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唇看着他笑,他勾着唇,也笑了。夜色下,秋风习习,周围静悄悄的景色中有着不知名虫类的低吟声。
他耸着肩,挑眉看我,又重复了遍:“许夏,你愿意接受世界上最完美王后的王冠吗?”
我用力地点着头,他笑了,慑人心魄,那样的浅笑让人为之荡漾。我微微向他弯着身子,好似他手上真正有着一枚璀璨闪亮的王冠,而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个虚无的王冠放在了我的头上。
所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接受了宋远晟给我的那枚王冠,就注定了我要同他共进退。
无论今天还是以后,我从这一刻就开始抱着要与他共荣辱共进退的心情。
我们一起坐在田野上,夜空好似离的很近,触手可及。我数着天际边的星星,有的闪亮,有的疏离,却仿佛一伸手就能把它们都摘下来。
“等到了春天,我们再来这里观星,春天的黄昏就可以看得到大熊星座,也就是高耸在北方夜空的北斗七星。”
他专注地仰望着星空,陶醉异常地自言自语。我侧眸望着他,问道:“你经常来这里看星星吗?”
他旋头看我,平淡如常道:“儿时经常和父亲一起来。”
“今天在医院的就是你爸爸吧?”我问道。
他点头说:“是,母亲去世后,我们就很少一同外出了。”
他不解释,我也不多问。他躺在荒芜的野草堆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头枕在双臂上,我从未看过那么放松的他,全然不顾周遭的昆虫,闭着双眼,好像风声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我环抱着双膝有些局促,他却突然拽住了我,我被迫身子落地,也躺在了地上,与他相隔着一拳的距离。
我挣扎起身,闭着眼假寐的男人却突然道:“嘘,不要说话……”
我紧张兮兮地侧过头看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依旧阖眼,徐徐道:“闭起眼。”
他的话绝对是个对我有效的命令,我立刻听话地微微闭起了双眼,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异常轻声道:“许夏,你听见了吗?”
“什么?”
“夜风的声音,呼呼而来的声音好像有人朝着你的耳朵里吹风,柔软细细的让你的耳廓发痒的声音。”
“好像听见了。”闭眼凝神的一瞬,好像听觉变得更加发达,大自然习习卷来的风声也变得异常悦耳。
他又问:“那么,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我又问道。
“空气里植物的气息,你永远难以描述的味道,因为它们是许许多多露天长在风里雨里太阳里的无名植物,那样的气息混杂着泥土的味道,是大自然的味道。”
我依靠着宋远晟的声音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这样的气息我已经许久未察觉到了,那是大自然纯净的味道。
“那你感觉到了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从上而下。
感觉到了什么……?
可还没等我问出口,一团灼热的火却在我的脸颊上碰了一下,我的心砰然酥软,而睁开眼的一瞬,宋远晟还躺在我的身旁。
似乎,刚刚那一个吻与他无关……
我和他面对面,他的俊脸离我半寸的距离,夜风轻轻地拂着颊边的碎发,挡住了我的眼睛。他却伸出手指轻轻地撩开了我的头发,鼻尖轻轻碰着的一瞬,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往上徐徐上飘,除了我和他,还在安稳地躺在地上。
你感觉到了吗?宋远晟?
我,爱你。
******
凌晨时分,我躺在了车后座睡觉,而宋远晟也在驾驶座上睡着了,直到天渐渐亮起,他被公司的急事召回,而我却先回了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
刚上楼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因为上回的那个包裹,我明显有些警惕,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包裹一看,除了我的名字外,这次并未写寄信人。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撕开包裹的一瞬,依然是一个粉色碎花盒子,又是他,是同一个给我寄包裹的人!
我望着盒子许久依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时朱珠的电话却进来,我还未从惊吓中晃过神,她就开始在听筒那面叨叨起来:“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快给我老实坦白从宽!”
我纠结了半天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我……”了半天。
“快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连续打了你十几个电话,买个可乐就无影无踪,你消失的可够彻底的啊!”
我挠了挠头苦于不知如何答复她,只能机灵地换了个话题道:“你的脚拇指怎么了?昨天那个赵医生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别说他了,别看那个医生一副乖乖的模样,竟然敢恐吓我,说我的脚拇指骨折了。吓死我了。结果拍了个片,幸好是皮外伤。”朱珠又道。
“那你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让你过来接我回去。”朱珠坦荡荡道。
“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要去上班,要不然得迟到了。”我决然拒绝,“让你的司机来接你。”
“许夏,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即使你忘记了,也不能忘记了,你还欠我的那些钱……”
我在对面气的不吱声,苦于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让我欠朱珠那么多呢!
