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笑道:“就是因为你眼角高,朕才如此费心着力地为你找小王妃!朕希望你快些找到喜欢的女子,成家立业!她们可是异国送来的美女,虽然朕还是有些舍不得,但若是浩你喜欢,那么朕也就割爱赐给你了!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这两个不算妻子,侍妾也是不可少的!朕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后宫妃嫔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龙浩斜睨了那两个女子一眼,扯扯唇角,“我不需要女人!皇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本是一起长大,皇帝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也不生气,却又不肯将人收回,“你就别推辞了,别浪费了朕的一片好意!不论如何,这两个女子就留在昭王府。至于……”随即眉毛一挑,“你要怎么用,都随你!”
就在龙浩还想要推辞的时候,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有人喊道,“快来人哪!席容落水了!”
龙浩大步迈出,脚步匆匆,眸中闪烁着焦急。
他很快地便来到荷花池旁,只见池子里一人正挣扎着,而岸上围满了下人,指指点点。一个仆从拿了一条绳子甩入池中,可是池中扑腾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渐渐地露出了疲态,身子也不断地往下沉着。
龙浩大惊,这荷花池看似不深,却是不可触及底,不然也不会时常有人掉下去,便一命呜呼,不管是无意摔下,还是被蓄意推下!低低地咒了一声,他脚步已经到了岸边,旁边的侍从立刻上前行礼,却换来他的怒目相视。
下一刻,只听得下人们一声低呼,“小王爷——”
“噗通”一声,龙浩已经跳了下去,仆人们一愣之后,马上就紧张了起来,其他最初围观且无力救人的婢女统统都散去,生怕一旦这个矜骄的小王爷出事,她们也难逃责任!
龙浩以最快的速度往席容那边游去,够到了她的身体,便转身拽着她就往岸边游去,几个小厮也随之跳了下来,帮忙托着席容往另一侧的岸上爬去!
上岸之后,龙浩将人放在了地上,看着已经昏迷的她,剑眉蹙起,下一刻,双手压到了她的月复部,使劲压下。“咳咳……”席容不断地咳嗽,鼓胀的肚子里池水吐出,神智依旧迷离。
龙浩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席容只觉得好冷,身子颤抖了一下,胀痛的脑袋沉沉,眼睛微微地睁了一下,马上又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这时,下人送了干燥的衣服上来,“小王爷,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这小王爷是昭王爷的最心爱的儿子,身体更是薄弱,一旦旧疾复发,那后果谁也负责不了!
龙浩横了小厮一眼,一手拉过锦袍,却没有穿上自己的身,反手将衣服覆盖在席容的身上,随即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小王爷,让小的来就好了!”下人的声音充满忧虑,欲要接过手去,却被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讪讪地跟在后面。
龙浩边走边沉声道:“还不快去把大夫叫来!”
“是是!”小厮赶忙低头领命,转身匆匆往王府的医馆跑去!
适才跟上的皇帝龙昊天并未出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顿了顿脚步,却并未跟上去,而是转身回了刚才的园子。
脚步快速而动,下意识地,龙浩抱着席容直直往自己的寝房走去,怀中抱着她,只觉得她的身体软软的,微微的馥郁芳香钻入他的鼻尖,心更加凌乱,于是加快了脚步,一脚粗鲁地踹开房门,匆匆将她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容儿!”龙浩随之在床沿坐下,推搡了一下她,“快醒醒!”
可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映。忧心的眸子染上一层暴躁,气冲冲地起身,“来人!来人!大夫呢?快把大夫找来!”
一个小厮拉着大夫气喘吁吁而来,“小……小王爷……大夫找来了……”
龙浩一把拽过满头大汗的大夫,“快!快去看看他的病情!”
“是!是!”大夫不断应声道,气喘着被人提到床边,气息还未平息,快速放下手中的东西,拉出席容的手,诊脉。
龙浩在碎玉桌旁坐下,等待着,不耐之余,在桌上拿起一杯茶,入口却是无味,放下茶杯,目光炯然地看着床上的人!……看大夫将席容的手收回到被子中,龙浩马上起身问道,“如何?”
