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秋雨骤然变的磅礴起来。
磅礴首先会让人感觉到大气,但让人感觉到大气的同时,却又是势不可挡。
安然移出的那一步终于站稳,身体哆嗦的更厉害了些,磅礴的秋雨不断的袭来,刀与剑相碰发出密集的轻响,安然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但嘴角溢出的鲜血并没有挡住安然贴在地面向前移动的脚。
又向前移出了一步。
两人之间相距以不到两尺,密集的声响不断的传出,安然此时上臂已经基本上不动了,全凭着小臂与手腕的扭动翻转挥舞着黑刀,但此时双方间只有密集的兵器相碰传出的轻响,已经看不到黑刀与长剑的轨迹。
安然一直哆嗦着的身体突然一震,哆嗦的频率一下降低了下来,但与此同时,身子散发出的气机波动却是更加的密集,比之前更加的密集。
气机的波动在强度比不过吴江月,但现在安然气机的波动密集程度,已经隐隐比吴江月所散发出来的气机波动高出了近一倍。
一比一的气机波动对碰比不过,安然选择了用更密集的波动来对抗,一次对碰抵消不掉对方的气机,便紧跟着会有第二股波动迎上来,质量上比不过,便以数量来对冲。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这种办法,但气机波动的频率与强度都是由修为境界及元气的雄浑程度来决定的,一旦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元气通道、內腑都会遭受极大的损伤,这完全是未伤敌先伤己的,除了已经走投无路的修者,或是疯子之外,基本就没有人愿意这么干的。
安然的一只脚又贴着地面移出了一小步,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两尺。
安然的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血红色,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
但贴着地面的移出的脚步,却无比的坚定。
密集的气机波动,终于以数量压制住了质量,吴江月的气机一步步的后退,与此同时,安然的气机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对着吴江月包裹了过来。
吴江月罕见的未做任何的反击。
但不反击,并不代表没有别的。
看着吐血也要不断上前,拉近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的安然,吴江月那两条好看的眉毛渐渐往中间聚起,几乎要连到了一起。
“我以为你虽然说不上聪明,但至少不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留下足够的空间,便是你破我‘秋雨剑’的方法了?”
“气机密集成这样子,元气通道与內腑早已震伤了吧?我便是让你的气机把我包裹住,你又能做什么?能坚持多久?”吴江月连连甩出一个个问题,手中的剑却没有减缓一丝一毫。每一个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来,嘲讽的意味便会浓上一份,几个问题甩出来后,无论是他的脸上,还是在两人的四周,都充满了吴江月对安然的嘲讽。
安然身前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从他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听到吴江月一句比一句嘲讽意味更浓的问题,安然艰难的笑了笑,说道:“我没想怎么样,这样密集的气机波动确实坚持不了多久,我只是要让你看看,我前面说过的,要让你后半生难忘的记忆是什么。”
嘴巴闭着的时候,鲜血就一直不断的溢出,现在开口说话,从嘴里溢出的鲜血顿时更多了些,沿着嘴角流到下巴上,在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沿着衣服向下蔓延,最后一滴滴的洒落在地面。
吴江月蹙眉,没有说话,想退后一步,因为被安然那密集的气机所包裹,这一步退的前所未有的缓慢。
突然间,吴江月眉毛一挑,安然对他刺去的长剑不管不问,反而挺身往长剑撞了过去,紧跟着便见安然嘴巴一张,露出沾满了鲜血的牙齿,一口鲜血对着他的脸喷了过来。
长剑刺中安然的肩膀,被安然一把抓住了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腕,手中的黑刀再那口血喷的吴江月满头满脸时,一刀从下面扎入了吴江月的大腿根。
一剑换一刀。
吴江月握剑的那只手被安然死死抓住,另一只手猛的抬起,对着安然的胸口拍了过去。
安然抽出黑刀,刀尖上扬,一刀又对着吴江月的小月复扎去。
吴江月拍向安然胸口的那一掌缩回,拍偏了黑刀。
