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时候,安然便已经到了七品境界的顶点,然后慢慢的模到了破境的门槛,但七品与六品之间的那层纸,让安然思索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办法去捅破,明明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纸那边的风景,却迟迟的找不到方法,这其中的意境不是可以完整的去把它描述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每个人破镜时所遇到的阻碍,破镜时所遇到的机遇与方法都不相同,如果可以从前人的身上借鉴的话,那么高阶的大修者,便不再是众多修者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直到在那小饭馆里见到了飞来的那块斑驳的木匾,在街上打败了燕国的二世子后急匆匆的出了神都,短暂的几天先后经历过两场血战,在战斗中灵光闪现,以‘君子意’加‘天心指’,从黑刀上发出那灰黑色的线条后,直到第二场血战,才在心里想通了某些之前一直没明白的关键地方,然后劈出的刀和从刀上发出的那些灰黑色线条开始便的飘忽,虽然一直到最后安然也没有做到像老师那样,发出去的气流可以做到随心而动,但是在安然的手中,那些飞射出去的线条已然不在僵硬呆板,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了小面积的移动,唯一的缺憾就是安然还不能够操控着它们随意的弯转,比如绕到敌人身后发出攻击。
但心里想通的那些道理在一刀刀劈出的过程中,不断的得到验证,所以在战斗结束后安然直接盘膝坐在了原地,便是在心里把这些前后贯通,然后自然而然的用到了自己体内的元气运转上,元气在体内不断的散开然后重新凝结。
猛然见,那层挡在自己面前很长时间的纸,一点点的破裂开来,安然被枯念洗精伐髓后直接打通了身体内所有的元气通道,本身就要比其他的那些修者在境界累积上要少花不少的时间,七品破境不存在要花时间去慢慢的打通体内的元气通道,只是差一些领悟,加一点契机。
当堆在安然体外的那些雪向地面不断流去的时候,安然终于突破七品境界,达到六品境界。
安然坐在灰驴身上,从包裹来拿出来一些干粮,吃了一些。
幸好之前一直把包裹放在了灰驴身上,要是背在了自己身上,估计现在包裹里面的干粮加新买的那两套衣服,多半是会沾上了血迹。
吃了些干粮后,安然又抓了些在手上,附身送到灰驴嘴边,喘着粗气,跑的正欢的灰驴瞄了一眼安然手中的干粮,张开了大嘴,安然把手里的干粮全部塞到了它的嘴里。
快快慢慢的交替奔跑中,到天亮时,灰驴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安然又伸手喂了些干粮给它,咽下嘴里的干粮,灰驴找来块干净些的白雪,低着头啃着。
灰驴全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流出来的汗水还是飘落到身上的雪花,现在正全身冒着白气,灰驴啃了几口雪后对着安然叫了一声,安然纵身骑了上去,灰驴迈动四蹄,一路小跑着前进。
……
吴江月看了看雪地里淡淡的蹄印,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伸手在额头上擦拭了下根本就不存在的汗珠,又从袖子中掏出了那面小镜子,对着镜子把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整理整齐,眉眼间的神态加上翘起的兰花指,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片刻后,把镜子收回到衣袖中,蹙眉又看了看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很淡的蹄印,低声说道:“那些个废物,那么多人居然都没能把他留下,连留住一会都做不到么?”
