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伶全身五感尽失,但她仍然能清晰感觉得到一群群虫子蜂拥而至的气压,正是由于她感觉到了这些,她绝望了。
李季伶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她将被这群虫子分尸蚕食掉,直到连渣都不剩。
此时的李季伶已然绝望,而下一秒她就被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啃食着,那和着酸液的利齿扎进李季伶的皮肉之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想而知。
一秒钟、两秒钟,正当李季伶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一道金光从她体内炸射开来,啃食着李季伶身体的虫子瞬间化为乌有,连带这空间内所有的虫子都被金光吞噬殆尽。
李季伶全身沐浴金光,甚至她的眼睛也变成了金色。然而此时的李季伶宛若一具行尸走肉,双目虽然呈金色但却并无焦距,她脸的上部分是木讷呆滞的,而脸的下半部分嘴角就像要裂开到耳根处那样,惨白的牙齿咯咯作响。这种尸变状态的李季伶,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暴走了。
在深深的恐惧之后陷入了狂暴的野兽模式。
李季伶突然双腿弯曲然后用力蹬地,身体直直朝着墙壁撞过去。‘轰’的一声,倒塔厚实的墙壁被全身覆着金色气息的的李季伶破开了一个大洞。而李季伶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因为墙的阻力而变小。她化作一支金色的箭矢笔直的冲出碧波湖面。
“快看,快看,她在那……”
“洛奇澜大人,毕烈大人,那个俘虏在湖中……”
就在李季伶破湖入空的瞬间,湖面上掀起了一股躁动,海棠的人纷纷叫嚷起来,发现李季伶的身影。李季伶并不知道,她这一消失便是整整两天。
此时的李季伶就是一只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猛兽。她四处乱窜,弄伤了许多寻找她的海棠杀手。也并非那些杀手太弱,着实是失去意识的李季伶太强,强到他们都无法阻拦的地步。李季伶就是那困兽在做着殊死搏斗……
“怎么回事?”毕烈诧异的说道。
不远处赶来的洛奇澜和毕烈看到此番景象。不由得惊讶对视一眼,似乎每次李季伶都能搞出一场天翻地覆的戏码,显然这次更加离谱。
“丧失心智了。”洛奇澜望着李季伶的方位,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什么让这丫头这么恐惧,恐惧到迷失心性,见到谁都攻击。
“毕烈,看来我们要动真格的抓她了,要是让她撞上净光结界,就算不死也得废掉。”洛奇澜压着声音低声说道。
毕烈明白的点了点头,要活捉这丫头恐怕得下一番功夫。洛奇澜和毕烈交换眼色之后。几个跳跃便来到了李季伶的左右两边。
李季伶僵硬着身体继续向前冲撞,似乎并没有看向左右两侧逼近她的洛奇澜和毕烈,她的眼中大概只有前方。
“李季伶,你到底着了什么魔?快停下。”毕烈大声喊道。如果能用语言交涉那问题就简单多了,但前提是现在的李季伶要听的进他的话。
显然李季伶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只有一直往前,她才能逃出那修罗地狱。
毕烈见语言交涉无果,知道不得不动用武力了。这丫头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这么脆弱的样子令毕烈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郁结在胸。他曾经见到过和李季伶同样状态的兽人,那些兽人都是在无尽的绝望中,下意识的将自己逼成这幅模样。
“毕烈,我先用气息扰乱她的行动,然后你用‘土缚术’绑住她。”洛奇澜冷静的说道。
随后。洛奇澜启动固凝秘术,将他深植在李季伶体内的特殊气息调动起来。李季伶全身一滞,但却仍然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
洛奇澜攥紧拳头,没想到这种状况下的李季伶竟然不被他束缚了。
并不是李季伶不被束缚,她的身体依然会被特殊气息搅得疼痛难忍,但是这些疼痛和求生欲比起来显然微不足道。就连毕烈的土缚术也绑不住李季伶横冲直撞的身体。
毕烈眼中一抹疼惜闪过,他咬住嘴唇,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看这种模样的李季伶了。这丫头是疯了吗?是什么该死的让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明明两天前他们还在一起切磋武艺,这丫头还鬼灵精怪的想套他的话。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湖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海棠的酷刑也不至于将人的精神折磨成这个模样。何况李季伶本身就精神力强大……
