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慕容雪的心情与情绪是多么的压抑、沉重,还是此时想起今天最终写在那白纸上的条款而额外带来的惆怅,都不会也不能影响到这场谈判走势一丝一毫,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等燕国皇帝的回信,看看那纸上是否会有燕国皇帝盖上的大印。
天空中的铅灰色愈加的厚重,让人抬头多看一眼,便会让心情如这天空的颜色一般,充满了灰色。
“要下雪了,这时候就要下雪会不会早了些?”慕容雪低声说道。
后面跟着的两位随从听到后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默默的跟在自家大人身后,虽然现在最后的谈判结果还没有公开,但是他们从慕容雪头上的白发与最近几天的情绪上,已经对结果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预判。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无言的叹息。
不知道从上面时候开始,空气渐渐变的潮湿起来,也不再那么寒冷,从空中飘飘洒洒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街上的孩子们欢呼着伸出小手,追逐着在微风中有些摇摆不定的雪花。慕容雪也伸出手,看着掌心里的那片雪慢慢融化,最后变成水滴,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转身走进一家酒馆。
有人说过,酒是时间最纯净的液体,但它也是世间最神奇的液体之一,它能让懦弱的人变的勇敢坚强,做出很多平时不敢去做的事情,也能让人兴奋或是悲壮,它也能让人宣泄情绪,暂时的忘掉忧愁。
对于很多喜爱它的人而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每一种都离不开酒。
“今年的这头场雪,好像是来的早了一些。”安然站在修经处院内的那片荷花池旁,看着不断飘落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初冬的荷花池早已没有翠绿的荷叶,更不会有或纯净或艳丽的荷花。
平静的水面上露出根根枯黄的荷梗,让整个荷花池显得破败的同时,也愈发显出了荷梗的倔强。
上次受的伤早已经痊愈,从安然伤痊愈了的第二天,尚书府里的夫人便差人给艾墨儿带来口信,以后艾墨儿每天必须拿出半天的时间,回府去学女红,据艾墨儿说,这是她母亲态度和语气少有的强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安然暗自在心里揣度,这么强硬的让艾墨儿回府去学女红,莫非那位尚书府里的夫人已经在急着要嫁女儿了么?基于这个出发点,安然已经在心里开始考虑要在那里收一处宅子,将来总不至于还住在修经处的这间房子里。
就算安然与艾墨儿俩个人不在意这些,但未来的岳父作为堂堂的礼部尚书,这脸面上也是过不去的,还有府里那位未来的岳母……
一旦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给自己的女婿穿个小鞋什么的,那绝对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虽然这段时间陈子贤先后两次送来两千多两的股东分红,但神都的房子,不是一般的贵,这点钱也就够买一处偏僻的小宅子。
安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看来无论在哪,什么时候,这房子都是让人脑袋疼的事啊!”
正在感慨着,周曲远远的喊了句“小先生”,便快步走了过来。
安然微微挑眉,笑道:“又要和我比比劈柴悟到的技巧了?”
想起这几次和安然比试时所遭遇的欺凌与比试完后自己的惨状,周曲有些尴尬,讪笑着挠了挠头,道:“不是的,是李先生让我来找你,他在房间里等你。”
听到老师正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安然便不再调侃周曲,转身快步向老师的住处走去。
门开着,李伤正站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安然进门后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李伤放下笔,往屋外走去。
走到屋外空旷处,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安然道:“每流一次血,便应该有流一次血的用处,这个道理我想你自小在山里都应该知道了,伤好后,有没有在心里会想过那次战斗的经过?”
