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娘一听,忙问道:“怎么样?那女孩儿……到底是个啥样的性子。”她大约还抱着希望,希望自己看的对,其实是儿子看错了,这样才说明,一切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对!
石谦摇着头道:“这事说起来我都有些愧对郝大哥,唉,但是儿女的终身大事……”说到了这里摇了摇头道:“我想打听一下这姑娘到底如何,于是就带了个洗衣的婆子,住在郝家的时候,叫留心看看这家的二小姐到底咋样。”
“咋样?到底咋样?!”孟氏简直亟不可待。
石谦道:“那婆子有一天看到郝荣荣在训斥丫鬟,因为丫鬟冬天给她存的什么雪没存好,跑了味还是什么的。又一天,郝荣荣的丫鬟去洗衣房,那丫鬟大发了一通雷霆,说是小姐生气了,什么熏香手绢没有单个洗,却和别的手绢儿一起洗……”
石谦说到这里盯着石城娘:“每天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婆子几乎是隔一天就要给我禀报一番,这小姐……你现在还觉着行?”
石城娘都傻了。
石谦冷笑着道:“我开始还替她着想,觉着十二三的小姑娘,难免有些娇惯的过了头,后来婆子见天的来回禀,我是真真的无话可说了。一想起这样的姑娘给咱们当儿媳妇,我都觉着受不了。”他摇头:“所以,你说的那什么要找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那完全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是宁可找个小户人家的儿媳妇,多费点神,平常里多说说,多教教,也比那定了性的骄纵的大户人家的闺女强!”
石城娘嗫嚅着,也是半天没说出来话。
石谦原本还以为她总还有话说,看她这会儿已经是无话可说了,于是道:“你说的好教不好教,那仅仅是表面的规矩而已,却偏偏为了点表面的东西,反而把最重要的性子这方面的忽视了,这人的性子要是定了,怎么教都教不好!反而是规矩,不懂了多说说,总有懂的时候,只要是个听话的,懂事的,你教她就会听。”他看着石城娘问道:“你觉着呢?”
石城娘嗫嚅了半天,才道:“那你的意思,是赞同石城的想法?”
石城爹听了不由得又笑起来:“石城那小子你还不了解?瞧着是个好脾气的,可骨子里倔着呢,他要是觉着有道理的事,你啥时候见他改变过主意?尤其这件事还是他的终身大事。况且,你看他的那个态度,已经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了。你难道想和他闹僵?最后娶媳妇的到底是他不是咱们!咱们替他看中的,他不喜欢,娶回来看都不看一眼,天天打架闹事,甚或者更有可能干脆离家出走……何必,何苦?闹到了那样,才后悔咧!”
石城娘听了不由得嘟囔:“你就爱说的严重的吓唬我……”
石城爹笑:“我可不是吓唬你,这事远的不说,咱们桃花村不就有一家?儿子因为娶得媳妇不满意,跑出去十几年了,到现在生死不知!你想和儿子闹成那样?”
石城娘就叫道:“哎呀!我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说说而已……难道我儿子娶媳妇,我连自己心里咋想的说说都不行?!你说的有道理,照你说的来就是了!何必说这些吓唬人的话?!”
石城爹‘噗嗤’笑了:“我真的不是吓唬你,我吓唬你干啥?其实我有时候想想,也怕到那地步……”
少不得又上前去哄了哄石城娘,终于是转怒为嗔了。石城爹这才和她商量怎么办?你看啥时候去求亲的好?
石城娘还在沉吟着,石谦就道:“赶晚不如赶早,这事既然已经说好了,就找人去求亲,就像石城说的,定下来了,大家都安心,石城也安了心,他舒坦了,咱们全家不是才跟着舒坦?再说了,万一人家柳家不同意,早点打消了石城的念头也好!”
