合高原气候,何况他还骑了快马,救我时更是激烈地奔跑让心脏超过了负荷。
他倒下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外表的他却那么顽强,完全不像是有疾病的人。
他有一张冷酷又淡薄的脸,却也有一颗温热跳跃的心。事实上,他其实是个细腻的男人,那张标准阴天的脸庞背后兴许隐藏了我们所未看到的变幻莫测的心酸。
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宋远晟就此睡过去,他要是真的为了救我死去,我便成为了千古罪人,这是我无法承受之重。
而且,我还没有好好的对他说声谢谢。
所以,宋阴天,你舍得就这样走了么?
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交呢。
长时间的坐着,我觉得全身又酸又软,朱珠劝我回去睡觉,我不听,因为我真的很害怕宋远晟的病情。
朱珠无可奈何,坐在我身旁陪我。过了一会儿,我劝说朱珠回酒店睡觉,她一下飞机就奔波了一天,根本没有休息,而且因为高原反应,她的脸色很难看,再不回去很可能也要生病了。
我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了,实在没有力气再照顾一个病患。好说歹说,终于以她的黑眼圈足以让人以为是一只大熊猫出没来恐吓她。
她才一惊一乍地掏出化妆镜照了半天,紧张万分,道:“真的吗?有那么憔悴吗?”
“废话,你还不回去休息这张脸就毁了!”我又道。
“哎呀,这里的天气也太讨厌了,冷的要命就算了,还干燥紫外线又强。”
朱珠喃喃自语,又喋喋不休抱怨。我瞥了一眼朱珠,她身上一件单薄的衬衣配着一条黑色皮短裙,我忍不住埋汰了几句:“拜托你,能不能穿多点,冻得断腿断脚,我可不管你。”
我由衷地佩服朱珠从下飞机开始就这一身装备支撑了一天,果然爱美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呸呸,许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这不是来不及去百货换身厚衣服么?”
我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催促道:“赶紧回去吧。”
她点点头,又多说一句道:“放心吧,宋远晟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说这话时,宋叮咛和林云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我猛地伸出脚,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让她赶紧闭嘴。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二人,努力压制着一团火,一副欲言又止便秘许久的表情。我透过她的神情,看出了两层意思,一是,许夏你不要命了竟敢踹我。二是,妈蛋,许夏你不是坠马了吗?脚怎么还能这么灵活呢?
可是我却莫名的一副暗爽,你以为随随便便踹朱珠这样的人一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终于逮到机会真是不容易啊!
宋远晟的确有顽强的生命力,没那么容易死,他在后半夜终于醒了过来。一众专业的医生簇拥在病床前,做了细致的检查后散去。这样之后,宋家的专业家庭医生也上前为宋远晟又做了一次检查,才最后安心下来。
宋叮咛是第一个冲到病床前,她泪眼婆娑,之前因为母亲的离去已经痛彻心扉,而这一次更是一副生怕亲人再次离她离去。
宋远晟还带着呼吸机不能说话,只是怜惜地望了望宋叮咛后,轻轻地抬起了指尖指向了我,我眨眨眼,走到宋远晟的跟前。
他轻抬眉眼,那双深漆黑的眼眸,好像在说,你都摔成这模样了,还不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报道吧。
我大吃一惊,这宋远晟真是在病床上还不放弃指令人的机会。我道明宋远晟的心思:“我明早再来看你吧。”
他微微动了动睫毛,然后很疲惫地合上眼。我这才和宋叮咛一众人出了病房。
宋远晟没事,我这才安心地吁了口气,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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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被拖了一路,全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好肉,偏偏这病床又硬的不行,天一亮,我就彻底睡不着了。
醒来的一刻,我几乎是叫出来声:“魏唯?怎么是你!”
他穿了一身休闲的藏青色开衫毛衣,把手上的营养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一旁的桌子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我晃过神的一个动作是去模手机,谁想刚刚抓住手机就被魏唯夺了过去。
他拧了拧眉心,问道:“你干嘛?”
