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后:美人暗妖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蜜语

作者 : 少年杜淳

席容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窝回了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底多了一份踏实。

“有你就好了……”至少,她还拥有他,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却也不问,只是信任着倚在他怀中小憩,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他的存在,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似乎心有感应,他紧紧地抱着她,如此力道,好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真正地融为一体,此刻的他,无疑是脆弱的,那么多年来的仇恨一下子倾塌,是的,倾塌,不是宣泄,忽然不知道以后生存的目标为何了,所幸还有她,还有以后平淡的日子,还有以后一家三口的幸福,最平风的幸福,那就够了。

一家三口……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简简单单的幸福温馨……

他的孩子,一定也能够安然,思及此,眼底迷茫和冰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从未有过的轻松,如此单纯的希望。

是的,他的孩子并没有死,可是他却也不想他暴露在这一群心思深沉的人眼中,成为众人争权夺势的筹码。他的孩子不能步他的后尘,他要孩子无忧地长大,快乐地长大,没有任何包袱,即使一生平凡,但求安稳幸福就好。

她却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告诉她,告诉她他们的孩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幸运的孩子遇到了医术高明的老头子。

够了,真的够了,他的一生,已经受尽蹉跎,他和妻子已经错过太长的年华,他的孩子一生不能健健康康的,这一切但愿已成过去,希望明天只是简简单单的幸福,如此,便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得身后一声叫唤:“中磊!”话音刚落,那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左使问:“你要去哪里?”皱紧的眉头,阴沉的眸光,似乎对他的行为很不是赞同。

安中磊只是淡淡的,不答反问:“我要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他想回国,或者到别的国家隐居,不要再争夺名利了。

“你……”左使顿了一下:“你真的要离开飘渺阁?”

“飘渺阁本是你一手建立的。”他的声音真的很飘忽,平淡的眸光也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飘渺,不禁让席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是她却好似能够感受到他内心,一丝萦绕不去的压抑,一份痛苦的了然于胸,虽然都是淡淡的,却好似能够无也不入地渗入人的心扉,让人陪着他一起伤怀。

其实,昭王府至此已经名存实亡。

“中磊……”左使似状无奈道:“皇帝并没有抓到昭王爷!他……”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安中磊冷淡道:“以后他的事情再也和我无关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顿了顿,“左使,我把飘渺阁的令牌放在阁内了,你该知道它在哪里的。”

“……你所以选择离开只是因为她吗?”左使的眸光掠向席容:“就因为她,你要抛弃阁中所有的兄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安中磊没说什么,越过他的身边,擦身而过,抱着妻子,他走得头也不回……

左使站在原处,没有再去追,只是慢慢地转身,目送他们的离去。看着他不断走远的背影,眸中的阴鸷光芒一闪而过……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三天三夜的大雪纷纷扬扬,待到雪停日出,遍撒的金灿阳光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小院中,下人已经将堆积的厚厚雪层扫开,院落湿濡地面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干透了。

院落两侧红梅绽放妖娆,为这冬季的萧瑟增添了几许生机盎然,苍苍雪色中透着几分闹意。

院落内只留着一个丫环,因为贪念阳光,席容干脆让人将贵妃躺椅搬了出来,暖融融,懒洋洋,微微苍白的脸色此刻透着几分薄红,昏昏欲睡。

直到手中的东西掉了下去,她这才恍然惊醒,伸手去合回那绵绣缎子,吹去沾染得尘泥,唇边露出欣慰的笑,这缎子在掌心的触觉很是柔和,展开才发现已经初俱了婴儿小衣的形状。

半眯着眼睛,忽的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好似有个高大的身影罩了上来,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床绣绵小被已经压倒了她的身上。

“冷不冷?”安中磊帮她掖好被子,一手抚着她微红的脸蛋问道。

席容摇摇头,领口的白色裘行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娇美非常:“不冷,阳光很暖。这里的梅花真美。”每一口的呼吸都带着浮动的暗香,沁人心脾,很民惬意。

