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欧阳咏贺痛不欲生。他在昏厥时,被他的师傅带走,带来了城里,是那繁华的京城,就是这个昭明朝的首都——建康城。
他的师傅是当朝大儒,说话很有威信,三言两语间就解决了那欧阳咏贺与那吴家的婚事,说他的爱徒的婚事由他决定,那县里的县令当做圣旨,急忙去办好了,恢复了那欧阳咏贺的自由身。
这里城如其名,受到的影响不大,就是那无穷尽的雨水下个不停。欧阳咏贺他们暂住在他师尊的一栋小别院里—寄情斋。虽然只有小小的三间屋子,但是足以让李氏看迷了眼。李氏抚着那雕栏玉柱,看到的高檐阔脊,越发的爱不释手。
欧阳咏贺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他很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那句若有缘,沿海见,还是下不去手。苟且偷生着,活一日算一日。他谁都不理会,每天的出去和他师傅谈经讲学,司机谋得功名。或者是四周打听那沿海之地的一举一动。
这院子是有三件正屋,左右各有三件抱厦。正屋后面还有三间后罩房,这大大小小的屋子,把这院子塞得满满叨叨。进了屋里更加的炫目。那红木做的桌椅,上面放着甜白瓷雕鸟虫的全套茶具。
那地上都铺了明亮的地砖,一尘不染的。高高的博古架上,满满当当的摆着陶瓷人偶,根雕寿星佬,翠绿的玉件雕刻,还有大大小小的侍女细颈瓶,美人广腰瓶,还有景泰蓝的薄瓷碗……哪一样都让李氏爱不释手,这些东西经了她的眼,就是她的了一般。
这次同来的有很多人,有欧阳咏贺的两个舅舅,一个叫李久刚,一个叫李永刚,李久刚的妻子徐氏,有一女李如珠,两个儿子李成家,李成业。李永刚的妻**氏,也是有一女儿李似玉,两个儿子李成功,李成就。
再就是那欧阳咏贺的姑姑,欧阳娥儿,夫家姓赵,但是丈夫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赵媚儿,早年成了亲,也是遇到了那短命男人,在二十二岁时就守了寡,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现在都七八岁了。那赵媚儿现在都二十七八岁了。
他们都随着那接欧阳咏贺的车来到京城,这是一辈子做梦都做不到的事情呢,如今成了真。看到住处那样的精致,那做工精良的红木架子床,床头上雕着交颈鸳鸯,旁边有一组高柜子,薄薄的壁纱帐幔,用金色的鸳鸯细勾拢住,露出那里面铺着的撒金大花被褥,模上去丝丝滑滑,很是凉爽。就连那雕花窗子上都封了一层荞纱,既明亮又大方。
那六扇的琉璃底座,鸡翅木镶珠玉的炕屏,闪着耀眼的光芒。那红木的家具,那成溜得衣柜,镶着明亮铜镜的红木梳妆台,以及那上面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盒子,有朱红的口脂,艳红的胭脂,雪白的茉莉粉,还有那青黛,以及那乌木的梳子,无一不显示着他的精致,使得这几个女人都想住在这三间正屋里。
那几个姿色全无的妇人红了眼,恨不得自己在年轻二十岁,也可以享用这些好东西。但是他们都是客人,只有住在那后面的罩房里,即使这样,那几家人都做梦都乐醒了。
他们瓜分了那几间最豪华的屋子,把是主人的欧阳咏贺挤去了那抱厦里,都想着住进正屋,完全把自己这里的主人,那几个女子更甚,掐枝捻酸的,见天的往欧阳咏贺屋里钻,以求早日当上这里的主人。
他们都换上了衣橱里的华服,戴上了那梳妆台里的首饰,用那些脂粉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的,打扮的妖妖乔乔,女子不像女子,妇人不像妇人,完全的不伦不类,但是还自我感觉良好,见天的在院子里乱逛,相互奉承为乐。
欧阳咏贺忍无可忍,怒斥道:“你们搞的不伦不类的,没得玷污了这里的院子,我们是借住,借的,懂不懂,把东西都放回去,衣服都换下来。那不是你们能穿的。要是不愿意住,那就滚开,没人愿意留你们,惹急了我把你们都送回去,看你们去哪里得瑟。”说罢拂袖而走,怒气冲天。
吃着那这一辈子没吃上的饭菜,睡着那丝丝滑滑的被褥,还有几个丫鬟小厮来往服侍,那天堂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这几家人都越发的讨好奉承起那李氏来,使得李氏飘飘欲仙,找不到北了。
那欧阳咏贺同母的弟弟欧阳咏绩,他长得矮墩墩的,那脸很长,贼眉鼠目的,高鼻梁,厚嘴唇,一笑起来那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咧着嘴角,露出牙齿。可能眼睛有些毛病,平素看人时都是眯着眼睛,很是猥琐。穿着欧阳咏贺的衣服,像是偷来的。
他住了几天,更是飘飘然了,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里,每天的颐指气使,把那些婢女小厮使得团团转。完全进入了状态,以大老爷自居,开口闭口的本老爷如何。那些婢女小厮暗地里笑几句,明着都顺着他的话说,越发把他捧的上了天。
他都十四岁了,懂的男女之事了,见到那长得好看点的,就去**几把,许着不切实际的诺言,给点小甜头。到后来那几个眼高的,自知爬欧阳咏贺的床不容易的都爬上了他的床,这几个人不分白天黑夜的胡搞一气,把这个雅致的院子,搞得乌烟瘴气。
欧阳咏贺久不归家,回家时那家里的景象变得超出他的想象。那几个婢女都换上了媳妇子的衣服,心安理得做起了那欧阳咏绩的如夫人。见了那欧阳咏贺都不行礼了,仿佛要做大官的是那欧阳咏绩一般。
欧阳咏贺立马找来了人牙子,把这里的婢女小厮统统都换了。那婢女小厮一个都没留,只是请了一对夫妻,男的做总管,女的做老妈子,专门看着他的亲戚。这些亲戚,都是种地干活的料,在乡下都能丰衣足食的,进了城里还想享受起来,想得美。