“连续这么赶路,骑的真是头驴?”吴江月自言自语道。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吴江月曲起双腿盘坐在石头上,开始闭目调息。
连续追赶了一夜,除了在横州城内耽误了片刻外,只是在那段堆满黑衣人尸体的路上做了短暂了查看,在没有片刻的停留,饶是他体内元气深厚,此刻体内的元气也临近枯竭,不得不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调息恢复体内的元气。
……
池塘的冰面上再次被凿出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苏先生手持钓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一张小圆桌上正在煮茶,这次在一边忙着煮茶的不是李伤,更不是早已离开神都不知道多远了的安然。
一个黑袍短须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静等着泥壶里的茶煮好,李伤坐在一边,眼睛看着冰面上那个现凿出来的窟窿,看了很久,但是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目光虽然一直落在那个窟窿上,但他现在要“看”的并不是那个窟窿本身或是窟窿里水面上的那个鱼漂。
黑袍短须中年人摆好了三只茶杯,此时泥壶中的茶正好刚刚煮好,他伸手握着一块布包住泥壶的耳朵,起来在往茶杯里倒茶,倒完两杯后先后放到苏先生和李伤面前后,才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然后往泥壶里续水。
续完水后,又把泥壶放到火上,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李伤,说道:“被小先生所伤的燕国二世子早已送到了燕国使节慕容雪那,那只眼睛是好不了的了,现在燕国与周国的谈和的条件已经经慕容雪报知了燕国皇帝,再有几天也应该能有文书过来了。”
“只是……”短须中年人看了眼李伤,又看了看苏先生的背影,说道:“只是最近去乌集的路面上有些不太平静,再说燕国二世子在神都城内所受的上一旦传到燕国国内,估计小先生回神都的路上就更不太平了。”
李伤把没眼光从窟窿那收了回来,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通知沿路的人,眼睛亮一些,再往乌集那边调集些人手,速度要快,最好能在他之前到达乌集,这些由你亲自去调度,你也过去跑一趟,这次只要有动静,便不会那么简单。”
苏先生淡淡的说道:“以你那学生的秉性,路上开始遇到的燕国修者多半在他手中没有幸免,但越是靠近乌集,他对燕国过来的修者下手便越是会轻一些,所以如果背后没人操控的话,燕国修者那般暂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伤不置可否,喝了几口茶后放下了茶杯。
短须中年人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抬头问道:“大人为什么会断定他越靠近乌集,便越会对燕国的修者留情呢?”
苏先生“呵呵”一笑,说道:“那是你还不了解他,他是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
看着短须中年人还是满脸的疑惑,李伤慢慢的说道:“离乌集越近,也就离燕国越近,他在神都里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一旦出了神都,路上要是再有些别的什么人在找他麻烦的话,那么他便不会在对燕国过来的修者下狠手,免得惹出来那些年轻修者背后的老师长辈们,我们到时候都是鞭长莫及,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轻易的给自己增加危险。”
短须中年人喝干杯子里的茶,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我先去准备下,小先生已经离开神都有几天了,得把这几天路程赶回来。”
李伤点了点头,短须中年人转身急匆匆的走开。
苏先生慢慢的放下手里的钓竿,端起小圆桌上还温热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匆匆离去的短须中年人的背影,目光深邃。
这短须中年人是很小的时候被他收养的,苏鱼这个名字也是苏先生在收养他之后取的,做事一直谨慎认真,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修经处在外的主事人之一。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收养自己,又教导过自己修行的苏先生,苏鱼一直称呼为‘大人’。
苏鱼的身影早已消失,但苏先生深邃的目光还在静静的看着那个方向,泥壶里的茶已经煮沸,李伤握着泥壶,把苏先生和自己的茶杯倒满,说道:“一会儿我让周曲也去一趟,在院子里呆久了,就经不起外面的烈日了。”
苏先生点了点头,转过身,拿起先前放下的钓竿。
……
在一处挨着路边的小村子里,安然要了两碗水喝,买了些干粮后,让那户人熬了锅青菜粥,自己吃了两碗后,其余的全部进了灰驴的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安然心里总有着隐隐的不安,时不时的甚至心里还会有些烦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看着吃完大半锅青菜粥的灰驴精神的样子,安然放弃了在歇息片刻的想法,直接骑着灰驴出了村子,踏着深深的雪,向乌集的方向赶去。
心里的这种不安甚至是烦躁的感觉,从昨天晚上与那些黑衣人的那场战斗之后,骑着灰驴赶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这种不安、烦躁冲淡了安然昨天夜里破境到达六品境界的喜悦。
实际上,从在神都那家饭馆里见到姨娘酒馆的那块斑驳的木匾的时候,安然心里就有着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但长时间的自我控制,让他把这种不安压制在了内心深处,一路上除了和黑衣人遭遇了两次耽误了世间,加上必要的歇息吃饭和养伤敷药外,再没有片刻的停留,但现在内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压制不住的不安、烦躁的情绪,让安然彻夜的赶路,无意之中,一直与身后追赶他的吴江月在赛跑。
同时,也加大了与从神都往乌集赶去的苏鱼的距离。
更不要说稍后也会离开神都,往乌集去的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