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探究就此而止,席容蓦地觉得另有两道强烈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心生忐忑。侧首搜寻视线来源,才发现来人并非只有那女子一人,其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绝美男孩。绝美!是的,那男孩长相阴柔,唇红齿白,狭长的凤目妖邪勾人,薄唇潋滟,堪比女子。
就在席容微微失神之际,那女子微微躬身有礼道,“雪儿拜见姐姐!”
“……妹妹无需多礼。”席容淡淡道。
若雪拉了一旁的男子,漾开一抹恭敬的笑意,“这是奴家的弟弟,名唐彧,今天带着他来拜见姐姐,还请姐姐以后多多照顾!”
“……妹妹不必客气,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席容斜睨了唐彧一眼,只见他粉面含笑,唇边勾起,戏谑的眸光冷眼旁观,好似看戏一般。
回应了她的眸光,唐彧一挑眉,“那以后就承蒙姐姐照顾——”说话间,流露着一种轻浮的调侃。
席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看进他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冰冷残酷,还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那种旁观的洞悉精光,让人脊背生寒。这个男孩,不,这个男人应该不止十七八岁吧?
这时,“不过——”语气一顿,唐彧鼻子嗅了嗅,眉头间冉冉升起一丝蓄意的疑惑,“姐姐身上散发的香气真是撩人……”
秋红上前几步道,“大胆!”
席容心头一颤,染上一层不安。难道他知道……这馨香本是不孕药草的残余,很清雅温淡,怡人芬香。
若雪立刻拉过他,美丽的脸上布上一层不悦,“弟弟,不可无礼!”
唐彧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无一丝不敬之意。如有唐突,还请姐姐见谅!不过这香气我始终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哪里闻到过,不禁心生好奇。”说话间,他的目光锁住她,若有所思滴探究着她,带着一丝盎然的兴味。可是眼底,还是一片冰冷。
“无碍!”压制下心头的不安,席容故作镇定道,“那是所用胭脂香粉的味道,或许就是用某些馥郁花草所制,所以觉得熟悉也无可厚非。”
“呵呵,原来如此。”唐彧勾唇,好似受教的表情,眸中却是一片毫不掩饰的了然精光。
微微一笑,席容转向若雪道,“……那妹妹就带着弟弟安心的住下吧,往后若是生活起居上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秋红,她会帮你打理的!”她的计划不想被人打乱。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比若雪更具威胁。
“谢谢姐姐!”若雪躬身道,“刚才姐姐拒绝见我,我还以为姐姐定然对我有所不满,原来姐姐是那么得大度宽慈,妹妹这下安心了。”
“……那就是姐姐的不是了,只是昨晚偶感风寒,今日脑子里还是一片昏沉,怠慢了妹妹,还请妹妹恕罪。”席容抚额道。
“那是妹妹打扰姐姐休息了,只是妹妹初到这里,觉得拜见姐姐是不可缺少的礼仪,才如此坚决,妹妹知错了,妹妹逾矩了!”
“不碍事。”
“那妹妹就先告退了,姐姐可要好好修养!”
“我让秋红送你们下楼。”
“不用了,秋红该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姐姐,我和弟弟顺着刚才过来的路回去就可以了。”
“……那好。”
若雪转身离去,唐彧跟上,迈出房门之前,回眸一笑,让人心情瞬间封冻,寒彻心扉。
席容身子微微一颤,觉得有些冷。
秋红看到席容的不适,赶忙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或许昨晚真的有些着凉了……”
“那秋红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我只想上床躺一会。”
“那秋红扶你去休息!”
“嗯。”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夜,很安静,安静得一同往昔,除了那一院落四处悬挂的喜庆红绸,静谧得根本好似根本就没有办过喜事!
吩咐了秋红下去休息,席容翻箱倒柜地收拾临行前的衣物。将一些简单的细软收拾进包袱,再找了几套安中磊少年时代所穿的压箱底衣服,将包袱捆扎好,才在白玉桌旁坐下,额头微微沁出颗颗细小的汗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啜了一口。
她现在的心情很放松,因为她知道今晚夫婿定然不会过来这里!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席容一手放在收拾好的包袱之上,再看看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房间,心里微微有些复杂凌乱。不禁勾唇苦笑,期待了那么多年,怎么到了临行之前,反而那么觉得伤感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生命中本该最烂漫挥洒的三年悉数都埋在这里的缘故吧?这房中,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沉淀了自己多年的情思,这里葬送了自己最无忧的年华!未尝没有眷恋,只是离开的意愿太过坚决!
