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叶没有躲开,咬牙任着那棍子狠狠打在自己的背上、肩上,一下重过一下。
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明着反抗秦牧山的时候。
旁边在后头闻讯赶来的几个姨娘中,四姨娘庄氏还算懂些道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紧紧拉住了秦牧山,劝道:“老爷,不能再打了,大少爷现在好歹有官职在身,您就算是右相,也打不得啊!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庄氏的话提醒了秦牧山,他这才松开手,紫檀木的棍子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周围的人几乎都沉着声不敢说什么,生怕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秦牧山瞪了一眼秦维叶,冷哼一声,也不再去看孙氏和秦维庆,转身便走。
孙氏忙把秦维庆交给身边的嬷嬷,跟了上去。
唐泽在唐国公府里等了整整五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小说里有交代过,秦维庆的祖母秦齐氏,其实等于是被孙氏间接给害死的。秦维叶也是在知道了这一事实之后,才下定决定要对付孙氏。
秦府唯一真心对他的亲人过世了,万一秦维叶觉得心里难过,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怎么办?还有头三天是要整日整日的在逝者灵堂守孝的,他看起来单单薄薄弱不禁风的,又没有练过武来强身健体,能行吗能行吗能行吗?!
思及此,唐泽简直是如坐针毡,干脆趁着夜色离开房间,在唐国公府来回巡夜的护院中瞅了个空当,从墙上翻了出去。
翻墙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尤其这种有难度的技术性工作他还做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次数多了感觉简直忒爽。
反正以他现在的功夫来说,莫论是潜入位于秦府一角的秦维叶所在的青檀苑,即便是跑到秦牧山秦右相的书房里把他的官印给偷出来,也不一定是件难事。
而且现在再这次和两年前的那次比,他的身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有没有!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和借口去找秦维叶。更何况现在天才黑了没多久,以前他和周黎轩喝酒都能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喝个一整夜。
不过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他小心些,不让秦府其他的人发现便是。
这么想着的唐泽一路来到了秦府,虽说距离上次爬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可他还是熟门熟路的找到地方,翻了上去。
隔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对秦维叶一定是真爱!
唐泽看着秦维叶房门前的灯笼就想冲过去。
等等,这哪里来的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
唐泽疑惑地四下瞅了瞅,发现在院子里西南角一个大概是小厨房的地方,还有人呆在里面。
紧接着从秦维叶的房间里出来一个婢女,步伐略有些急快地往那传出药味的小厨房走去。
唐泽跟了过去。
只见那婢女走进厨房,看到坐在药炉旁的小厮已经打起了盹,头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晃着,立即变了脸色,呵斥道:“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厮被吓了一跳,猛然站了起来,看到那婢女后,忙解释道:“莲夏姐,我不是故意的。”
“叫你看着少爷的药。怎么就睡起来了?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这个月的银钱是不想领了!”莲夏嗔怒道。
小厮连忙讨饶:“莲夏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实在是困了,你就放过我吧。”
莲夏瞪了那小厮片刻,这才道:“算了,你下去吧,我亲自来看着药。”
“是。”那小厮唯唯诺诺应声离开。
唐泽藏在房梁上,心中惊疑不定,秦维叶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吃起药来了?刚想转个方向就往秦维叶房里去看看,脑中忽然反应过来那小厮口中叫出来的那个婢女的名字。
两年前,当莲夏还是莲香的时候,唐泽听到她的名字一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小说里虽提到过她,可一出场,用的就是莲夏这个名字,没有说起过她以前其实是叫莲香的。眼下唐泽在听到莲夏这个名字,这才想起,她就是小说里对秦维叶忠心不二的那个婢女。
既是可信之人,不如先向她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泽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在,便蹑手蹑脚地模了进去。
眼看着药材熬到了时辰,听着声儿像是快要沸出来的样子,莲夏忙拿了旁边的厚布包住瓷盖子上的把手,想把盖子掀开来。
唐泽在后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姑娘。”
莲夏猛地一惊,手里的盖子一滑,就要往地上摔去。
唐泽一手捂住面色惊惶就要叫出声来的莲夏的嘴,一手接住了那个热度还未散去的瓷盖子,被烫的呲牙咧嘴:“别喊,我是你家少爷的朋友,唐国公的儿子。”
莲夏眨眨眼,想了一下,见眼前的人一身锦衫玉带,非富即贵,不像是偷东西的歹人,便点了一下头。
唐泽这才松开,把被烫红了的那只手放到嘴边使劲吹了吹,却是没什么效果,便也不管它了。
莲夏疑惑的问出声:“你是……唐国公府的公子?”
