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放全身的元气击在身体上,进入体内,安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跟着分开双腿,两腿向后盘去,盘住了沈放的两腿,整个人吊在沈放的身上。
两人全身都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像是感情深厚又多年不见的骨肉兄弟,像是兴奋的弟弟吊在哥哥身上嬉闹。
沈放双臂和整个身体都被安然抱死、盘住,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只有两只手腕。
沈放狰红着眼睛,握着长剑的那只手手腕用力,长剑贴着肋骨缓缓向下划去,另一只手五根手指死死的抓住安然腰间的肉,五指已抓入肉中。
为了等到这个机会,安然等了很久,等的身上开满了血花的花朵,等的他自己都快要认为自己是不是已经等不到那个机会了。
忍着长剑贴着肋骨下划与腰间入肉的五根手指带来的疼痛,安然手腕一翻,黑刀调转,一刀扎进了沈放的后心,从后背进入身体,力气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刚刚透体,在安然自己胸口皮肤感到刀尖的时候,黑刀刚好力尽。
两手依然死死的抱着沈放,两腿依然盘住他的双腿。
沈放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嘴里涌出黏稠的血,丝丝缕缕的流下,流在安然的肩膀上,嘶声道:“你……这个……疯子。”
安然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该威胁我,尤其是用她来威胁我。”
“还有……我这人一向怕死,对于威胁我的人或野兽,在自己被伤害到之前,想尽办法也要先给他一下狠的,就是弄不死,也要让他以后要伤害的时候多掂量掂量。”
“很不幸,这一次你好像就要死了,所以以后你对我没威胁了。”
沈放的长剑还在贴着肋骨缓缓的向下划,另一只抓着安然腰部,已经抓到肉里的手也还在继续往更深处的肉里抓去。
安然抽出黑刀,又一刀从后背心扎入,刀尖刚刚透体而出时力尽停止。
“噗”的一声,沈放喷出一血雾,两腿被盘住的腿再也站立不住,摇晃着斜斜软倒在地,随着他同倒在地上的,还有始终与他‘紧密无间’的安然。
安然倒在地上,本就被沈放元气攻击的似是裂开的五脏六腑再次受到震荡,鲜血又再次从口中溢出,直到沈放的身体瘫软,眼睛中再无一丝光彩,安然才松开手脚,拔出还插在沈放后背心上的黑刀,想了想,又费力的把沈放拖着坐靠在屋檐下的木门上,在他身上拍了拍,才以刀拄地,摇晃着慢慢向艾墨儿走去。
两个月前,安然还是在山里打柴狩猎的少年,修行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那时候修行者在他的眼里,还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触模的。
因为集镇里的人只是听说过这一类人的存在,没有人真实的见过,所以修者们在集镇人的眼里,在安然的眼里,更是世外高人、是类似神仙一样的存在。
只是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遇到了李伤,来到了神都,并进入了他梦想的修行之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今天为止,已经不止一个修行之人倒在了他的脚下。
今天的这场战斗像那天夜晚一样来的突然,如果不是沈放用艾墨儿来威胁,以他坚忍谨慎的性子,本不会在街道上与人死斗。
但再坚忍谨慎的人,心底也多少会有能让他为之疯狂的触点。
坐靠在木门上的沈放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倒在他脚下的修者,因为他不可能是最后一个能威胁到或是基于某种原因想对安然下手的人。
想到自己这前后两个月的经历与心理上前后认知的差距,安然苦笑,胸腔抽动下嘴里又再次溢出红色的血沫。
艾墨儿从安然走向那边的屋檐,便双手撑伞站在那里,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姿势,见安然的身影在屋檐下摇晃着走了出来,鲜血浸透长袍,却还在看着她微笑,艾墨儿扔了雨伞,上去扶住了安然,颤抖着扒下了安然身上的长袍,奋力撕开,分别绑在了还在往外渗血的腋下与腰部,一边绑一边流泪。
安然笑了笑,用手抚模着她的头发,轻轻的道:“我没事,扶我回去,雨伞别丢了。”
艾墨儿想不到安然这个时候了,还没忘记刚才自己仍在地上的雨伞,艰难的扶着安然,伸手捡起地上的雨伞,收了伞拄在地上,两人一步一步的慢慢向修经处的方向走去,偶有行人见到安然满身是血,便远远的避开。
……
