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每照镜,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厌恶月复中这下贱的胚子!想要寻药堕胎,却又是不敢,因为她见过好些个女人,因为怀了帝王子嗣而被母后灌下堕胎药药汤,她们疼得满地打滚,淋漓的鲜血不断地从她们涌出,沾染了裙裾,也染红了她的视线,这些宫人最后的结果便都是不治身亡,命归黄泉。
从未想过,贵为天之娇女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一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韩金露站在碧绿的池边,没有打伞,有些木然地看着雨丝飘坠下漾起的涟漪。
终于,后面太监通报,说新科文武状元已经带到了。
韩金露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今日自己为什么要找他,许是因为心底的压力太大了,而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她真的想杀了他,可是另一方面,她只心底的压抑几乎让她窒息,竟然想要人抚慰的心情……
不,怎么都不该是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留不得!因为他就像是一面镜子,提醒着自己的肮脏和不堪。
刘松眸光清朗,这些日子来不断地被拨擢,让他看到了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男人,便是要先强大了自己,才有能力去争取心底渴望的,不论是用什么途径……
“臣参见公主!”刘松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畏惧。
“起来吧!”韩金露看着英气勃发的他,以前只当他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棋子,如今看他,竟也有些英俊倜傥。“刘大人最近真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呐……”
“臣只是感恩太后皇上的提拨!”刘松道。
“是吗?”韩金露冷冷一笑,“想起来,若非你当日救我,母后和皇兄也不会正视你的存在。”
“公主……”刘松仰首看着她怅然的模样,不禁喃喃。
韩金露看着他深邃的眸光,不禁顿了顿,刚才漏掉一拍的心跳又是为何?许是因为他眸中的温柔,好似绵绵满是温柔的海洋,几乎要将人溺毙!不,她不需要他的怜悯!“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刘松赶忙又重新跪下,“臣不敢,只是自从那一夜之后,臣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深深入愧疚让我也不安寝,若是臣早一步到,公主也就不会遭此不测了……”
“呵,现在再提,还有什么意思呢……”韩金露终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刘松摇摇头,“若是公主不嫌弃,臣愿意好好照顾公主一辈子!”他的话语如此铿锵有力,如此坚定。
韩金露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句话!“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还配不上本公主!”
“请公主怒罪!是臣唐突了!”刘松道,“只是这也是臣的真心话,看到公主来传话,我便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否被公主责罚,我都要说出心里话。”
“那你有没有担心过我会暗中让人杀了你?”韩金露恨恨道。
刘松摇摇头道:“臣只知道,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臣心底的愧疚也会杀了臣,不用公主出手。”
“愧疚,难道就是因为愧疚,你便想娶我?”韩金露心底有一份激荡,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真的动心了,因为一旦马上出嫁,那么当下她所有的苦恼都会迎刃而解了,只是无关情爱。
“臣不敢说。”刘松道。
“既然你都不怕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韩金露嘲道。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身份尊崇,又如此貌美如花,犹如天上谪仙一般,不是凡人所能奢望的。”刘松眸光款款地看着她,似乎想用眼底的温柔将她融化,“我仰慕公主于心,自不敢直言不讳。能为公主办事,我此生足矣。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一步之差,我让公主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痛恨我自己!可是……”
“可是什么……”韩金露逼得有些急,下一刻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
“若是我说了,想必公主会盛怒,或许会将我就地处决了!”刘松的眸光从温柔慢慢地转而坚毅,“可是我还是决定说出来!”
“说吧!”韩金露淡定了情绪,“本宫怒你无罪就是了!”
“多谢公主!”刘松道:“公主是明珠,即使蒙尘,也依然是我这辈子所不能企及的!我甚至……有些庆幸那晚的事情发生,让我有了机会……”
“住口!”韩金露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难不成你心底就巴望着我被人凌辱吗?”
“公主恕罪!”刘松道“臣不敢心存恶毒!公主是臣幻想中最完美的妻子,若是公主幸福,臣愿意奉上一辈子的幸福,让公主连着臣的幸福一起幸福……只是臣也有幻想,臣有罪!请公主责罚吧!”
韩金露蓦地想到了什么,“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心底早有旁人,那女人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不对?”还是她最厌恶的女人。
刘松摇摇头:“不知是公主在哪儿听来的,我心底从未有人,若公主说的是席容,我与她,不过只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我又岂会与她纠缠不清。”
“真的?”韩金露不信。
“她与公主相比,高下立分,我心已经归于公主,又岂会对她有所感觉?!”他道。
韩金露只觉得胸口傲然多了几分,对,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没有眼光的,似乎不是怒气了,眸光投掠向湖面,心底左右拉锯,这时,只听得身后男人幽幽绵远的声音传来,“若是公主愿意,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帮公主疗养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