就在这时,席容全身一僵,因为她好像听到了那熟悉沉稳的步伐声。会是他吗?怎么可能?这个时侯,他和新妾早该歇下了!不是幻觉!那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惊慌失措,席容霎时失了分寸,这才想起手下包袱的存在。天,这个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特别是他!抱起包袱,脚步仓惶,好似抱着烫手山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看到床前还大开的红色箱子,匆匆忙忙塞了进去,将箱盖盖上。
再若无其事地坐回白玉桌旁,双手握起刚才喝过的茶杯送到嘴边,脸色熏染上了几分紧张之后的薄红。
当安中磊推门而入,席容站起,故作惊讶道,“夫君!”诚然,她心中此刻确实十分惊诧!
“嗯。”安中磊微微一颔首,“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我睡不着……”席容低着头低声道,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的,她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从来不敢!因为他的双眼太过冷静,有种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精明。
她如此模样,虽非本意,但是看在安中磊的眼中倒成了一种娇媚的委屈,“不相信我吗?”
“啊?”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还是你,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安中磊道,清冷的语气里透出一丝难得的在乎。
就像今晚,酒宴之后,他本该去新房的,可是一到新房门口,脚步却犹豫了,回首看着远处绣楼上的阑珊灯火,不自觉地脑中浮想联翩此刻她正在做什么,委屈神伤?还是暗自垂泪?思及此,他的脚步便到了这里。
“……夫君今晚怎么会到这里?”席容看着他一身醒目的大红喜袍,渲染着挺拔的身姿,恍惚间,她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错入洞房的青年男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他英姿不减,更多了一份让人震慑的沉稳历练。这样的男子,该是诸多女子为之着迷的!
“今晚我本该来这里的!”安中磊不想去理会心中的那份踟蹰,只是告诉自己,今日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昨晚许下的承诺。他告诉,她依然还会是她。所以,该到这里留宿的夜晚,他来了。
“夫君……”席容哑然。他的意思是今晚要留在这里吗?怎么可以?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呀!“雪妹妹她在等你。”
安中磊不急,反倒悠哉滴在一旁坐下,“我让丫鬟告诉她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看着碎玉桌上那还未凉透的茶水,那茶杯上残余的淡淡红痕让他的眸子暗了暗。
“……”席容看着他悠然地坐下,而且他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
可是这样……
去心中思绪,席容劝说道,“这样对雪妹妹不好!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如果你在我这里留宿,那么妹妹明日又以何种脸面面对府内的下人呢?”
安中磊眼睛微微一眯,“你这是在赶走我?”原本他想这一夜她该是伤心欲绝的,不想倒反过来劝说他上别的女人床上!
倏地发现今晚是这三年来两人话语最多的时刻,却只是她为了规劝他去小妾的新房。
“当然不是!”席容赶忙摇摇头,看着他的眸光微微有些不解,随即又低下了头,“我当然是希望夫君来……”掩盖着那一份心虚,她的声音轻柔低沉,犹如蚊讷。
可是,安中磊听到了,蓦地起身,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我要你!”
“中磊——”席容一声惊呼,赶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安中磊大步将她抱上了床,熟练滴褪去她的衣裳,外衫,中衣,肚兜,亵裤统统都被丢下了床,在放下床帐前还不忘从她的耳朵上取下耳坠子,弹熄了烛火。
“嗯……”席容咬着唇瓣,无助地倚着他的身体。
蓦地,黑暗中响起一阵低沉的笑。
席容身体微微一僵,“中磊?”
“还记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一晚,你也是这般颤抖……”
“夫君!”回忆起往昔,黑暗中,席容红透了双颊,一手不依滴敲打上了他的肩头。
“呵呵……”依旧低沉的笑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下一刻,开始……
“嗯……”席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身体,承受着他带给她的快乐。今晚的他,好似有些不同。以往的欢爱,虽然激情,却不像此刻这般疯狂!意识飘忽,欢愉不断地累积,她在他到达顛峰前昏晕了过去……
许久,席容才从懵懂中醒来,脑中那香艳刺激好似一场春梦,可是身体上的酸疼满足却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侧首,身边的床位已经空虚凉透,她的夫婿早已没了踪迹。他去了哪里?是否去了新房?或许只是如同往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了!心中不禁猜疑纷纷。
都怪他,突然的出现,如此毫无防备,搅乱了她一池的春水。席容看着床顶的雕花横木,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好像有些失控。
那么今晚,他还会来吗?
席容战战兢兢地坐着,拿着一本医术就读,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有些困倦,想要上床睡觉,想起安中磊所说的话,又辗转难以入眠,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晚也是他会来这里的日子。
她希望他不要来!
特别是经历早上小妾请安之后……
今天一大早,新妾便来到主寝楼给她敬茶请安,看着她满脸春风、眉目含情的模样,她便隐约猜出安中磊在爱过她之后又转身去了新房。
他怎么可以这样?!
此刻,席容心中有种强烈的推拒,脑中浮现的是他们肢体交缠的模样。并非吃醋的在乎,只是她不喜欢他带着自己的味道去爱别的女人,也不喜欢他再碰了别的女人之后再来碰自己!