对面屋顶上白雪未化,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灿。只觉得身子变得更加慵懒了,旁侧的小炉里暖着她喝的药,热气腾腾。

“喜欢这里吗?”他干脆连着被子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席容点点头,安中磊淡淡而笑,微微使力抱紧了她,然后朝着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丫环随即会意地去倒了一碗药送上。

他接过药:“容儿,先把这药喝了,小心烫。”

席容点点头,从锦被里伸出两只手接过,小小地饮啜了一口,掌心有些热烫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反而觉得享受,汲取着其上的温度,温暖盈遍双手。

安中磊不禁失笑:“容儿,这是给你疗养身子的药,乖,一口气喝完它。”每一次,她都是这般,分明是药,为何她喝起来倒像是在享受呢?

席容看着碗中琥珀色的液体,鼻尖萦浇着淡淡的清香,嘴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清爽,每一次都让她忘了自己这是在喝药。下一刻,不禁失笑,都说雪天青梅煮酒,她则是雪天煎药,依旧惬意,若说喝药养身,她倒觉得这是一种悠哉的享受!或许,是因为心中甜蜜,有他陪伴,清幽无扰的生活,一心中的阴霾,心情也出奇地好。

可是,每一次又是乐极生悲,下一刻,眸光一暗:“夫君……”

“嗯?”安中磊下巴抵着她的头,蹭了蹭,轻应着。

她顺势倚入他怀中,声音清渺忧伤:“夫君,你再说说我们的孩子吧,他长得像谁?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容儿……”安中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忧心的无奈。其实,他并不想对着她重复一次又一次次,因为每讲一次,都是揭开伤疤一次,也让想念和忧心啃噬心扉。这不是他所愿,好不容易渐缓的心情,不愿再让那些伤痛再次席卷,但是她每一次都很执念,所以他又无奈地告诉她孩子的容貌,讲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在看到她眼底再次泛滥的黯然魂伤……

一个月前。

他带着她抛下了一切恩怨情仇,那次之后,她也再没提起那些人事,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粉饰太平,可却每晚都难以安枕,睡梦中不由自主的啜泣,午夜梦回的痛彻心扉,让她从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惊醒,痛欲断肠……

当他告诉她孩子去向的时候,她还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再三来肯定,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狂喜沾满心扉,激动得无以复加:“我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吗?”将近七个月的孩子,早产诞下已是不易生存,更何况她的孩子……

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害怕他善意的欺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痛苦便更回深沉。

他将她带入怀中,抚着她的脊背:“是的,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刘伯,是不是?”

席容点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刘伯,我相信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喜从天降,苦郁一扫而空,只是如此小心翼翼,因为惶然,因为患得患失。

“容儿,对不起,当初之所以这么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且不说孩子太弱,那皇帝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还怕孩子会再遭不幸,如此也是保护了他……”最重要的还是,他不希望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我知道的……”席容好高兴,想起那个孩子,刚出生便被带走了,没有母亲的孩子很是可怜,可是想起刘伯,又不禁放心了很多。刘伯虽然是个男了,但相当的细心,更何况自己也是从襁褓中便是他一手带大的,照顾孩子更不会是问题……

可是,她还是哭了,哭着笑,笑着哭,悲喜交加。

他抱着她,让她哭,让她狠狠地哭出来,肆意地宣泄她心中所有澎湃的情绪!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了很多,心境也好似淡然了许多,可是他依然担心着。

他知道,她一直在自责,她本懂得医术,却没发现香炉香烟含毒,以至于逝去了他们守护的珍宝。他软言劲慰,可是他心中的自责又何尝低于她?是她害她卷入这场仇恨的风波中,是他的大意,差点失了挚爱的亲儿!