“毕烈,加大力度。”洛奇澜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就算加强固凝术也要让李季伶稳定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毕烈沉重的点了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先稳定她再作打算。
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对李季伶施放特殊秘术之时,一道红色电光划破虚空,划开了笼罩着这片山涧的净光结界。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就用你们的命来解释吧。”一道清亮如丝竹般的声音夹杂着满腔怒火回荡在这山谷间。
梵用力抱住朝着他闯过来衣衫褴褛、皮开肉绽的李季伶。如果眼刀能杀人,洛奇澜和毕烈早就死了千百次了。而梵身边正是手持灼麟枪划破净光结界的赫里,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赫里在看到如尸变了一样的李季伶的瞬间,那股浓烈的杀气也把持不住的释放出来。
“现在我也不过多解释,最重要的是让这丫头冷静下来。”洛奇澜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误解,但是如果李季伶照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心智。
梵虽然愤怒到极点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他紧紧拥着怀中猛力挣扎的李季伶。即便他已被这处于暴走状态的李季伶撞击的伤了内脏,但他仍然紧紧的拥抱住李季伶。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她一点点安全感。梵知道李季伶这个样子必定是受到了剧烈刺激造成的,这就不得不让梵更加把怒气转嫁给海棠的人身上,天下人都知道海棠杀手组的手段有多么辛辣狠毒。
“季伶,看着我,看着我,我是梵啊。”梵一只手桎梏住李季伶。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当梵看到李季伶毫无生气的双眼时,他的心被狠狠拧住。李季伶漆黑的眸子变成金色,但这金色却更加寂静死气沉沉。
李季伶像猛兽般龇牙咧嘴地看着梵。似乎要将他吞入月复中,那白森森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秘术,噬魂术——’
“季伶,看着我,将你的恐惧转移给我好吗?不怕,没有什么好怕的。相信我……”启动噬魂术的梵,在李季伶面前低喃着。这是他第二次对李季伶使用摄魂术,第一次是为了探知她内心的秘密,这一次却是为了救濒临崩溃的她。
梵紫色的双眸异常柔和,他温柔的看着李季伶继续说道:“将恐惧都转移给我。就可以忘记了,不用害怕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我保证……”
处于疯魔状态的李季伶将精神封闭拒绝梵的进入,梵一遍又一遍的诱导抚慰着她,李季伶的内心终于破开一道口子。
“梵……”李季伶颤抖的声音很嘶哑。那嘶哑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梵:她可以放松吗?一切都结束了吗?
梵用力点了点头,微笑着如寒冬中温暖的阳光一样明媚,驱赶着霸占李季伶心头的黑暗。
“梵……”李季伶又虚弱的唤了一声,金色的双眸渐渐恢复成黑色,眼色也渐渐清晰不在浑浊。
“是我,将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放松,很快就好。”梵抚模着李季伶的脸颊。准备夺取她的这段记忆。
“嗯……”李季伶顺从的如猫咪一样将头贴在梵厚实的胸膛。
当梵慢慢的将李季伶被绑架这些天的记忆都取回自己脑中时,他的面色依然温柔如故,但是内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如果不是他还感受到怀中李季伶的颤抖,他真的很难把控住看到李季伶脑海记忆时,那种想斩杀一切的冲动。
是他,是他不该同意李季伶来西北。就算这丫头说些怎样的理由,他都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是他不该放任李季伶一个人来到这里当什么间谍,他手下的情报组织有什么事查不出来。是他不该一见到李季伶恳求的样子就心软,如果他不心软李季伶也不会有这些遭遇,变成现在这副羸弱的模样。
在梵一点一点将记忆转移的时候。李季伶由于脑中被清空,那紧绷的弦突然松弛下来,她眼中噙满泪水,却咬着牙死死憋住。
梵一个闪身,抱着李季伶离开人群,而赫里、洛奇澜和毕烈很识趣的没有跟上。
梵抱着李季伶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宠溺的说道:“可以哭了,哭出来就好了。”
梵有些无奈,渐渐长大的李季伶已经很少在别人面前哭泣,而每次他似乎都会撞上她挂满泪水的脸。送走祁詌uo岬哪谴嗡?吹焦??庖淮斡质撬?吹剑?淙昏蟛⒉幌不独罴玖婵蓿???不堆就饭帕榫?只独值难?樱?墒悄芸吹嚼罴玖媸头糯嗳醯恼庖幻妫?描缶醯盟?彩怯斜惶厥舛源?摹Ⅻbr />
