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皇帝陆续的下了那几道圣旨开始,从镇守大周帝国边关的四大将军,到精锐的重、轻骑兵以及步战军士,都忙碌了起来,甚至连边关里很多小商小贩都跟着忙碌了起来,有忙着向即将去往神都的军士兜售商品,准备在他们走之前再赚上一笔;也有不知是属于那里的、乔装改扮的暗线在忙着收集、传递消息的。而周国的中心神都城,每天还是热闹依旧,街上的商贩们依旧卖力的吆喝着兜售自己的商品,姑娘少妇们依旧穿着清凉在长街上驻足,散播着不同的风情,而在她们身后依旧会跟着三两个不时偷瞄的中年或少年男子。茶楼或酒肆里,闲散的神都大爷依然还是那么的博闻多知,天上地下通晓无碍。
只是在每天深夜的时候,不时有一道或是几道黑影,在阴暗处一闪而过。
无论是边关,还是神都,不管有多少人在忙,有多少暗流涌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在努力的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与此相反的是,前阵子很忙的安然这一段时间忽然闲了下来,而且是很闲。
在承福巷的新宅子里,每天早晨起床后,他都会在后面两重院子里来回的走上几遍,这不是要在别人眼中彰显做主人的威严或是气度,而是在做早饭前消食的运动。
猛的一闲下来,安然很不习惯,他除了继续坚持每天在葡萄架下写字之外,他又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那就是每天下午回到修经处,找周曲打架。
周曲本来在这个时间,固定是在那个小院子里劈柴的,但随着安然连续几天下午都过来找他打架,并且把他欺凌的很是悲惨之后,在第六天的下午,周曲终于忍无可忍,提前走出了修经处大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月亮挂上了天空时,才偷偷模模的溜回来。
安然接着改变了策略,改为吃完早饭就去。
于是周曲就改成天没亮出去,伸手不见五指时才回来。
对此,安然很无语,而作为受害人周曲,心里也同样是一把辛酸泪,却又苦于无处哭诉。
终于,安然或许是良心发现,开始每天进宫去找王五冯六两人对战,但是没过几天,连王五冯六两人也失去了踪影。
不知道是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还是有意的把一些事情忽视掉了,以前每隔几天张松便会来到承福巷的新宅,跟安然汇报一些最近打探到的消息,但现在已经接连十几天都看不到人影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很忙,只有承福巷第二个大门的这处宅子里的人是清闲的。
以天心指的意境在纸上写字,这件事情并不轻松,往往半个下午的时间,安然的精神和体内的元气便会消耗一空,除去打坐调息恢复体内元气的时间外,剩余的时间实在太多,后来小公主看安然实在是闲的发闷,于是提议安然来参加她们的斗地主大业。
正巧在安然参与到了打牌队伍的第二天,陈子贤赶来给安然送楼子的分红钱,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手痒难耐,于是陈子贤替换下了艾墨儿,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一天的输赢都控制在百两之内,当然,最后的输家毫无悬念的非陈子贤莫属。第二天一早,安然刚刚吃完早饭,陈子贤便挽着袖子精神抖擞的来了,没说到两句话,就把安然往桌子那边拖,进而连他之前一直畏惧的小公主也被他叫了来,为此就连安然也不得不感叹,这纸牌的魔力之大。
玩了几把之后,陈子贤开始嫌玩的价码太小,不够刺激,于是提议增加价码,几番商议之下,最终三人一致同意把赢输控制在五百两之内。
于是,这一天陈子贤正好输了五百两。
这五百两银子,以打牌的这三个人的身家,谁都不会真的去在乎,只是无论打牌也好,还是别的游戏也罢,谁也架不住一直输下去,那种内心的失落感往往才是最折磨人的。紧跟着,心里很不信邪的陈子贤再次加高了价码,把输赢改为一千两之内。
接连几天下来,小公主的心情变得非常好,连一直都看不怎么顺眼的陈子贤,此时在她眼里也变得亲切了许多,因为这几天下来,单单是小公主,就已经从陈子贤那里赢了五千多两银子,而输了这么多银子之后,陈子贤犹自咬牙切齿,奋战不休。
……
在神都城西南角,有一大片低矮老旧的房子,这里以前是神都城内地下帮会的聚集地,也是神都城内最混乱的所在,房子间大小不一的巷子错综复杂,很多不熟悉地形的人走到里面半天走不出来,而以前的神都地下帮会有一半在这里设立了分堂。
这里虽然住着的都是神都城内最低层的穷苦人,但是胜在人多,每天下完工后,不少光棍汉无所事事,便会在各个小巷里来回溜达,不是找一处小赌坊进去试试手气,就是去寻一位半老徐娘发泄一体里过剩的精力。
在两处巷子的交汇处,最近多了一个糖炒栗子的小车,炒栗子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秃顶驼背的老人,脸色蜡黄,整日里愁眉苦脸,便是有顾客上门,也没有丝毫的笑脸,像是有很多人都欠他钱一样。面对这样的老板,想吃糖炒栗子的人也渐渐的失去了去这家摊位购买的**,摊子没摆出几天,来买栗子的人便越来越少,或许是因为这样,一直愁眉苦脸的老板最近脸色更是越发的愁苦。
生意一天清淡过一天,就在过往的人们以为这家糖炒栗子的摊位支撑不了几天的时候,今天路过买栗子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一副愁苦面容的老板脸色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配上脸色还有的愁苦之色显得那老板的样貌更加的怪异,但毕竟也算是有了笑容。
很快,准备好的栗子便卖完了,秃顶驼背的老板低头看了看腰中系着的布袋子,大致数了数里面的钱数,愁苦的五官慢慢的向一起聚集,最后在那张蜡黄色的脸上,聚成了一朵花,这就是他的笑容。
把摊位收拾好后,老板带着他独特的笑容,推着小车,一路穿街过巷,在那片低矮的老旧房子间绕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回到了住处,那是一处普通的小院,院墙低矮,院门是用长短不一的旧木板拼凑而成,加上院子里那残破的房门,已经透风的窗户,显得这处院落,更加的破败不堪。
老板推着小车进了小院,把车停好之后,把车上的东西一样样的搬进房内,半响过后他走出房门,把门锁好。似乎是因为今天的生意很好,他很罕见的哼着小曲,出了院门后径直去了一家酒馆,要了一壶酒加一叠小菜,坐在一个角落的桌子旁,小口吃菜小口喝酒,尽量的把吃菜喝酒的速度放慢,似乎是怕这种在酒馆里喝酒吃菜的感觉逝去的太快。
一壶酒下肚之后,老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哆嗦着收从腰里掏出一把铜板结账,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出酒馆,一路扶着墙回到了自己那处破败不堪的院子,进了房间后也不关门,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了鼾声。
两个一身痞气的干瘦青年,路过小院的门口,看到敞开的大门有些意动,想进去顺手牵些东西出来,随后看到院子里破败的景象,顿时兴致全无,两人相视着摇了摇头。
房间的鼾声一直在持续着。
夜深人静只是,那房内走出一个黑影,在门内的阴影处静立片刻之后,确定四下无人,便身形闪动,飞快的出了院子,一路疾驰,竟是直接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到了皇城门口,他掏出了一块牌子,守们的护卫一点头,侧身让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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