“对啊,唐泽。呃,你不知道?难道你家少爷没跟你提起过我?”唐泽反问她。
虽是比不上他老爹唐国公,可唐泽在京城里也算有些名气,是以对莲夏来说,这个名字并不算太陌生。
可她确实没有听秦维叶提起过,于是诚实地又点了一下头:“好像……没有。”
卧槽!这不科学!为什么没提过他?
唐泽被打击到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药。
于是唐泽又问道:“这药是怎么回事?你家少爷生病了?”
莲夏听了一愣,面色有些踌躇,似是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唐泽:“少爷他……”
“哎呀,别犹豫。”唐泽一看她的样子就急了,拍拍胸脯道,“我跟你家少爷关系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这种时候翻墙来看他。你只管说,有什么事小爷我担着,你家少爷不会怪你的。”
“这……其实是老爷。”莲夏思索片刻,觉得这件事即便她不说,秦府那么多嘴碎的下人,过不了几天也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老爷?这关秦牧……咳,这关秦右相什么事?”唐泽纳闷了。
“少爷不是病了。”莲夏的声音变得小了些,“是老爷打伤的。”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唐泽犹如被人一记闷棍敲在头上,有些懵了,“打伤的?怎么打伤的,伤的重不重?”
未等莲夏回答,唐泽便等不及了:“算了,你别说了,我先去看他。”
“等一下。”莲夏连忙叫住唐泽,“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少爷还在休息呢。”
唐泽闻言,转过身,脸色因着焦急有些不大好看:“那就麻烦你先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天中午的时候,少爷和小少爷在灵堂里,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少爷就摔着了,然后一口咬定是少爷害的。老爷就发了火……后来我问少爷,他也没有告诉我原因,只叫我不用多想。”
莲夏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大夫来看过,说是不止背上的外伤,内里也有些受损,所以才又开了帖内服的药方。”
“……”
唐泽觉着,纵使秦牧山的年纪跟他爹唐国公差不多,是个长辈,他还是有一拳打歪对方的鼻子的冲动。
干脆回头等到夜深的时候直接潜进秦牧山的卧房把他干掉吧,还有那个孙氏也顺便一起……等等!卧槽这事跟孙氏肯定月兑不了关系!
“我去看看你们少爷,尽量轻手轻脚,不会打扰他的。”唐泽觉得自己实在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
莲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刚刚进来时悄无声息的唐泽走得更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唐泽溜进秦维叶房间的时候,后者侧对着他,只穿着中衣,披了件外袍,坐在书案旁,手指抵在额前,似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
秦维叶虽不会武功,可感觉却很敏锐,听到了唐泽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后,以为是莲夏,只道:“药放在桌子上就行了,我待会再喝。”
唐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呆呆的看了秦维叶半响。
秦维叶觉察出不对来,睁开眼,怔住:“……唐泽?”
唐泽挠挠脸颊,有些局促道:“那个,秦兄你别见怪,我……就是没事出来晃晃,谁知晃着晃着就到了这秦府。所以,就来看看你。”
因对着唐泽的个性也算有些了解,秦维叶本身倒也没有惊讶太久,只摇了摇头,道:“我这青檀苑你一共来过三次,结果两次都是不走寻常路。”
“所以,这不是更显得我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嘛。秦兄你说是不是?”
秦维叶淡淡一笑,面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唐泽看得心里有些难受,小声道:“秦兄,你的伤……”
秦维叶闻言,有些疑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来的时候,问了你屋里那个叫莲夏的丫鬟。”在唐泽说着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除了她,我没惊动别的人。”
“……罢了。”秦维叶没有多说什么。
唐泽看着秦维叶,迟疑片刻,道:“秦兄,你背上的伤……让我看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