心中波澜不断,思绪才有些游移:“我好想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上的毒解了吗?如今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安中磊安慰她道:“刘伯的书信你也看过了,你原先身上的毒只要孩子降生便可以轻易解掉,至于檀香里的毒素,虽然带进了胎中,但也对孩子伤害不大,所以,孩子的性命是无虞的……”

席容轻轻一叹:“小时候我总是不喜欢习武练剑,总爱喜欢流连山野,无弄花草,所以父亲便也不勉强我,只是给我一本小册子,让我照着里面学习呼吸吐纳,只是也没去想别的,没想到它今日竟然救了孩子一命……”所谓内力什么都不曾是她考虑的问题,却也因为修炼过那小册子里的内功,怀孕的时候又有他汲取她体内的毒素,一部分内力激发了她体内潜在的力量,护了孩子的精气无损。

只是虽然如此,那孩子还是早产了三月有余,身体定然不甚健康,这也是她很是挂怀的事情,还有那份想念……

当初夫君和刘伯之所以决定隐瞒她,想必也是为了怕她意气用事,更怕皇帝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不知道在她心中,最是担心的是皇帝,还是左使……

再看着似乎也有所考虑,目光低垂,含了一丝忧郁的担心,席容不禁推了推他:“夫君?你在想什么?”

安中磊摇摇头:“我在想,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去哪里安居呢?”

“……不回安家大宅吗?”她不知道他是否有这个意思,但是她真的很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有个她。

“你想回去那里吗?你不想云游四海,行医救人了?”他轻笑。

“……我能行吗?”顿了顿,她犹豫道,微弯的唇角带着一丝自嘲,她甚至疏忽到连孩子的逝去都不知道……刘伯说的对,她还是太单纯了,毒药不可怕,可怕的是难以揣摩的人心……

收起满月复的心事,席容忽然想到:“对了,前些日子皇上他宣你入宫,跟你说了什么?”果然,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即使他们决定退出那是非,可是皇帝还是找到了他们……

安中磊淡淡道,不怎么在意:“没什么,还是希望我留下帮他找到昭王爷而已,还有关于飘渺阁的事情,可惜我已经不是阁主了,不想再去掺杂那些事情了。”

“那皇上他怎么说?”席容眸中满是担心,心想,昭王爷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皇帝现在最忌惮的是飘渺阁吧!如他,怎么会允许危险到自己的黑暗组织存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此刻想借助安中磊之力解散了飘渺阁也是正常的,但若是往更决绝的地方想,她真的担心皇帝会斩草除根!

“他言下的意思是信任我,让我重回飘渺阁,他想控制我来控制飘渺阁。”安中磊摇摇头:“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我一不想在这个国家受封受爵,二不想继续夹在这波涛汹涌之中。”

席容点点头:“可是,左吏……他会解散飘渺阁吗?”偌大的组织,如今少了目标,存在对皇权对朝廷始终是一种威胁。

安中磊摇摇头:“左使以昭王尚未找到而不愿意接爱朝廷一切谈判和处置。”虽然皇帝已经给左家平反,但左使却拒绝了入朝为官,也没有表态要解散飘渺阁。其实飘渺阁的存在已经失了最初的报复目的,左使也只是坚持着对昭王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理由而不肯解散。可是以他对他的了解,或许他心中有更深远的打算吧!毕竟那么多年的发展,飘渺阁几乎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又怎么会随意便抛弃呢!

想想也真是可笑,或许当初铁血丹心,可是随着势力的不断庞大,很多东西都会偏离,即使复仇更是第一目标,可是鱼和熊掌都能够兼得,谁又愿意舍弃那世人向往的一切?

“容儿,不管这些,我只要你平安就好,我们在一起就好。”安中磊扬了扬笑脸,“容儿,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去绵远山可好?”

“真的吗?”席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真的好想念那里的一切。

“嗯!”他肯定道。

“可是……”她在忌讳什么?绵远山,即使去了,也只是随性住上一段日子而已吧!毕竟他的家不止他和她,“那安家大宅……”那里有他的小妾若雪……

安中磊伸手去抚她眉宇间的褶皱,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丫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他不禁蹙眉呵斥道:“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那丫环喘息未定:“主人,外面有个女人吵着非要说是主人的妻子,而且非要闯进来不可!”

