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唐泽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
坐在他对面毫无防备被他喷了一脸口水的周黎轩愤然地用衣摆擦了把脸:“我说,秦府老夫人前几日过寿很热闹,你怎么没去?”
“……”这次沉默的是唐泽,“我不知道。”
居然都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多好的名正言顺去秦府的机会啊,结果他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唐泽首先想到了周黎轩。
面对唐泽质问的语气,周黎轩一脸无辜道:“上次我们从秦府出来后,你不是黑着一张脸对我说要是我再瞎参合跟秦府的那位公子有关的事,就和我那什么友尽,绝交吗?我哪里还敢和你说这件事?再说,我还以为你早就巴巴的赶过去了呢,谁知你竟不知道。你在唐国公府,就没有一个人告诉你这件事?”
于是唐泽接着想到了唐周氏。
正在后院里和唐岚有说有笑的赏花唠嗑的唐周氏听了唐泽的疑问,一付“这个问题真是太蠢了”的模样看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忘了两年前去秦府,又没看上人家的嫡亲小姐,让秦夫人白高兴了一场的事了?这会子再去,不是给人家添堵么?”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唐泽一脸悲催地总结道。
唐周氏说完,正打算转过脸去不再搭理唐泽,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做思考状:“等等,这么说来,你现下既已回京,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啊!周兄!周兄他刚刚叫我和他一起出去,我居然忘记了!娘啊,四妹,你们接着说,我出去了,那什么,今天晚饭我在外面吃,不用等我了!”
唐泽听出不对,赶忙趁着唐周氏把话说绝之前溜之大吉。他这两年在西北被磨练的武艺大涨,轻功亦是,用来逃跑简直最适合不过。
于是拉着周黎轩出了唐国公府后,唐泽就不敢回去了。生怕回去唐周氏再逼着他挑拣美人图,不,搞不好,这次会直接相亲也说不定,太虐了,不回去了魂淡!
“我看你的姻缘路着实不怎么顺当。”城东那家极有名气的归云酒楼里,周黎轩与唐泽同坐一桌小酌对饮,前者一副很是同情的样子道,“那秦家的公子对你似是无意,现下又面临着可能被你娘给逼亲的境地。”
唐泽瞪他:“你特么的就不能别往老子伤口上撒盐吗?”
“哎,我说唐泽啊,”周黎轩又道,“干脆你去城郊的那座月老庙求上一求,说不准,这姻缘就自己来找你了呢?”
“月老庙……不行太掉价了,那都是女人去的吧。再说了,我可不信这个。”唐泽摆摆手。
“这个,你还真不能不信,上次我去求了一签,结果怎么着,就撞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啊呀,想想她那温香软玉般的怀抱和看向本世子的眼神,啧啧,那可真是……”
唐泽抽抽嘴角:“你碰到的是什么姑娘?”
“醉月楼的姑娘。”周黎轩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
“哎?怎么没有了?”周黎轩一杯未倒满,便见白瓷酒壶里已经见了底,不满地晃了晃,叫来跑堂,“再给我们拿两壶梨花白来。”
酒楼跑堂的听了周黎轩的要求,面带为难:“呦,两位爷,真对不住,这梨花白已经卖完了,要不,小的给您二位来一坛上好的陈年花雕?”