李季伶在听到梵的温言细语后,终于管不住泪水的闸门,放声大哭起来。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是亡命之徒,可是那样的折磨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梵的怀抱温暖而有安全感,李季伶哭着哭着便沉沉睡过去。
“睡吧,睡醒了,这部分记忆就没有了。”梵眼眶湿润的看着李季伶,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保护好过这丫头,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在扛着。
“赫里,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海棠。”洛奇澜语气虽轻,却满含着深深的责备。
“我是为了救那丫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她变成这样应该不是你们造成的。”赫里虽然深知海棠的手段,但是海棠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会用极端残暴的手段折磨雌性,哪怕审问的时候也不行。当然这种极端残暴的手段不包括殴打,殴打也不至于让神经强悍的李季伶变成那个样子。而且从她身上的伤痕来看,那些伤很像被啃咬出来的,李季伶身上干涸的血迹下还有这个种形状的齿印。
“我们也不知道,她失足落入碧水湖中两天没上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然梵摄魂成功的话,我倒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状况。”毕烈‘诚实’的回答道,当然除了那句‘失足落水’之外。
失足落水?赫里不动声色的白了毕烈一眼,人们都叫他天然呆,但他不是白痴。失足落水什么的他到也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只是这片碧水湖……
赫里心思深沉的凝望着湖面,久久没有说话,在别人眼里看来,他的呆病又犯了。
“这丫头,还不能让你们带走。”洛奇澜对赫里说话时,没有对其他人那般强硬。
他并没有用‘你们休想带走’这样强势的语气,一来,他和毕烈不见得是赫里和梵的对手,就算在他自己的主场,也没有必赢的信心。二来,他并不想和赫里撕破脸,虽然赫里已经月兑离海棠几千年,但是以前并肩作战的情谊还在。
“这不是你能说的算的。”不远处梵抱着沉睡的李季伶缓缓走过来。
“梵公爵,我不想在这里动手。”洛奇澜阴冷地盯着梵。
可梵这个冰冷贵公子比他还要冷上几度,梵不容置喙的说道:“我必须带她回去治疗,她身上有腐蚀虫毒,而且她失明了。”虽然李季伶认出了梵的声音,但梵却从她涣散的眼中和夺取的记忆中确定这丫头失明了。
“失明——?”
其余的三人同时惊呼出声,对于崇尚武力的种族来说,失明是比丢了性命更加可怕的事。
“所以,除了帝都长老院的医疗能力,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能治好她的眼睛吗?就算你们想将她当做人质或许还有别的用途,但是一个失明的人又能对你们有多少帮助?”梵在夺取李季伶记忆之后,倒也不想再挑起什么事端,因为除了给李季伶治疗眼疾,似乎他又多了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洛奇澜矛盾了,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李季伶就这么放回去?那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一场笑话吗?可是,他看得出梵也不想先动手,确实留下失明的李季伶,在堂主那里也不太好交代,而他自己也不愿意李季伶一直失明下去。如此权衡了一番,洛奇澜还是妥协了,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赫里要留在海棠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详细说明。
“可以。”赫里无所谓的耸耸肩,难不成他们还能将他扣押在这里?要知道,他在月兑离海棠之前可是十大杀手的头把交椅。而且,他也想好好查查这片湖水的奥秘。
“赫里,那你就暂时待在这里吧。”梵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他虽然不知道洛奇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至少他们不可能伤害得了赫里。就算洛奇澜同样也是修炼吸融术的赫里的头号天敌,但明显赫里的实力高于洛奇澜。相生相克这种原理很奇怪,就算是天敌,捕食者面在对比自己还强大的猎物时,自然有些武力是没有用处的。
在梵和洛奇澜谈妥条件告别之后,他并没有回西北封地,而是直接赶往帝都长老院。除了帝都各种条件都比前线好之外,他就是有种私心想将李季伶霸占在自己身边。至于长老院也不是只有杜斯法尔一个大长老,他还有其他相熟的大长老能够治疗李季伶的眼睛。所以理清各种利弊后,梵便毫不迟疑的独自御龙带着李季伶离开了这纷扰的西北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