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忽然响起稀稀疏疏的衣衫摩挲声,青衣没有回头,微微叹了口气。『言*情*首*
不一会儿,碗碟相碰的叮叮声也悦耳地响了起来。
“他便是上世的耿介之么?倒是没什么变化。”桑娘一边收拾一片狼藉的饭桌,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青衣。
“是啊,哪怕变了容貌、身份,还是阻止不了他向往光明的心啊!”话带怅惘,却不知怎的让人听出一丝眷恋。
“我观他六魄虽齐,但三魂已有松动的迹象。该是要准备炼制聚魂丹了。”由于上世亲眼所见青衣采撷月夜幽兰,再加上其后她的本体被种在青衣生活的附近,所以很清楚他之间的纠葛和月夜幽兰的作用。
“恩,我会尽快准备的。到时还得麻烦你帮忙看顾一下拾味居。”青衣表情淡淡地,已经害你一世,这一世,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经受魂魄离体之苦。
……
一宿未眠,再加上心绪波动,天还没大亮,青衣就十分自觉地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直接罢工了。而等到鹦哥和胡为他们起床,青衣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厨房里飘来阵阵幽香,鹦哥揉着眼睛一步一挪地朝那边走去,唔,姐姐做什么早膳呢?这么香?及至她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房内正往砂锅中加入葱段的桑娘之后,瞌睡瞬间就跑了,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
“青衣说她今日休息,让我来帮忙做菜。诺,这是五味肉粥,炊饼在蒸笼上,端出去吧。”桑娘语调温柔地对鹦哥说道。
鹦哥看着动作熟稔地准备汤食的桑娘,张大嘴巴不能言说,反而讷讷地接过桑娘递过来的砂锅,动作僵硬的端了出去。
青衣姐姐这是生病了?不能啊?那是罢工了?昨天生什么事了吗?没有吧?桑娘给我们做饭诶?诶?天哪!
鹦哥脚步僵硬地将砂锅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呆呆地坐在一边寻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倒是胡为和阿三两人,见桑娘把早膳要用的碗碟勺筷端了过来,没有半分惊讶地接了过去,一人盛了一碗粥,拿起一个炊饼就吃了起来,当然,这无良的三人没有一个叫鹦哥吃饭的。
故而而等鹦哥回过神时,那三人早已吃的肚饱腰圆,满足地踱步干自己的事去了,而桌上,只剩下半个不知道谁吃不下而剩下的炊饼,还有半碗已经快要干掉的汤……一阵风吹来,原本就凉掉的汤瞬间在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啊!我还没有吃!你们这些混蛋!”鹦哥总算反应过来,一阵堪比狮吼的咆哮从后院刮过,惊起院内无数花鸟虫兽……
某房间床上,青衣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鹦哥真是太吵了,随即,拿过一个鹅毛枕,唰一下压自己脑袋上,接着睡……
……
巳时末左右,食居里便开始来人。桑娘掂量了一下厨房剩余的菜种,决定今日以套食为主,即全食而非单点。
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箸。南都拨心面,作槐芽温淘糁。以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稻,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鲈脍,即饱,以庐山康王谷水,烹曾坑斗品茶。
又点了一下厨房和地窖里的货食,桑娘满意地点点头,挑挑拣拣开始制作起来。
而厨房外,鹦哥拿着桑娘给她留着的炊饼和粥汤,欲语还休地看着青衣禁闭的房门,姐姐,你快别睡了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死了!
五月,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外出的人们也开始月兑掉笨重的大衣夹袄,换上轻薄的春衫,任凉风习习吹来,带有一片片涟漪似的梦。
下午的时候,食客们都慢慢散去,高悬的太阳不冷不热的炙烤着人们**在外的皮肤,鹦哥打扫好大堂的地面,微微有些汗地回到后院,时而有风吹来,清清凉凉地,吹得鹦哥一阵舒爽。而一边高高静立的桑树,却在凉风袭来来,枝叶摩挲,出飒飒的逐风声。
“桑娘,我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休息了一会,鹦哥便感觉肚子开始造反了,空荡荡地干活都没有力气。
桑娘回过头,看着萎顿在桌边模着肚子直叫唤的鹦哥一眼,有些惊异地嘲笑道:“现在未时都不到,你午时才吃的午膳,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鹦哥才不管,脸都不红一下,眨巴着水淋淋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桑娘,一副我都要饿死了的表情看着她。
桑娘汗……
这是巨食王么?
“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鸽子,我看看够不够做份鸽肉饭。”桑娘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平时青衣是怎么服侍这几个小祖宗的……
(青衣:饿,饿死他们就好了……)
厨房倒确实还剩下三只新鲜的鸽子,全都除了毛,搁在一边,桑娘想了想,挑出两只掂量了一下,两只应该够了。就在这时,厨房门口忽然飘进一个人影,“桑娘,两只不够,还有我……”
桑娘吓了一跳,原来是胡为突然跑了进来,只是一说完话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果然,一会功夫,院子里便传来鹦哥气急败坏的指责声。
“你凭什么吃?……”
桑娘摇头,手上却开始动作起来。
鸽子斩件,加入少许盐微腌一会儿;大米洗净泡一会儿,其他配料准备好;
铁锅烧热、放少许油,倒入洗净的大米,稍微炒一下,然后转入砂锅中,加入稍微多一点的水,盖上锅盖开始闷饭;重新把锅烧热,放油,爆香姜葱等,加入鸽肉,待炒出香味,桑娘点点头,拿出中午剩下的一点枸杞酒,沿锅边淋了一圈,然后加入盐、小半勺糖,微微抄拌,桑娘拿起筷子尝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便将炒过的鸽肉转移到刚才的米饭上,铺上香菇丝和枸杞子,盖锅盖继续闷饭。
而厨房外的院子里,早早闻到肉香的鹦哥和胡为已经停止了“交战”,只剩下两只眼睛时不时恶狠狠地瞪一眼对方。
“好了。”桑娘满意地点点头,将锅里的饭平均盛到两个碗里,放在托盘中端了出去。
还未等她走到石桌边,就见鹦哥胡为两人一个饿虎扑食冲了过来,一人一手唰一下端走自认为多的一份,看着空空如也的托盘,桑娘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唉……
及近夏日,夜晚总是来得很慢。等到天色慢慢暗下去,月亮升起来,白日热闹的汴梁街上早已没有了行走的人,只剩下墙角路边,已然苏醒过来欢迎黑夜的蛐蛐知了们兀自叫个不停。
一如从前,月亮才爬上树梢,一只散淡淡月白色光芒的小鸟准时飞进了后院,没有一点多的停留,直接冲着青衣的房间而去。
“须菩提……”
“砰!”一声闷响,刚刚响起的清亮佛音瞬间消失耳际。
窗外,胡为正盘坐在屋顶闭着眼睛接引月华,鹦哥则半趴在凉凉的石桌上,眯着眼睛享受晚饭带来的困意。至于桑娘和阿三,两人接在忙着准备明天所需的食物,根本没现刚刚生了什么……
“恩?”捏掉灵鸟的青衣忽然闭着眼睛探鼻嗅了起来,怎么这么腥?明天是要做蛇羹吗?不对,这味道怎么感觉在我床上?
瞬间,青衣哗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