周黎轩正喝到兴头上,那里肯换别的酒,当下就站了起来:“没有就算了,唐泽,我们去别处喝。”
唐泽本就没那个心思品酒,懒得动弹:“算了,随便什么酒,打发一下不就成了。”
“就说你小子没追求,罢了,我问你。”周黎轩转向酒楼跑堂,“这酒哪里还有卖的?你去给我再买两壶。”
“街西头那家酒庄就有,可是今儿个碰巧人手不够,小的还得招待其他客人,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啊。”跑堂的边说,边担心惹怒了面前这两位穿着非富即贵的客人,神色有些惶恐。
“唉,算了算了,你也别这付模样,去吧去吧,我自己去买。”周黎轩见状,挥挥手叫他下去。
“唐泽,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了再叫菜开吃。”周黎轩走前还不忘叮嘱唐泽一句。
唐泽的肚子已有些咕咕作响,等了只一盏茶的功夫,见周黎轩还未回来,便已没有那个耐心,想着左右他也去不了多久,不等也无妨,便照着酒楼红纸单子上的菜名随便点了几个。
结果菜都端上来摆了好一会了,周黎轩还是没有回来。唐泽正在纳闷他到底是去街西头买酒还是脑子抽风跑去了城西的时候,一个眼熟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卧槽真是冤家路窄!唐泽看着殷齐一身紫色直襟锦袍,发束金冠,腰系玉带,光鲜正派走进酒楼大堂,内心立即犹如有千万只大西北的战马在滚滚奔腾。
殷齐一声权贵打扮,身后还十分威风的跟了四个身着劲装的随从,吓得酒楼掌柜的亲自过来接待,把人引上了二楼的贵宾厢房。
殷渣渣这个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好事的,还带着这么多人,浓浓地逼良为娼的味道啊。搞不好是哪个跟他在不同阵营的朝臣得罪了他,所以在才这里摆一桌鸿门宴来吓唬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殷齐要威胁人,一般,不会做的那么明显吧?唐泽想到这里,又有些疑惑。然后,当他转了个头,看到了酒楼门口站着的一个更加让他熟悉的人的时候。英俊潇洒、武技卓越的唐少爷,终于成功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周黎轩本来确实是去买酒的,他也很快地就走到了酒楼跑堂说的位于街西头的那家酒庄,买了一坛十斤的梨花白,轻轻松松抓着系酒的绳子拎在手里往回走了去。
然后,他在经过一家铺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吵嚷的声音。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理,周世子就好奇地瞥了那么一眼。只见一家中等的古玩字画的店铺里,一个公子正和店铺老板争执着什么,那公子穿着雪白竹纹缎衫,乌黑发丝间是羊脂白玉的簪子,男生女相,容貌昳丽,且端的是一付文人雅客的模样,手中的象牙折扇却重重往梨木柜台上一敲,语气恶狠狠道:“我管你这画有没有预定给别人,今日本公子非得要了去不可!”
周黎轩探究之心不由愈重,步子停了下来。又见那店铺老板拱手赔礼道:“这位客人,真的不是小店不想卖,实在是已经收了其他客人的定金,不能再卖给你了啊。”
那公子身边跟着的小厮道:“主子,咱们还是别跟这种人计较了,等回去了,再叫人来,看他还敢不把这画卷卖给您?”
那白衣公子闻言,扇子又转而往小厮头上敲了一下,不快道:“你懂什么?!这幅画可是前朝大画家宋白的留下的丹青,据史书记载,他留下的真迹,也就只有三幅,我本就只有一幅,如今见了这第二幅,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等回去再派人来买,万一已经被那不知名的买主拿走了,我这趟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厮听了,忙附和道:“是是是,主子您说的没错,是得现在就要。”说罢一脸凶相地看着那老板喝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收了定金又如何?咱主子现在要花十倍的价钱买下来,傻子才不卖。老板,我看你是做生意做糊涂了吧?”
那古玩店的老板也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当下站得直了些,昂首挺胸道:“本店虽小,可也是几十年的老铺了,讲究诚信待客,好歹也是有些骨气的。今日莫说这位公子出十倍的价钱,就是再加十倍,我也不卖!”
“你?!”那小厮气结,又道:“既是如此,那就别怪咱们府里以后来人,砸了你的铺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哎哎哎!”周黎轩好管闲事的个性开始发作,提着个酒坛子就走了进去,“我说这位公子,你这下人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怎么看不讲道理的人的是你们,非要买人家的东西,怎的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呢?”
那白衣公子看了周黎轩一眼,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挑眉道:“本公子就是要买,你能奈我何?”
“啧啧。”周黎轩摇头,一脸惋惜道,“看来这京城里果然不缺品行被宠坏了的世家公子,真是给这天子脚下的有名之地丢脸啊。”
“你说什么?!”白衣公子闻言,一付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着他,提声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周黎轩哈哈一笑:“这位公子,我可没说你啊,是你自己赶着承认的。”
那小厮在一旁气的直跺脚:“你这男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知道咱们主子是什么人吗?竟然也敢招惹?!”
“知道知道。”周黎轩点点头,“看你这奴才都这么有本事,你家主子定是哪个权贵家里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想来就算得了那什么宋白的真迹,也不是个真正懂得欣赏的,白白可惜了这丹青……”
周黎轩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白衣公子快步走到了他跟前,他自幼地位尊崇,身边侍奉的人俱都对他恭敬有加,哪里被人这样说过?当下面上露出些许羞恼之色来,却因着容颜俊俏而显得别有风情,周黎轩瞧着,只觉得比醉月楼的那些姑娘都要美上许多,一时竟呆住了。
只听见“啪”地一声,白衣公子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往周黎轩脸上招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