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安顿好董师傅,并请人明日送他回屏阳县后,左之镇和文咏菁这才回到庄子。
两人喝了杯茶,休息一会儿,在他的询问之下,她这才说出心中隐忧,“开凿一口盐井要花费那么多钱,我们手上所剩的那些银子一定不够。”
左之镇闻言,神色不变。“你一路上在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见他一派从容淡定,似乎胸有成竹,她不免有些讶异。“难道你有办法筹足那些银子吗?”他该不会是在别的地方还偷偷藏了私房钱吧?
“我没打算去筹银子。”其实早在她提起那块地可能有盐时,他便已通盘考虑过了。
她惊愕的瞠大眼。“蛤,你不筹银子?你是不想开采那块地了,还是你想要把地卖掉?”
“我没打算要卖。”见她一脸着急,左之镇突然兴起想要逗逗她的坏念头,故意不把话一口气说完,而是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啜着茶。
文咏菁情急的摇着他的手臂催促道:“你既没有要卖,又不想办法筹钱,难道你手里还有银子吗?”
“没有,我所有的银子都在你那儿了。”他摇头,垂眸看着她亲昵的搂着他的手臂,再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好奇的表情,不禁有股想将她搂入怀里好好疼惜的冲动。
她终于看出来了,他根本是存心吊着她,她凶巴巴的拍打着他的手臂。“喂,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真是粗鲁。”左之镇嫌弃道。
文咏菁横眉竖目,两手叉腰。“你要是再不说,我还可以更粗鲁。”
“姑娘家应当温柔娴雅才是。”他教训道。
“别拿我做不到的事来要求我,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爱要不要!”
左之镇瞪着她,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个字,但仿佛含着一颗卤蛋,有些含糊不清。“……要。”
她一开始没听清楚,但见他说了后脸色别扭,耳根子微微发红,很快会意过来,她挑起眉,咧开得意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算你有眼光。”
他有些羞恼,索性将她一把扯进怀里,抬起她的下颚,故意恫吓。“你老是调戏我,我要惩罚你。”
文咏菁两眼眨了眨,流露出一抹兴味。“哦,你要怎样惩罚我?”
见她没有丝毫惧意,反倒一脸期待,左之镇磨着牙,心一横,俯下脸,狠狠的攫住她那张老是说着不正经话的小嘴儿,来回辗吮。
被他有些粗暴的吻着,她却不觉得讨厌,她一向是个忠于感觉的人,于是她两手环抱住他的颈子,毫不忸怩的回吻着他。
左之镇起初有些措手不及,但没多久,两人很快就适应了彼此,越吻越深入,心跳也越来越急促,体温渐渐升高,他的手忘情的抚模揉搓着她的背,搂着她将她压向自己的身子。
两副身躯紧密贴合磨蹭,蹭出了热烈的欲|火,他感觉到下月复蠢蠢欲动,仿佛在催促着他更进一步。
文咏菁察觉到身子里躁动着的情|欲,在发现他的手意图解开她的衣襟时,她硬生生强迫自己拉离与他的距离。
她觉得进展太快了,虽然已决定跟他试试看,但她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深到可以将整个人交给他。
他不满的想拉回她,却被她拨开了手,他燃烧着欲|望的双眼带着怒气瞪着她。
文咏菁安抚道:“你先等一下,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适合做那种事。”
左之镇急忙反驳,“我的身子已经恢复七、八成了,这些天和你和师傅去看地也都没问题。”
“还是等你完全复原再说。”她很快转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既不想卖地,手上又没钱,究竟打算怎么做?”
