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几许 第十章 如若再次见到你

作者 : 萱瓷曾洛

我没有买车票,在我站在售票口,看着售票员一张一合冷漠的脸,他们每天看到很多人来来去去不同的语音不同的目的,并不关心他们的来去理由,只是坐在空调间里敲敲打打,电脑闪烁的白光就是他们最熟悉的光泽。

我听着她的催促,看到她不耐烦的紧皱的眉头,我转身走出队伍,快步穿梭在人群里,我突然觉得窒息。突然,我很想念他的温度,冰冷的指尖想要有一个体温来取暖。我面对着玻璃门,看着背后路灯照射下我在玻璃上的脸,难得的有些暖意。我伸手触模冰冷刺骨的玻璃。

天快要亮了,我疲惫的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他在哪里,做什么,想些什么,都已与我无关。我略微思索,转头向车站的候车室走去。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只有不安灵魂不停地驱使着身体不断往前走。

我在候车室寻了角落的位子坐下,把兜帽拉低,耳机音量调大,怀抱着背包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没能好好休养的身体愈加虚弱,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多,我扫视一圈,候车室里的人也是换了一批。我无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站起身缓缓走出车站。我能去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这么快的离开这里。想四处走走,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着乡音的美妙。从没有如此眷恋过一个地方。

我拿出手机,在编写新信息的地方停顿了下来,很想,再见一见好多年不曾好好攀谈的友人们,但是,我锁了手机,叹了口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看到这幅模样,还要害他们多担心一场。

罢了,早点离去吧。

我对自己说,起身到售票口买票。

州。我自言自语着,拿着车票,回到候车室坐着。

我的人生里遇到的友人们,性格最为偏执的与我很是类似的女孩,就是小咩。

我们的偏执深藏在内心,表面上永远都是无所谓的疯癫女孩,我缓缓掀起嘴角,青春的痕迹渐行渐远,只在夜半回忆里才能偶尔遇见。我曾夸张的迎风大笑,任由风掀起我的头发呼呼作响,感觉嘴张大时耳膜被挤压的声音以及嗓子的干涩感,那种切实的感受仿佛烙在灵魂上。

人的一生做过的无悔的遗憾的过往的事情,早已变成了一种被称为回忆的东西,回忆,回头去忆起,只是在脑海里进行的动作,在现实里你伸手触模的是一片空白。这是对于万物最残忍的事情。

能够回忆,很残忍又很庆幸。

我独自站在看台上,看着身边的人们的表情,我喜欢做旁观者,每个人都喜欢做旁观者,就那般站在一边看着他人或幸福或痛苦或歇斯底里,然后在心底产生或嫉妒或羡慕或同情或鄙夷或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的情感。但是我们都存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故事,我们在他人的世界里是配角,但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演绎一个角色。这是不可逃月兑的宿命。我静静地看着火车呼啸着靠近,带着凛冽的风,风里夹杂着另一个城市的气息。

再一次坐在火车上,我看到身边的位置,一个陌生男子,神情疲惫。我转过头,看着玻璃上模糊的冷漠的自己的脸,突然觉得厌恶。

你,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我心里这般想着,对于宸,这个忽然闯进我生活最后一段时间的大男孩,就像是初秋的蝴蝶,注定是来错了地方来错了时节。

我残忍而脆弱,就像是被抛弃的幼兽,对身边的一切充满敌意。一路默然无语,甚至觉得语言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功能,在我身上逐渐消退的不知是语言,还有力量,知觉。我动了动手指,这几根陪伴了我许多年的手指从未觉得如此陌生。我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紧了紧衣服,闭上眼睛。

时间在这个时候变得很快,因为我不再费尽心力去感受它的存在。我沉浸在昏迷一般的思维里,觉得自己就跟瘫痪了一般毫无知觉。这是危险的,医学上说这样随时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下车时已经是黄昏,陌生的地点,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站台,人群,陌生的落日。

我随着人群毫无目的的走出火车站,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夺了心脏的行尸走肉。站在火车站门口许久,猛然觉得月复中饥饿,我模了模肚子,这才知道又是很久没吃东西了。我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边走便给小咩打电话。

“喂?”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语气低缓,早无当日的倔强。

“是我。”我一开口,惊诧的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可怕,犹如老人。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到了,刚出火车站。”

她顿了顿,说:“你在原地等着我,我现在打的过去接你。”

人的一生百八十年,看似很漫长,却如浮云间隙,一转眼就被各式各样的情感填满。我转身望着西边裂开的火烧云,眼睛被过于炫目的余晖刺激的流下泪来。我匆匆走过的这二十五年,遇见的人,错过的人,还留在身边的人,早已遗忘的人,我记得清记不清的人,来来去去,面目全非。走走停停间,突然回过头,一直跟在你身后的能有几人。我回过头,看着余晖渐渐拉长的我的影子。它周围有道道影子经过,直到路灯的影子从平行到重重压在我的影子上,它依旧孤孤单单。

一双脚步声响起,一个细细的带着些趔趄,一个熟悉的帆布鞋落地的脚步声缓缓接近我。“小咩,两年后,我竟然以这样的面目见你。”

声音有些嘶哑,我轻轻的说,就像害怕破坏了此刻的宁静。我们在就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她问我:“怎么不进来坐着?”我笑:“怕你找不到我。”她看了我一眼,问:“是不是生病了?”我笑:“你怎么知道?”毫无预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我的左脸颊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微含着泪水的眼眸里满是愠怒扬着的手落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些年下来了,还是这么倔。徐徐缩在一边,有些惊惧的看着两个大人。我缓缓转过头,对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我的徐徐挤出一个笑容:“徐徐乖,阿姨给你带了礼物。”我刻意忽视小咩的表情,低下头在包里翻找礼物。为了避免被小咩听到药瓶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翻着包,却还是有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进包里准确地拿起我的药瓶。随即,我感觉到头顶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我抬头,伸长手抚模她的泪眼,安慰的露出笑容:“别哭。我只是先走而已,你们慢慢来。”

第十一章我们早已不再天真

我很恼火,真的,她的脸还是跟以前的一样瘦,但是已经没有了一丝血丝,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她病得有多严重。我紧紧地咬住嘴唇,但还是有眼泪不停地涌出来落在她的脸上。她仰着头,苍白的唇一张一合,低低的声音带着些愧疚。我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猛烈的翻搅着,窒息了我。我握紧手里的药瓶,使劲抑制自己不把药瓶砸在她脸上。忽然,她不说了,她猛地站起身紧紧地抱住我。

空气的味道,充斥了我的呼吸。我被她撞得一个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你……”还不等我说完。她发闷的声音传来:“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走嘛。”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笑的语气,我却没有办法笑出来。

那些天真的日子去了哪里。曾经我们放肆到贱的青春,无所顾忌的玩闹,曾在空荡的寝室抱在一起哭泣,曾珍惜彼此的每一个笔记。而如今,我们天各一方,再一次相遇之后,又是别离。我伸手用力环住她,我们都早已被生活磨砺的疲惫不堪,只有在彼此的怀抱里才能获取丝毫温暖。

“徐徐,阿姨送你这个,但是哇,你得亲阿姨一下,嘿嘿。”她坐到我身边凑过去笑眯眯地望着儿子。儿子一向很乖,他女乃声女乃气地叫了声阿姨,然后如她所愿亲了她脸颊一下,然后接过她的礼物。

是一根挂坠,挺符合小枂的特性,对于挂坠这种东西她一向乐于豁出性命。百命锁式样,果核大小精致可爱。她给儿子戴上,儿子露出开心的笑容。跟他父亲很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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