“打给朱珠啊,让她打你一顿,害的我那么惨!”我忿忿不平道。
他‘嘘’了一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又道:“别告诉她,我来过。”
这怎么可能!朱珠要是知道绝对得剥了我一层皮。
“你来干嘛啊?”我来回看了他好几眼,不悦又道。
“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说你不会骑马,逞什么能啊。不然我至于这么对你吗?”
这么一说,反而是我的错了?
“谁让你要让你前女友骑马的!”我鄙视地看他。
我突然想起,至从我出了事,任可俞倒是突然失踪地无影无踪了。
“你说任可俞?”他不屑地轻微哼笑一声。
“那还是谁啊?”
我猜想魏唯肯定还不知道,任可俞已经和我的前男友搅合在了一块。这么复杂的关系中,任可俞居然可以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并且对象就在她的旧同学当中。
任可俞真是个小妖精,在小妖精前再加上两个字就是‘害人’
我今天成这副模样真是拜她这个害人的小妖精所赐,她居然连探望我一次都没有。我突然有种自作自受的挫败感。
真是活月兑月兑的农夫与蛇啊!
“我买了些营养品,你好好补补。怎么说也是老同学了,见面礼居然是让你坠马,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魏唯一副歉意满满的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魏唯一直就是那种天生痞子像,一口胡扯,可是心眼却不坏,当年他和朱珠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没想明白。
我呆呆地看着他,正思考着怎么样通知朱珠,我终于把魏唯给逮住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他害我坠马之事,她必须帮我出口气。
老娘现在老泪纵横卧倒在病床上,全是拜眼前这位公子哥轻拍马**的一下。
我能这么放过他吗?纵使他拎着一袋价值应该不菲的营养品。
可魏唯明显比我聪明了许多,他走到病房门口,显然没有要把手机还给我的意思,我喊住了他,提醒道:“喂!走了还不打算把手机还给我啊?”
他斜着嘴角,晃了晃手机,道:“为了防止我前步刚走,你就打电话给朱珠,我把手机放在楼下的导诊台。”
靠!朱珠你当年到底交了什么男朋友啊?心眼还蛮多的嘛!
话落,我终于泄气,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好心道:“只要你在西宁,你是逃不出朱珠的手掌心的。”
他却一副宣战的模样,点点头道:“嗯,拭目以待。”
他潇洒转身而去,我却气的不行,自言自语地奚落:这么幼稚的两个人怪不得能凑成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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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导诊台拿到手机没有给朱珠打电话,而是去看了宋远晟,他已经顺利度过了危险期,状态还不错。靠着枕头,面前摆着一本极薄的笔记本电脑,目光专注,眼神认真。食指轻轻地滑动鼠标,整个病房显得安静异常。
我悄悄靠前,探头看了下电脑的内容,显示的竟然是当日的股市行情。
宋远晟果然一刻都不得偷闲,昨天刚刚月兑离危险期,今天就开始办公。
“来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突然激灵了一下,要不要这么敏锐?
我动了动喉咙,关心道:“宋总,您怎么大病出愈就办公啊,您这样让小的情何以堪啊”
他终于微微抬起眼,惯常冷悠的眼神,望了望我打着石膏的左臂,薄唇微微扬了扬,我很确定他那种神情明明就是一种想笑又没笑的样子。
终于,他弯嘴终于轻笑一声:“看来,伤的很重?”
这么一说,我的确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可看在他昨天才死里逃生,好像比我要惨,我怎么也得表现出身残志坚的一面啊,便右手拍胸,兴致满满道:“唉,伤的也不是很重,能走能跑能自理呢!”
“哦……”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又道:“那为我煮一碗泡面吧。”
他这话不起波澜,平静如水。我却呆若木鸡,宋远晟,你还有点人性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双更合一,结果来不及了,另外一更得晚上晚点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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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脸吧,很担心大家就此抛弃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