他有些悻悻,但也没再强求,理了理衣裳,平稳心绪后,才缓缓道:“我打算找几位朋友,我出地他们出钱,凿井采盐可没那么简单,除了银钱之外,若没有其他的关系,可不容易取得朝廷售盐的引子。”
“什么是引子?”文咏菁不解的问。
“引子是朝廷允许私人售盐的一种凭证,除此之外还要向盐铁司上报,征得朝廷同意之后,日后便要依据产量来上税。”
“那要上多少的税?”她没想到要采盐来卖,还牵涉到这么多问题。
“盐税较重,一般约是三成。”
文咏菁很吃惊。“这么重?!”三成就是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他们产出的量,每十分里,就要上缴三分。
“朝廷能允许民间私下采盐已是不错,在前朝,这可是禁止的。”
接下来左之镇又告诉她关于朝廷采盐贩售的规矩,两人讨论了一下午,见他早就把各方面的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她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她本以为他只是个身娇体贵的侯府少爷,没想到他的思绪竟如此周密,计划起事情来,各方面都很仔细,连她完全没想到的细节,他也都预先设想好了。
看来他不只是那张脸长得好看,内里也是有真才实学,随着他的解说,文咏菁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欣赏。
接下来的日子,左之镇一边调养身子,一边筹备凿井采盐的事。
文咏菁也在与他朝夕相处之下,情愫渐生。
这日一早,文咏菁来到左之镇房里,等着要与他一同用早膳,怎料他忽然吩咐凤儿,“去取支眉笔过来。”
凤儿有些不解,本要开口询问要做何用,但眼神一转,落到夫人那张清丽素净、未施脂粉的脸上,忽然顿悟了,掩着嘴笑着,很快拿来自个儿的眉笔递给主子。
文咏菁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一本杂书,里头记载着作者老怪游遍天下时,遇到的一些光怪陆离的趣事。
这是她昨日无意间在他书房里看到的,顺手翻了翻,没想到就迷上了,幸好这个时代用的是汉字,她都认得,看得津津有味,所以并未多加留意左之镇与凤儿的对话。
直到手里的书册被拿走,文咏菁才抬起头来。“你做什么?把书还我。”
“等一下再还你,你先坐好,我帮你画眉。”左之镇道。
“画眉?”她错愕的瞪大眼。“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帮我画眉?”
见她脸上没一点惊喜害羞,还一副他是不是犯糊涂的表情,他不免有些懊恼,别人家的娘子都是那么温婉娴淑,就只有他家娘子性子大刺刺的,不知温柔为何物。
“做丈夫的都要替娘子画眉。”左之镇微抬起下巴,高傲的道。
“是吗?”文咏菁看见凤儿掩着嘴在一边偷笑,再看着他一脸别扭,她极力忍着笑意,决定顺从的让他画眉。“好吧,你画吧,不过不要画得一粗一细一高一低,这样我会见不了人。”
“你放心,我会画得很好。”他信心满满,拿着眉笔开始在她眉毛上描画。
其实她的眉毛细长,颜色浓黑适中,本来就长得极好,不画便很美,但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尝尝为妻子画眉之乐。
他描完左边,再描右边,然后再描左边,之后两边来来回回的描画着,表情也跟着越来越凝重。
见他画了半晌都还没画好,文咏菁问道:“还没好吗?”
左之镇的手微微一顿。“再等一下。”他用手去涂抹方才画歪的眉,结果越抹越黑,他脸色也变得一样暗沉了。
凤儿在一旁静静看着,几乎都要不忍心看下去。
文咏菁瞟了眼左之镇的神情,倏地推开他,跑到铜镜前一看,差点没昏倒。
“这画的是什么鬼呀?!”她的眉毛都看不出形状了,一片黑色,连她的眉心和额头也都染黑,她没好气的瞪向拿着眉笔跟来的他。“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出门见人,才把我画成这副鬼样子?”
“不是。”他僵硬的解释,“我没想到画眉会那么难,老是有一边比较粗一边比较细,才会弄成这样。”
他的表情很无辜,仿佛自己也是受害者,文咏菁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也不忍再责怪,转而向凤儿吩咐道:“凤儿,去拿条湿布给我。”
凤儿掩不住偷笑着,很快拿来一条湿布,小心替她将画坏的眉毛擦干净,回复她一张干净的脸。
瞟见左之镇杵在一旁闷不吭声,脸色不太好看,凤儿赶忙替主子说话,“夫人别怪三爷,三爷也是好意。”她知道自家主子是想亲近夫人,没料到好心办了坏事。
看见他的表情,文咏菁觉得很好笑,这男人自己做错事还一脸不高兴,好像谁欠了他似的。“算了,反正都洗干净了,吃饭吧。”她走过去,拉着他一块走向桌前。
她若不哄着他,还不知要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
在她牵握着他手的那一瞬间,左之镇阴沉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以后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抢先一步,“不要再帮我画眉了。”见他似乎又要变脸,她随即解释,“你看我的眉毛长得很好看,根本就不需要画。”
左之镇绷着脸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吃饭时,他还在懊恼着适才画坏了她眉毛之事,觉得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在妻子面前丢了脸面,心情十分不好,连带的也没啥胃口。
快速用完早膳,左之镇就准备出门去盐地一趟,怎料就在这时,有个不速之客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