只见大夫神色不定,眸子里带着猜测,心中揣摩着该如何回复,“小王爷,她适才溺水倒是没有大碍!只要待会喝点姜汤驱寒气,注意休息便好!只是……”眉头随之紧皱。
“只是什么?”龙浩厉声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大夫心中做了决定,“她中毒了!”
“什么?”龙浩眸色凌厉地看向他。
“中毒?中什么毒?”龙浩蹙眉,目光转向床上的人虽然脸色化了黝黑的妆,却再也掩不住羸弱的苍白,只见她眉头紧皱着,迷糊中,一双手紧紧拥着自己的衣襟,时而皓齿咬着下唇,微微颤抖的身子仿佛正忍受着眸中煎熬。
不由自主地,他迈开了脚步,走到床沿,那大夫赶忙让开,龙浩躬身,拉起床榻内侧的锦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微颤的身体,随即起身回首,又走回了大夫面前,视线则紧紧地看着他。
大夫自是知道他正等着他答话,于是躬身答道,“看病况,她中的是芗褚草的毒……”
“芗褚草!”龙浩脸色微微一变,眉头更是拢起。他是怎么中毒的?难道是给他的丫头明月赶出王府时在山上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龙浩眸中闪过一丝恨恨的光芒,却是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阴鸷忧虑的光芒,“那该怎么解毒?”难不成需要他原先所中之毒来解毒?
大夫闻言,身体躬得最低,掩去了他眸中犹豫不决的考量,眉间沟壑重重,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沉默了许久,龙浩等不到答案,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声音阴沉,“怎么不说话?”
“这……”大夫擦擦汗,考虑着是否要据实以告,最后,他还是决定直言不讳,“这芗褚草本就带着毒性,虽是慢性,短时间不会至死,但是中毒之人定然要饱受煎熬,毒发之时,胸口闷然刺痛,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剧,若是不及时解毒,只怕中毒者就会死于疼痛的煎熬。不过……”他仰首看了一眼龙浩,“前几日,小臣与她闲谈之时,恰好遇到她的不适,随即知道她身上中毒,可是她却是丝毫无所谓。那时,小臣认为她懂得一些医术,自然不会有事,所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刚才的脉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浩半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自己中毒,却又不去解毒,故意让自己饱受痛苦煎熬?”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隐约有些讥诮,不禁嗤笑一声,“有谁会那么傻?”
“这……”大夫点点头,心中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看了一下四周。为了把脉安静,下人都已经被龙浩赶出去了,眼神一定,便打定了主意,据实禀告道,“那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缘故……”
“等等!身孕?!”龙浩厉声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大夫严谨道,“她确实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龙浩沉眉看他,“你确定不是你的误诊?!”随即目光又凌然地转向了床榻上,眉宇间徘徊不定,眯起的眼睛多了几分考量,一倾倾的波澜不断冲刷着心扉,分不出是喜是怒。
大夫闻言躬身道,神色再严肃不过了,“小王爷,确实是喜脉!小臣已从医三十年有余,岂会判错这么常见的症状?小臣愿以性命保证今日所下诊断!”说着便跪了下来,心中有些惶然,原来那孩子不是小王爷的,刚才,他以为……
不过,小王爷此刻的怒意却是十分的明显,那低压的张力迎面而来,差点让他窒息。
龙浩沉眉凝目,目光看着床榻,眸色更加阴沉难定。不敢置信,可是,随之而来莫名的欣喜又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隐隐萌生了一丝期待,然后又有一种堵塞盈满胸臆,她怀孕了,怀孕了……
心中的火气燃烧得更加旺盛,几乎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片片剥离成灰,更有一种抓奸在床的戴绿帽之感充斥胸口,万般情愫,如潮涌动!忽然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心情,却无法掩熄那澎湃的情绪,忽然有些懂了,或许那种心情叫嫉妒!