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丈夫,那么她肯定是无法忍受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席容想,幸好她已经决定不再嫁人。
可是今晚……如果他来到这里,如果他坚决要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拒绝反抗!无法忍受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床帏里痴缠,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至少,她做不到!
脑子里十分混乱,于是席容放下手中的医书,穿鞋下榻,打开窗扉,窗外沁凉的夜风灌入,扫去那些靡靡的想入非非,顿感精神清爽了许多。
今晚夜色明媚,皎洁的清辉挥洒,依稀可辨园内风景,荷花池里,一片粼粼波光。她干脆吹熄了烛火,让窗外的月光撒进房中,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席容以手支颔在窗前,感受着这片静谧的孤寂。
夜,很静。事实上,安府的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的安静!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就连主人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那么清淡无痕。这一刻,席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
什么叫夫妻?或许她真的不懂!
许久。
蓦地,房门上传来一丝响动。
席容一愣,全身僵直着。是他来了吗?可是,脚步声不像!也不像是秋红的!那么又会是谁?这个时侯,府内的下人是不可能有胆擅闯主寝楼的!下意识的警戒了起来,当她问道空气中那一缕异香,精通医术的她,心中大呼不好!
那是迷香!
幸亏临窗而坐,再屏住呼吸,她的意识依旧清醒。环视四周,寻找着自卫的武器,可是却找不到可用的工具,于是一手抡起一个砚台。这里是主寝楼,院子很大,此刻尖叫,等到下人赶到,只怕也为时晚矣,而且只能惊动了不轨之人!再说,现在大家都应该已经沉睡,还未必听得到。
当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从房门中插进,慢慢地将门栓弄掉,席容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握紧砚台,步履轻缓地朝着房门走去。
当房外之人蹑手蹑脚的推门而进之时,席容用尽全力,猛地敲了下去。
“啊——”那男人一声惨叫,“该死的娘们!”
席容看准他抱头哀嚎之际,马上冲出了房门,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的!可是那男人虽然头上鲜血直流,可是并未因此而倒下,速度更快地,在席容下楼之前,从身后抱住了她的柳腰!
“啊——救命……”呼救声尚未出口,就被捂住了嘴巴,“唔唔唔……”
那人额头上献血直流,在银色的月光映衬下,脸色十分白皙,好似冤魂鬼魅一般,只见他慢慢地俯下头,在她耳边狠狠道,“闭嘴!不然老子一刀了结了你!”
“唔唔唔……”你是谁?
被蒙住了嘴巴,一句话说得迷糊不清,可是那男人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他用凶狠而低沉的语气说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男人,居然敢抢我看中的女人!那么我就只有委屈一点,要了他的女人!”
席容眸子不断地睁大,身子也开始不断地挣扎,可是他的蛮力好大,她根本就没有挣月兑的可能,“唔唔唔……”或许,她昨晚就该离开的!
看着她眸中的恐惧,男子眸中的光彩更加灿烂,语气也变得高昂,“不要再反抗了!今晚,你逃不掉的!”
“唔唔唔……”逃不掉吗?不!就算是死,她也不要让他得逞的!
那人眸色一深,开始打量她的容颜,“你真美!哈哈……看来我不仅不亏,或许还占到了大便宜!”
“唔唔唔……”
“不要再妄想逃月兑,也不要再奢望你男人今晚会回来救你!”潜伏进安府为奴多时,他就是看准了时机才放心的模进寝楼的!“还有——不要再叫了,因为……”他的语气瞬时蒙上一层暧昧色彩,“待会我一定会让你叫个痛快!”
“唔唔!”无耻!”席容真想上前咬他一口。
那人猥琐一笑,清俊的容貌被淋漓的献血覆盖了大半,“不要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或许待会让你求着我要你,欲罢不能……”声音戛然而止,“啊——”
席容差点咬下他手上的一块肉!
“该死的女人!”那男人怒道。
说完,一掌好不怜香惜玉地劈下,然后扛起已然昏去的她进了房间。男人眼中怨恨浓浓:安中磊,我一定让你悔不当初!
当席容再次醒来,刚好看到床沿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脸上的鲜血已经擦过,伤口处随意包扎了一条绢布。除去那一份狰狞,他其实长得十分清俊,乍看之下有种儒雅的气质,只是被仇怨的怒火扭曲了容貌。
斯文败类,大抵如此。
“醒了吗?”那男子抚模着她姣好的脸蛋,目光变得暧昧,“还是醒了的好,昏睡着犹如死鱼,那就不好玩了!”
“你想做什么?”席容美丽的瞳孔中充满了惶恐。
“我想做什么?”那人反问道,“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你——”她该怎么办?
“你害怕?”他嘲弄。
“……我怎么会害怕?我才不会害怕!”席容蓦地想起母亲以前交予她防身的银针,银针上淬了药,只要刺进人的皮肤,那人定然会倒地不支!
“哦?”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身体更是不断地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