“唉,许夏,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钱的问题,我在乎的是情谊,情谊懂吗?情谊值千金。”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这回低声下气道:“拜托啦许夏,司机送我到了医院就被我赶走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回去了……”
******
我让朱珠在医院等我接她,我换了身衣服,端起桌面上的那个碎花盒子径直出了门,扔进了垃圾桶。可就在那一瞬,一只活老鼠突然从盒子里一跃而出,我吓得连连退后。
上次是块猪肉,这次是只活老鼠。
那个人到底是谁?跟我有怎样的仇恨!
我惊魂未定地赶到医院,刚到骨科,径直去了赵毅的诊疗室,就见朱珠坐在了赵毅的对面,双手捧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赵毅先发现了我,他像突然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道:“许小姐,你终于来了。”
“麻烦你了。”外面排着长队挂赵毅号的病人全全因为这位大小姐而耽误着,我都对这位赵医生怪不好意思的。
可朱珠却泰然回道:“不麻烦,我快要通关了。”
她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游,却一点也不觉得这话不是和她说的。
“我是和赵医生道歉的,你瞎接什么啊。”我冲着赵医生挤出了点尴尬的笑意,然后用手臂撞了朱珠,让她赶紧走,别还赖着茅坑不拉屎。
“哎呀,等会儿,就快通关了。”她还依依不舍地霸占位置,然后慢慢道,“人家赵医生又不介意。”
呵呵,真是欺负人家是小鲜肉老好人不和你计较……
我干干地冲着赵毅笑了笑,又撞了撞朱珠,她终于抬头看我,见我拧着眉毛,使着眼色望着外面的那些等候看病的病人,她才停止了手上的游戏,抱歉地冲着赵毅道:“嘿嘿,好像耽误了您点时间,赵医生不会介意吧。”
赵毅十指交叉搁在了桌上,礼貌地笑了笑:“当然不会。”
顿了顿,他又好心提醒道:“朱小姐,回到家记得敷药,防止二次受伤。”
朱珠戴起太阳镜,昂起头,不屑道:“我有这么笨吗?怎么可能二次受伤!”
话落,她又从包里掏出了张名片,递给了赵毅,赵毅抬眼看着朱珠,有点不明状况。
朱珠抿了抿擦着正红色的厚唇,道:“如果需要帮忙,记得联系我。”
我扶着朱珠出了诊疗室,困惑问道:“你给人家名片做什么?人家一个医生能找你帮什么忙?”
她却高傲地伸长了脖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也许人家想追我呢!”
呵呵,我冷笑一阵,还真是自恋的无可救药。
上了车后,我提醒道:“我只请了两个钟头的假,送你回家后,我就得去上班了。”
“知道啦。我像是会耽误你的人吗?”
不像才怪,她突然停下手游,问道:“你这段时间还有收到包裹吗?”
我握着方向盘,抽空望了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那个恶意包裹,我淡定回道:“上次是猪肉,今天已经是死老鼠了。”
“到底谁和你有这么大仇啊?要不要报案?”朱珠建议道。
我却漫不经心回道:“再……看看吧。”
骤然间,我急促刹车停下,朱珠惊讶看我,道:“喂,这里不能停车的,得交罚单的。”
我望着路边的花店,自言自语道:“蔓越花店,就是这个花店。”
“许晚风坟墓上的百合花就是出自这家花店的。”
我激动道,也不知道出于好奇还是内心隐隐约约的有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或许会和许晚风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我想知道。
我匆忙下车,直蹦这家花店,开口就问起了这几天来花店订花的顾客,可是花店的员工却警惕的不愿告诉,这时,朱珠猛然出现,她塞过了几张大人头,客气道:“我这位朋友主要是想知道这几天给她送花的对象,是不是暗恋她的人,你就行行方便吧。”
那个店员是个矮小的女生,她犹豫片刻,递过了一张订单,可是那张订单上的名字我却全然不知,我突然有点失落,即使给了一张冗长的订单客户名字,我又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甚,又怎么能对上号。
我沮丧递过订单,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这里会不会有人经常来百合花?”
那位矮小的女生迟疑一阵,说:“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因为那位先生是在我们的分店订花,然后来总店拿花,每周都会订一束百合花,已经有一年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留言,如果你们都霸王。
我……会哭的……(妈蛋,不要让我哭好吗?哭起来很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