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偶尔路过的行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屋檐下的木门上坐靠着的那个灰衣青年男子已经死去,鲜血顺着衣服慢慢的流到地上,又浸入的衣服及石板的缝隙中,两个孩子牵着手,一人一口的咬着糖葫芦,笑着从屋檐下跑过,前面的小女孩一脚踢在了沈放的腿上,扑到在地,手上的糖葫芦也摔在了地上,小女孩哭着看着在地上越滚越远的糖葫芦,后面的男孩子跑到前面,捡起糖葫芦塞到小女孩手中,伸手拉她取来,却看到小女孩的衣服上沾着一块一块的血迹,惊恐的指着小女孩的衣服,带着哭腔叫了起来。
小女孩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哭声更大了。
两个孩子的哭叫声,终于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
不管秋雨如何的缠绵,对神都款款的情意如何的执着,终是有停下的时候。
安然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伤口经过艾墨儿这些天反复的清理、上药包扎,已经慢慢愈合,伤口上时时传来麻痒的感觉,让他有些难过。
被沈放元气侵入而损伤的內腑在老师的元气护理及药物的调养下,已经没有大碍,剩下的需要的是时间及安然自己体内元气的孕养,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艾墨儿从那天扶着安然回到修经处后直到现在,除了回去睡觉,其他的时间都在安然的床边,后来干脆喊了周曲,帮着回家收拾了些东西,在修经处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周国风气虽然开放,但也远远没有到未婚同居的程度,对于女儿的大胆举动,尚书大人十分恼怒,带人来修经处要人,却被挡在了大门外不得而入,无奈气急之下,跑到御书房求皇上做主。
皇上也没想到礼部尚书急匆匆的跑来御书房,是为了自己女儿为了安然搬到修经处的事情,愕然之后,好言劝慰,并给苏先生修书一封,在暂时把艾长青弄出了御书房。
苏先生在看完皇上的书信后,转手交给了李伤,笑言这是你学生惹下的,又是男女情事,便该由做老师的出面才是。
李伤看完书信后,直接去了礼部尚书府,与艾长青在书房内谈了一个多时辰后,由尚书大人微笑着亲自送到府门外,过后对女儿住在修经处的事也不在多问,反倒又送了几个丫鬟和两个老妈子过来,说是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
此事经这么一弄,很快便变成了朝中众臣与神都茶客酒徒的谈资。
艾墨儿本就容貌、风姿与才学闻名于神都,乃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之选,消息一出,一时间多少大宅里的夫人为自己儿子叹息不已,又冷了多少公子哥与才子那胸中滚滚的情意,碎了相思到柔肠百转的心肝。
整个神都,对于‘安然’这个陌生的名字都充满了好奇,都想知道这个修经处新收的学生究竟有多优秀,才能摘得神都城内虽不是最尊贵,但最娇艳的那朵海棠。
在有心人的操弄下,不知什么时候,安然那俊秀的已经只能用‘过份’来形容的相貌与之前在皇子府上默写下的诗词,传遍了神都的大街小巷,又一时间,惊呆了多少自诩不凡的才子墨客,晓风残月中,又牵起了多少香闺里的思绪,入了多少香榻的梦境。
皇城内的皇帝陛下也有些意想不到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广泛的关注,在御书房内,看着坐在下面的李伤,皇帝悠悠叹了口气,道:“最近这些年,修经处就收了这么一个学生,其余的修者倒是有不少,却难得能有一个成器的,从你和苏先生的嘴里可以听出来,这孩子修行的资质悟性不俗。”
“我大周这些年虽然国力昌盛,军力更是甲于天下,但年轻的修者却着实有些青黄不接了,那日唤他进宫,相貌、才学、性情都不错,我看着也着实喜欢,本意是想等公主再大些,便给两个人赐婚,这样将来等这孩接下你的担子,因为公主的关系,又不至于在皇子登位后为外人所间隙,所以那天艾长青跑来御书房,我好言劝慰并修书与苏先生,是希望你们能在中间劝慰下这两个年轻人,真不行哪怕将来两个一起许配与他,都算作平妻。”
说完皇帝又叹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苏先生与你是怎么想的,你与艾长青书房一谈,过后他又送丫鬟又是送老妈子的,现在满神都都在传这件事,你让我以后再怎么开口赐婚?皇家与大臣抢女婿?”
李伤笑了笑,“我只是在书房里告诉艾长青,年轻人的事只要不越了礼,便由他们去,住在修经处,断不会出了乱子,两人相好,我的学生也不至于辱没了他的女儿,谁想到这老狐狸过后直接送了一堆下人过来,摆明了是想把这事儿弄的众人皆知,但这事能传遍神都,却是别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