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中磊眼底那一抹阴霾挥之不去,“你定是看错!”
大夫顿了顿,继而坚定道:“老父定然不会看错的!”
看着他们之间的僵持,席容淡淡道:“不必为难大夫了,付了出诊费,便送他离去吧。”这一刻,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有一种莫名的释然……
想想这些天还真是可笑,小心谨慎地养身子,心底那一份浓情期待,守到现在竟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一定很失望吧?不然怎么会有那样沉沉的脸色……
大夫期期艾艾地走了。
安中磊走到床边,看着她眸光有些涣散地看着锦被,不禁在床沿坐下,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低低道:“先好好休息!我再找大夫来看看……”
席容摇摇头,眸光对上他的双眼:“不必了,若是我月复中真有骨肉我相信我和他总有灵犀相通,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过……”
他的双眸益发的深沉,“你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还是希望过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闻言,席容眸光颤了颤,“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若问她真正希望没有存在过的事情,或许不会是孩子,而是与他的那一夜的缠绵。没有因,就没有果。
隐约知道种种假孕的迹象不过上一次中毒的后遗症,如今身体趋于健康,月事才恢复了正常。如此,似乎便没有安睡在床的理由了,洗漱收拾好了,打理了一身衣物,出了房间,看着天空碧蓝,丝毫不会因为人心沉浮而有所改变。
却不知道那一边佟希娅如何了,迈步往菁园走去。到了门口,看着丫鬟忙忙碌碌的,手中端出银盆,银盆里粼粼的血色光芒,触目惊心。远远地,她看到安中杰焦躁地来回踱步,房里肯定乱成了一片吧?
还未想到是进是退,席容便对上了安中杰侧头而来的眸光,心底低低一叹,跨步走了过去:“里面怎么样了?”
安中杰摇摇头,脸上满是懊恼,一拳击打在檐柱上,“我处处谨慎她的身子,怎么没想到竟忽然会发生这件事情……”
席容开口想要安慰什么,只是看到那一盆接着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心底也明白了这个孩子九成是保不住了……“你先别慌张,也别懊恼,希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即便是孩子保不住,你们还年轻……”
闻言,安中杰眸光幽幽深邃,蓦地笑开,眼底掩去了心底的涌动,欲言又止,不该说,不能说……
这时,兰儿端着清水从外面匆匆跑来,在看到她的时候,不禁顿了顿,眸光满是讶然,“夫人,你怎么下床了?你的身子……我不是看到……”
席容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她的荒诞无稽事,没有在这一刻来宣扬的必要。
安中杰看兰儿又是焦急又是困惑的模样,这才察觉到席容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怎么了?你也有不舒服吗?”
席容摇摇头,“我没有大碍!”
闻言,兰儿不敢苟同,“夫人,孕期见红是大事!你必须好好在床调理身子,这样肆无忌惮,万一……万一孩子……”
“见红?你竟也……你的身子……”安中杰下意识地双手抓住她的臂膀,若刚才是焦躁和内疚,那么此刻则多了几分迫切的沉沉之色,微微侧首,喊道:“还不快送她回去休憩着!”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的……我只是……”该如何解释起?眸光落入他眼底的情网内,解释的话语变得喃喃,“……我只是没有怀孕而已……”
“……”安中杰眸光颤了颤,脸上有些迷茫……
席容苦笑了一下,避开他的眸光,“我原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说,我只是……只是来了月事罢了……”
他默然,眸光更是茫然。这时席容看到房门被推开了,产婆出来了,大夫赶紧进去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佟希娅的孩子始终没有保住,而她的孩子……则不过一个美丽的误会。一段时间,整个山庄都有一种低沉的压抑气息笼罩着,席容和安中磊的关系也有着若有似无的芥蒂,心底有些烦乱,便想出去走走。
门外的仆从想要阻拦,席容正逢心情不好,大大训斥了一番,仆从缩了缩头,也不敢再多加阻止。
慧妍雅集又是重新的人来人往,席容有些诧异的是,那么短短的时间,那个曾经差点被浸猪笼的女子竟然已经稳稳地坐上了正房的位置,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成了人们口中的传奇。
又遇到了她,席容看着这个一身富贵荣华的女子,截然不同于那一晚的狼狈落魄,琼姿花貌,潘鬓沈腰,淑丽韶好。
但见她袅娜而来,眸光高遥,“不论你的原意是什么,但是多谢你那晚的相助,我欠你一次。”她不知道那一晚她为何突然会出现在柴房里,总不可能是路过吧?
席容顿了顿,本想说,只要她恢复了名声,那么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只是暂时不能,因为不想让人知晓这慧妍雅集是她的地方。
看她沉默,女子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虑,“你认识我吗?”
席容摇摇头,“若我说只是出于义愤,不满大夫人如此待你,你信吗?”
女子顿了顿,“还是要谢谢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也只能说明她并不想告诉她,她也不想强求。
席容微微一笑,这个女子不是笨拙的人,简单一句,便彼此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