石城娘听了重重的撇嘴:“他们家还不同意……”
嘴上虽然这样嫌弃着,但是却实实的已经被说服了,这件事也就这样说定了,石城爹转天就和石城说了,要找人去求亲了。石城一听,自然是很高兴,这才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从小就担心这件事,现在看来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另一半就要看柳絮儿爹娘那边了。他哪里能知道,柳家那边竟然已经多了点事呢。
石城家这边找了媒人,去柳家求亲的时候,却有点不巧,时间凑得正好要到八月中秋节了。媒人到了柳家,却是大铁锁把门,一打听,一家子都回了乡下了。
这天中秋,柳絮儿他们的铺子全都早了一个时辰关门,关了门,柳树赶着车,大家一起回桃花村。至于柳长庚和何氏,午时的时候就已经先回去了,一来是先回去帮着做饭,二来,自然是要说说柳长贵突然上门的事。
柳老汉和柳高氏在桃花村,这中秋节的,自然只能回去过。这辆车是柳絮儿家买的,柳长庚买这个车完全就是为了柳老汉和柳高氏进城回乡的方便。因为不想太扎眼,因此还是小毛驴拉车,而且还是平板车。
好在现在是夏天,傍晚时分,坐在车上往乡下走,一阵风迎面吹来。甚至好有些清凉舒爽。
柳森手里拿着一个好似九连环一般的玩意儿,正在低着头琢磨,柳林靠在柳树的背上,正在和柳絮儿说话,柳涛坐在车尾那边,一会儿看看周围的田地,一会儿又看看柳森。
“要我说,晚去不如早去!当时看了,一间铺子租金二十两到五十两,要是能租下,一个月还不得百八十两的进项?”柳林正在说那个汉中府的事情。
柳树就道:“首先你得先把货备齐了吧?你能保证货不断吗?就现在咱们这一村子乱七八糟谁家做啥的都有,每家就为了挣那个百八十文钱的,能保证不断货?那边要是断了货,可就不像凤县这边了,最多一两个月没进项,也不至于就咋,那边要是断了,一个月五十两,你赔的起吗?”
柳林就不说话了,柳絮儿笑着道:“大哥说的对,如果要在那边开铺子,起码咱们的货源要稳定,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咱们不能压货,像现在的小铺子,人家有多少货咱们大致全都吃下,卖不动了才缓收,这样对咱们其实不好,压资金,当然现在的小铺子还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真开了那个大铺子,资金一定要流转起来,但凡是一个地方压了钱,那很有可能就断了资金链……我是说很有可能就没钱了,钱全压在卖不动的货上,好卖的货反而没钱进了,再要是赶上教租金啥啥的,很有可能直接就赔进去,铺子也得关门大吉了!”
柳树点头:“对!妹妹说的对!”
柳林就道:“你们是求稳……不过也对……”
本来玩着自己的柳森这时候突然摇着柳絮儿:“姐,你看那边那个人,好好笑啊!”
柳絮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穿着整齐的妇人,却坐在一头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毛驴上,看起来真有些滑稽。柳絮儿好笑,赶紧又低声对柳森道:“别指,那样没规矩。”
柳森笑着道:“肯定是去乡下搭不着车,搭了个小毛驴。”
柳絮儿嗤的笑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桃花村,来到了老屋这边。今晚上的中秋团圆饭是要在这边吃的,不过何如玉还在坐月子,只能是把一些做好的饭菜给她送过去。
柳絮儿家的两个下人周氏母女也在这边帮忙,如今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他们这一群人回来了。
众人进门先去给柳老汉和柳高氏行礼,出来了柳絮儿又去四叔那儿看看四婶儿。柳高氏跟脚撵出来:“快去快回啊!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四婶儿那儿有人陪着呢!”
柳絮儿忙答应了一声,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路上遇到过的那个坐小毛驴的妇人正站在院门口,正要往里进,看到她就笑着忙问:“小姑娘,打听一下,这里是老柳家吗?柳家老二叫柳长庚的?”
柳絮儿一听奇怪,忙点头:“是啊,是我们家,你说的那人是我爹,你找我爹?”
那媒婆一听,立马的上下把她打量着,一双眼睛已经是笑的眯起来了,叫着:“哎呦,幸好找到了……你是絮儿吧?哎呦,长得真俊俏水灵啊!你爹娘在吗?”
柳絮儿莫名其妙,回头正好看到爹从屋里出来,就喊了一声:“爹!这位大婶子找你!”
柳长庚哦了一声,走过来,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媒婆。这都已经酉时正了,今天中秋节,谁不是急急忙忙的回家?咋还这会儿来人找了?
过来看着那媒婆,赶紧笑着先往屋里让。媒婆跟着爹进去了,柳絮儿这边就去看四婶儿何如玉。
娘何氏也在这边,正在和何如玉说笑,看到柳絮儿进来,坐在炕上的何如玉笑着起身:“絮儿来啦。”
柳絮儿笑着点头:“是啊,四婶儿坐着别动了!我还没洗手呢!”说着在门口放的架子上的盆里洗了手,这才过来看小婴孩儿。小娃儿睡得呼呼的,嘴角还不时地又泡泡冒出来,可见醒的时候吃的多么多!一双小手伸在外面,肌肤女敕滑女敕滑的,依然是白女敕女敕的很。
柳絮儿笑着把自己的手指头往他蜷起来小手里放,小声道:“好可爱啊!”
何氏和何如玉都笑起来。
何如玉穿着件棉布撒花襦衫,靠在被子上,腿上盖着夏被,头上戴着紫红色的抹额,一脸温婉满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求亲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