这一刀要是被刺中,那怕吴江月拍中了安然的胸口,拍死安然,自己的丹田是势必也要被安然的黑刀刺破,从此成为废人。
到这个时候,吴江月才明白,为什么安然要冒着元气通道与內腑震伤,也要拉近与自己的距离,他根本就是从一开始,便做好了与自己以伤换伤,甚至是他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弄到吴江月残疾或是变成废人的伤。
此时的安然,内心并不像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刀换一剑,以自己胸口换吴江月丹田的淡然。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无奈、酸楚与凄凉。
从决定这样以伤换伤,以命换吴江月的残疾或是成为废人的那一刻起,首先便想到了那天在街上自己与沈放的那一战,最后同样是以伤换伤,只不过最后沈放怕了,所以最后成了安然以伤换命。
这就是现在安然的悲哀,那一天沈放威胁的是艾墨儿,今天变成了是姨娘,明明知道自己不敌,安然却又不得不拼,正像他之前所说,他怕死,但到无路可退时,他会给对手留下后半生都难以忘记的回忆。
他的骨子里一直都有着一股狠劲儿,平日里比谁都怕死,因为怕死,所以活的仔细,但真到了无路可退的时候,他又比谁都敢拼命。
这道理他孤身一人在山里与野兽拼命时便已经懂得。
战斗中,越怕受伤的往往就越容易受伤。
越怕死的,往往就越死的快。
现在对上吴江月,从一开始对于安然来说,就是个无解之局。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拼命,像那天对沈放一样,拼沈放不敢与他以命换命。
今天,他没想过要以自己的命换到吴江月的命,从两人的修为境界差了一个大级别来说,这种想法有些不太现实,但安然只想在吴江月杀死自己时,能换到吴江月的一条大腿,或是破掉他的丹田。
从吴江月那扭曲的性情与心理来看,也是一个疯狂的人,所以这一次安然没再对自己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他只想破掉那个丹田,或是断去那条大腿。
这同样是一直悲哀,或者说是一个弱者的不幸,到了无路可退、无路可走时,发现除了能拼命之外,做其他任何事都变得格外的无力。
如果不是因为姨娘,安然大可以一退了之。
这种拼命的法子,在遇到一个与安然一样的人的时候,只能是同归于尽。
但,吴江月舍得拿自己的一条腿,或是以成为废人的代价,换安然的那条命么?
两人现在都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一个空手,一个握刀。
不可否认,吴江月是一个疯狂的人,但他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拿自己的一条腿或是成为废人的代价去换取谁的命,哪怕那人是赵庆之,对他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就算拼掉了赵庆之,去掉了坐上那个位置的最大的对手,但自己变成了残废或是成为了废人,又怎能坐的到那个位置。
何况,要换的这个人是安然。
这对他而要,更没有意义。
他只是不信,安然真的会、真的敢,拿他的命来换自己的伤。
黑刀与手掌在两人之间不到两尺的距离中不断的翻转着,只是这是,是黑刀在不停的寻找着突破口,企图扎进吴江月的丹田或是刚才已经刺了一刀的大腿根。
目标只有这两个地方,似乎吴江月身体其他的要害,与这两个地方相比,在安然的眼里突然间便的一文不值。
或者可以说,这时候的安然已经懒得再用什么虚假的招数,用假装攻击吴江月胸口或是其他位置的幌子来达到目的。
那对于安然而言,也同样没用丝毫的意义。
两人距离是如此的近,那几处要害就算安然挥刀去攻击,不管真假都会被吴江月的那只手拍回来,如其这样,安然更愿意把目标定的明确一些。
或着说,把自己的决心对吴江月表达的明确一些。
吴江月握着剑的那只手被安然抓住了手腕,但还在不断的用力,想要收回来。在应对那把黑刀攻击的间隙,另一只手握拳砸向安然那只握住自己握剑的那双手的手臂。但安然根本不在乎那只手砸向自己那里,只是握刀不断的对着吴江月的大腿根或是丹田扎去,迫使吴江月的那只手只能缩回来。
安然又一刀对着吴江月的大腿根扎了过去,吴江月伸手,这一次没有在拍向黑刀,而是由上往下五根手指一把握住了黑刀的刀背,便不再松手。
两人变成了角力之势。
安然对着吴江月,把之前气的吴江月主动攻击的那句话又说了一遍,不等吴江月怒气发作,一口血又从安然的嘴里喷出。
吴江月偏头避过。
却突然一声惊叫,被他握住刀背的黑刀突然一震,一刀灰黑色的气线对着那条已经被刺了一刀的那条腿的脚面飞射而且。
吴江月努力把那只脚向后移,手却不敢松开黑刀。
给读者的话:
今天算是一个小爆发了,恩,四更,应该有12000多字,接近13000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