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中锁了几日,素以便在绿珠的带领下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院落,难免有些气短胸闷,她从来都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然而这几天却是被关在李府中关地自己都觉得要抓狂了,于是在自家爹爹窝在娘亲的温柔梦乡中时,便招了招绿珠,想和她一同携伴,去外头走一走,顺便再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或者是有多凶险,是否如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般刀光剑影,就连美人都带着一阵剑气的氤氲。
“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刚刚醒来呢,万一出去了伤着怎么办?”
果真,绿珠吐出的这番话,自己一掐手指便算好了,于是便摆出一副小女儿的情状,拉着绿珠的袖子:“绿珠,你待素以最好了对不对,我真的是很想出去逛一逛嘛,我想要送娘亲和爹爹一些礼物,你看,这些天来,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娘亲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恐怕连眼睛都没有怎么合过,现在他们睡着了,这一时半会的也不会醒来,为人子女的,自然是要敬一些孝道的,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给娘亲和爹爹去买上些东西,聊表孝心。”素以还偷偷地觑了一眼镜子,那样子,十足十的是一个孝女,眼神中带着点滴欲泫的泪光,绵软的小手拽着绿珠的袖子,点起脚尖,不住地摇着她的手,不由得对着自己的演技钦佩上了几分。这个样子,都可以去拿个金棕榈奖了,害怕搞不定一个小小的绿珠?
绿珠蹙着眉间很是为难,素以看了看她进退维谷的样子,瞬间觉得世人独爱美人忧愁的样子是颇有几分道理的,带着愁绪的美人大多是娇娇弱弱的,教人忍不住想要搂入怀中肆意怜爱上几分。
是要进一步下一剂猛药让她直接沦陷呢还是采取曲线救国,再旁征博引上几个例子,顺带洒上些湘妃泪?素以有些拿捏不准,想了想,觉着还是继续打个亲情牌九把。
“绿珠姐姐啊绿珠姐姐,要是娘亲和爹爹在用晚膳的时候忽然看见我亲手挑的东西,是不是会很开心?”
“小姐,万万使不得,不能唤奴婢为姐姐,奴婢担当不起。”绿珠此刻才发觉素以竟然把对她的称呼给换了,于是连连摆手。
“那你就允了我这般小小的心愿吧,我是真的很想十分想非常想出去的。”素以扑进她的怀抱,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从来没有人能抵挡地住她带着绵软童音的撒娇,以前每每和苏醇塬吵架,吵得他要拂手而去,然而当前世的自己扑进盛怒之下的他怀中撒着娇时,他也不过是略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用手模了模她的额顶,升上白旗举手投降,然后将她抱紧,“素素,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倘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你打包裹好,然后毫无留恋地扔出咱家的大门。”
可是,却是永远地失去了下一次,再之后,苏醇塬圈起的掌心中便换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两个鼻孔永远都是朝着天的女人,不知道他是否也会这般无奈地拥着佳人的身子,然后对着她的耳畔说这一番话?
“可是,小姐,近来五蕴城并不是很安全,有很多年轻的女子离奇失踪,婢子听闻应该是被什么人掳了。”
“掳了?”素以有些惊讶,“也就是说没有能再找回?”
“是的,这都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被掳走的女子们一个都没有找到,就连尸首都没有发现。”
“都是什么年纪的?”
“15岁到20岁不等。”
“长相如何?”
“颇为清秀。”
素以微蹙眉间,掳的都是长相不错的年轻女子,应该是贩卖去青楼或者是贫苦人家当老婆的,然而,若是卖给贫苦人家,对着长相应该是不大有要求,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便是卖入青楼了。
素以正想问一番最近有哪家青楼新添了貌美年轻的女子,然而想了想绿珠自己也是黄花大闺女,想来对这些应该是不了解的。
“绿珠啊,她们是在哪里被掳的?”
“五蕴城外。”
“那不就行了,我们就在城内遛一遛,又不出城玩儿,五蕴城中巡防的捕快也是不少的,所以你就不要担心嘛,大不了我们就挑选一个侍卫跟在我们身后可好?”
绿珠终是抵不过她的糖衣炮弹,便找出了一件藕荷色的下人裙服,套在了素以的身上,额头上梳一把双平髻,垂下两条女敕黄色的发带,而那些个暖手炉素以却是说什么也不带了,那般重的炉子放在手上,怎么能逛地尽兴啊,可是绿珠却很是坚持,执拗地有些过了头,不论素以怎么说天上悬着一轮日,天气也渐渐暖和,身子也转好了,绿珠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句话:“小姐,还是带着吧。”素以没办法,百般妥协下,只得拎着一个。临出发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和前世的那一张脸竟然一模一样,好像,她还是那个素素,只是变小了20岁,回到了小时候的她,素素找出一张花钿,贴在眉心,然后再左右瞧了瞧,觉着这一身打扮很是妥帖,于是便在手中挎了一只竹篮,怀里揣着一个碍事的暖炉,拉着绿珠的手便走出了鎏金阁,再走上几步,便穿过了垂花门,这才算是走出了自己居住的这缅栀毗舍,她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身后跟着一个侍卫,于是便怀着一颗雀跃无比的心蹦蹦跳跳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裹着白面蓝线丝履的细足一步一步踩在从枝头飘零下来的花瓣之上,丝履边缘沾染上微红色的汁水,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摩诃曼陀罗花。
门口的侍卫一看是长年累月侍奉在小姐身边的绿珠,倒也不看她挂在腰间的牌子,直接便放了行,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还搔搔头,憨憨地问了一句:“绿珠,是要给小姐去采买些什么好玩意儿么?”
绿珠只是点了点头,便拉着素以踏出了朱漆的大门,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在府洞门口,张牙舞爪的,尽显神威,而门楣上却只是轻描淡写了一个“李”字着落在乌墨色的牌匾上,看不出悲喜与哀乐。素以的心却略微地有些疼痛,竟然连一个姓氏都不能赐予吗?倘若连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般的念想都成了奢望,那么,这份爱情是不是太过于卑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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