安然点了点头,那次最后救了他的那道劲气,安然隐约的嗅出一丝熟悉的味道,但师徒两人过后一个不问,一个不提,很奇怪的保持了很好的默契。
“那便来试试,看看反思的结果,有时候压力也是促使人进步的一个关键要素。”李伤淡淡的说道:“用刀把你会的全部对我使出来。”
安然伸手从腰里抽出黑刀,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抬手一刀便劈了出去,带起一道长长的黑带,黑刀刚刚带着一道黑带劈出,安然只觉得老师站在那里的身影忽然模糊了起来,整个人站在那里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像是一个反射在那里的影像。
安然手腕轻轻一抖,黑刀跟着左右各晃动两下,加大了刀刃下劈的覆盖面积,直到劈来的黑刀已经堪堪触到自己衣服的时候,李伤在全身一丝不动的情况下,直接平移着月兑离了黑刀的劈砍。
一刀劈空,安然眉毛一挑,手腕一翻,黑刀平着就跟着那道声影追了过去,紧紧比老师移动的速度慢了一丝。
“再快些,轨迹再自然圆滑些。”李伤沉声喝道。
安然一刀快似一刀,刀的运行轨迹慢慢的越来越像一条可以随意曲折变幻的带子,开始时刀在劈出是还带着丝丝的风声,到了后来每一刀出去风声越来越小,最后渐渐的几不可闻。只一炷香的功夫,安然额头已渐渐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黑刀的劈砍和轨迹的变幻,一直在紧跟着老师的闪避节奏,黑刀劈砍与变向的速度越快,老师闪避便也跟着加快,两者间一直保持着那个稳定的距离,慢慢的安然眼睛亮了起来。
黑刀的轨迹自然是越来越自然圆环,劈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几乎不再有风声,但威力不减反增,这般用刀追着那道声影劈砍,步子也慢慢的变的灵动起来。
体内元气终于耗尽,安然喘着气停了下来。
李伤点了点头,道:“慢慢的有了点意思,先把气调匀。”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安然直接盘坐在地上,开始恢复体内的元气,李伤则眯着眼睛站在一边,看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
一直等到安然体内的元气恢复,李伤指了指不断飘落的片片雪花,道:“仔细看,好好感受气流与轨迹的变化。”
说罢抬手,中指与拇指相扣,轻轻一弹,一道劲气便射向正从安然面前飘落的雪花,安然正要躲开,那道劲气忽然一转,击中了侧面的那片雪,然后一转道了安然身后,又从安然的两腿之间穿出,从下往上击中了那片从安然面前飘落的雪花上,然后便突然消失,那道劲气整个过程都快如闪电,偏偏又灵动如蛇。此时消失后,空气中再没有留下一丝的气息,就如同刚才的那道劲气从没出现过一般。
看到从自己两腿间穿出的那道劲气,安然的两腿间冒出死死凉气,这要是准头差上一些……
李伤一挥袖,一股气息快速的蔓延开来,以两人所站的位置为中心,一直到二十步以外,气息的覆盖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在这气息覆盖的范围内所以雪花,全部停在了空中。
这不是安然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在秋雨连绵的那天,楚大将军在长街之上,便静止了飞来的弩箭与天上落下的雨滴,最后把人群里那个袭击者也定格在了空中,一直到现在安然都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充满了杀气、诡异的场景,以及自己当时内心的震撼。
现在在安然的眼前,又一次的定格、静止,与那天所不同的是,这个场景没有丝毫的杀气,或许是因为没有杀气,整个场景也不再显得诡异。
老师的那股气息没有一丝的锐利,充满了中正平和,片片雪花定格在了空中,如同时间完全停止,安然试着迈出一步,发现自己的行动完全不受影响,便一次次迈动两腿,片片雪花装在安然的脸上,然后融化成水滴,看着这个如梦如幻的景象,安然心里有着莫名的感慨。
站在那里,安然细细的感悟着周围老师发出的那股气息,这是李伤再次伸出了手,食指指向空中的一片雪花,那片雪花便从静止的状态中月兑离出来,慢慢的落在了地上,如是这般,李伤的那根手指指向那哪片雪花,哪片雪花便月兑离静止,落在地上。片刻之后,那道气息渐渐隐去,空中的雪花重获自由,再次纷纷飘落地面。
安然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如同入眠,雪花纷纷飘落在他的头顶、肩膀,渐渐的堆积,当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和肩膀上的学早已落了厚厚一层,地上的雪也已没过了脚面,四周白茫茫一片,回头看去,老师的房门还开着,房内已经点起了灯。
安然低头,抚落头顶的雪花,把肩膀上的雪拍干净后,向着老师的房间走去。
李伤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边看边提笔记着,抬眼见安然走了进来,便指了指一边的凳子,示意安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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