至于那欧阳咏绩,原本就不是他们家的种,冠了欧阳这个姓还不安分守己的,搞这些龌龊事。欧阳咏贺也没客气,把对他娘的怒气统统都发在了他的身上,拿了马鞭狠狠地抽了他几十下,直把他打的昏了过去才扔了马鞭。
“娘,这个人是谁的儿子,你最有数了吧。我就不揭你的老底了,既然姓我们欧阳,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再有下次,就不不是这样简单了。你们所有的人,统统都给我滚回去,你这个娘,我也不认了,你们都听好了,虽然我的官位还没下来,但是杀个把个人,一点事都没有,不信你们就试试。”欧阳咏贺的憋在心里的怒火总算是得到了发泄,好受多了,但是那心里伤疤,永远都存在着。
欧阳咏贺下了命令,那家里的贵重器具,那些绫罗绸缎,那些珍珠首饰,甚至连那些炕屏,高档被褥统统收进库房中,他们都没资格享用。他们仅仅是客人罢了,哪里这样的的脸面。还专门拿出三间后罩房来,给他们住,没事不得出门,要不就离开。
欧阳咏贺的举动,气的那李家人不行,但是他们都敢怒不敢言,吃住人家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呢,哪有他们发话的权利。三间就三间吧,这样也是他们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了,饭菜要自己做,但是都是白面,还有荤菜,那也是地主家的日子。
欧阳咏贺冒着风雨穿梭在大街小巷,挨个拜访那些对他有帮助的人。但是人家对这样的穷小子很是不屑一顾,匆匆打发走了他,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一样,事没办成,气都是吃了一肚子。
欧阳咏贺的师傅在这建康城里也是名人,曾做过先太子太傅。但是后来先太子谋反叛乱,被他爹昭武帝下令诛杀,从此失了帝心。机缘巧合下欧阳咏贺拜他为师,得到了他诸多教诲,是他成功路上的启明灯。
欧阳咏贺绝望的站在车水马龙的建康城中,那大雨浇湿了他的衣服,雨水顺了脸上淌下,混合着那眼泪,说不出的苦涩。他想要找人,最快的捷径就是进那锦衣卫,但是这种地又岂是他一个无名小卒进得去的。
在绝望中深陷的欧阳咏贺没听到那闲人回避的喝令,还是在那里站住不动。和他一样的还有好多因为雨大听不清的无辜人们,欧阳咏贺抬头间,那驾车的四匹马儿忽然惊了驾,咆哮着,打着响鼻冲向人群。
那赶车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欧阳咏贺一个箭步,奋力拉住那匹疯马,被马拖着一个趔趄,站立不住,他急速跳跃一拳头砸在马的头上,那马这才轰然倒地,把那马车都扯的歪了一下。好在跟随着马车的人非常多,把那些马儿都安抚下来,那马车才止住。
欧阳咏贺见没事了,就要转身离去。只听车里传来一声轻咳,“壮士,留步敢问尊像大名?”旁边一个扯着公鸭嗓子的人问道,他得了那车里人得示意,急忙问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学生是东南府广青县的学子,得了举人,前来参加八月的殿试,等候放官的。”欧阳咏贺猜想车里面的或许是位贵人,本朝规定,只有二品以上的大官才会配用驷马并驱,他走投无路,决定碰碰运气。
但是直到若干年后,他幡然悔悟,这样的运气早知道就不碰了,为此他付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出卖了尊严,*才换来的一切,才有了以后的官运亨通。
欧阳咏贺就这样被带进了一所华丽的庄园里。这个庄园挂着巨大的匾额,上书:南城别院。这里面占地很广,欧阳咏贺目测大概有几十亩的样子。里面零零总总的又分成诸多小院,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奇珍异兽,百花争鸣。
欧阳咏贺看的迷了眼睛,但是他还是很镇定的。很是优雅从容,闲庭若步。那马车里的人一直未露面,进门时都是做的轿子,一直被人抬到了这里——凌霄阁。欧阳咏贺被打发出去换了衣服,那是一件蜀锦的袍子,淡淡的紫色,上面绣着织锦鸟兽,系上镶珍珠玛瑙的腰带,华丽异常。再就是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
欧阳咏贺换好衣服进来拜见那位大人物时,就见那主座上坐着一位很是威严的长者,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英眉阔目,五官轮廓深陷,鼻梁高挺,嘴角紧抿,面黑,毛发,胡须浓密微白。头上戴了金色的玉冕,玉冕上有六爪金龙团卧。穿着藏青色绣团龙的便装,露出那金黄色的金靴。
看向欧阳咏贺的眼里满是严厉,那眼光似要把人穿透一般,看进人的灵魂深处。他的拇指上带了一枚墨绿色大扳指,正在无意识的敲击着那金丝楠木的桌角。听到这细微的碰撞声,欧阳咏贺打了一个寒战,但是依然不卑不亢的。他面露疑惑,心里猜测着这人的身份。
“大胆,见了皇帝,还不跪拜。”那个追随在这人左右的公鸭嗓子大声呵斥着欧阳咏贺。
“学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咏贺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但是依然坚持着做完了那六拜九扣的大礼,那额头碰在地上,砰砰直响,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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