五味杂陈,喜怒乐纠葛不休,连他都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这么愣在原地,龙浩久久不能回神。
“呜……”床上的席容因为身体不适而轻哼了一声,头好晕,心口沉闷,传来一阵阵钝痛,让她又不自觉地双臂拥上了胸口,柳眉蹙起,神色痛苦。
龙浩这才回神,眸色一锐,就想将她身上的衣服穿回去,目光一撇,落在她平坦雪白的小月复上,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生命……
瞳中波澜一动,龙浩看了一眼手中隐约还带着几分湿意的衣衫,不作他想,另一只手半托起她的身体,帮她月兑下半湿的衣衫。随手将月兑下的衣服丢弃至床边,再拉回褪至腰际的锦被,绵绵密密地将她覆盖。
起身回首,看到那大夫早已避嫌地侧过了视线,龙浩走到碎玉桌旁,神色已经是一片的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手在桌上端起一杯茶,用碗盖撇着茶叶末子,小小地饮啜了一口。
那大夫这才侧回脸来,站在龙浩的跟前,等待他的问话。龙浩放下手中的茶杯,眸中带了一丝考量,“芗褚草的毒可解?”
“回小王爷,若只是芗褚草的毒,解毒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大夫低着头,声音里含着无限的为难。心中不禁苦笑,若是论医术,他还不及席容,那么她身上的毒至今未解,想来也有她自己的打算!那么现在,他又该如何去做?还是该等她醒来,一切再作打算吧?
“不要吞吞吐吐的!”龙浩一声呵斥道,眸子里隐约闪过几分心焦。
“是是!”大夫赶忙点头完腰道,“其实要解芗褚草针刺之毒,只要将其根部煎药服下便可。但是这也算是一种毒性相克,根部的毒性比起针刺之毒更甚几倍,只怕到时席小姐月复中的胎儿定然会不保……”
他话音未落,龙浩接下了话,话音有些呢喃,“难道她就是为了孩子才情愿饱受这种痛苦?”心中不禁在想,如此,她该是很在乎月复中的胎儿吧?那么,她是否也还很在乎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思及此,眸色又一沉,支在碎玉桌上的手不禁握拳,紧了紧之后,又是一阵压抑。
心中有些烦躁,干脆起身背过脸去,看着即将西沉的红日,慢慢地松开拳头,将双手负在背后,“那……你觉得她能够支撑到孩子出生吗?”没有忘记大夫刚才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会慢慢地累积变重,中毒之人最后可能会死于太过频繁的胸口纠痛……
“……这……”大夫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这很难说,但依臣之间,席小姐才两个月的身孕,若是再熬上八个月,前途实在不会乐观……”顿了顿话语,“就算能够熬过漫长的八个月,只怕到时也是身心俱疲,又哪来生孩子的力气?一般而言,女子产下一子,多则阵痛几天几夜,少算也会痛上几个时辰,小臣只怕到时芗褚草发病的时间早已是间隔几个时辰一次,试想……”
“够了!”龙浩还没等他说完,便截断了他的话语。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身体虚弱产子,再加上毒性发作,到时的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女子生产本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试想那般的境地,或许连男子强健的身体都难以承担吧!
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伤痛,但是更多的是阴鸷的寒光,瞬间封冻了所有的情绪。他的娘亲,就是在产下自己的之后便香消玉殒了,他的存活真是侥幸中的侥幸……
然而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他的父亲……昭王爷……
往事如潮,几乎淹没在记忆的长河之中,看似冰封冷酷的眸子深处,却是水流湍急,暗潮漩涡不断!
一翻挣扎之后,滚滚的硝烟又在瞬间隐匿,好似一种非常熟悉的收敛,曾经掩饰过无数次,瞬间,将所有的戾气都化为无形!之后,又是淡淡的神色,淡淡的眸光,龙浩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