席容闻言,身子一顿,手中的药碗差点倾翻,洒出的药汁浇在了锦被之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容儿,你没事?”安中磊问道,眉宇间有一丝尴尬,一些狼狈。

席容摇摇头:“我没事,你出去看看吧!或许是……若雪。”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安中磊敛眉道。

席容微微笑道:“我想她肯定是早就离家来南越国找你了,现下外面满城传言,她听到了些什么,也不奇怪,夫君,你去看看吧,我先喝药了。”

安中磊有些为难:“嗯,那我马上就回来。”

“好……”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席容眸中晦涩难辩,一钦而尽手中的药汤,有些凉了,可那味道,分明是甘甜的,怎么一下子变得晦涩起来了呢?

当初因为她身体虚弱的缘故,安中磊便找了这处依山傍水的沁心小轩暂居。

远离京城的风波,他们的淡然日子没过上了几天,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欲要让他继承昭王爷的王位,安中磊自是想办法进宫见了皇帝,拒绝了受封。他在自己的国家就是王爷身份,他会在乎当南越国的王爷吗?

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帝如此耗费苦心,以有心对无心,那么他们以后的路还是很难走吧?

她没问他为什么要月兑离飘渺阁,只是潜意识地察觉到他和那左使之间的微妙的关系,他既然决意离开,那必然是思虑了许久的,自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吧!

这些月来,淡淡的忧心,浓浓的却是幸福,他对她很好,越来越好……好得让她几乎忘却了一切烦恼……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藏在心底的烦恼来得那么快,她才恍然清醒,现象实就是现实,烦恼一直存在,从未消失过……

可是,她此刻不该在安家大宅吗?瞬间迷惑她是怎么会知道他们暂居于此?但是很快地想想也不奇怪,满城的风雨沸沸扬扬,若雪若是有心,找到他们也确实不是难事。只是,往昔的萧瑟又迎上了心头,阴郁挥之不去,患得患失间,心情犹如蒙灰。

她还曾听说,安中磊后来再娶的妻子,在过门三天后就在自家花园给毒蛇咬死了,席容知道这肯定不是意外,因为她曾经就……那么她这次前来,会不会又对她施于毒手?

再一次的迷惑,再一次的纠葛,她蓦地觉得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虽然真的只是小小的一会儿,可是席容却觉得很是漫长。

掀开身上的锦被,阳光依旧灿烂,却忽然觉得寒气摄人,身体微微一个颤抖,身边的丫环机灵地跑到内室帮她拿了一件淡雅乡梅的披风披上。

脚步有些踟蹰,或许她也该出去看看,可是直觉的又是如此抗拒。

若雪知道她现在留在他的身边吗?如果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出现,她又是怎么样的反应?如果知道,那么她又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上门而来?难道一点都不怕她将往日的事情悉数说出吗?

心头有些闷,可还是决定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许久,安中磊才赶到了这边:“容儿。”

“是她吗?”席容问道。

安中磊点头,“嗯”了一声。

“是安家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了这里,她最初就知道他在这里?毕竟当初,她和他相遇也只是偶然!还是有别个有心人将她接来了?

“若雪说的模糊。看她脸色苍白,却又不肯让我找大夫,我便让下人先送她去西边小屋休息去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哦。”席容点点头,看他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而她自己心中藏事颇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起她也是怀孕了,到现在,应该也是大月复便便,就要临盆了吧?不管怎么说,虽然她不喜欢若雪,但是孩子毕竟无辜,想了想,她说道:“夫君,还是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大月复便便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路上定然鞍马劳顿……”

安中磊闻言,眼底尽是疑问:“大月复便便?什么意思?”

席容一顿,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猜想难道若雪已经生了?九个月多的孩子也许早就已经生下来了。又或者,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这才想起来,如果诚如夫君所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她,那么他就该知道那并非他的孩子,那么若雪又怎么会如此昭然登堂入室呢?

顿时有些语塞,心中多了几分挣扎,其实他最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吗?

安中磊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禁担心道:“容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摇摇头,中介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想着是否该坦白。

“那就是有话要说?不许皱眉,有话就说,我们是夫妻,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她苦笑,这话就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才不能跟他说!他是否会误会她的居心?他是否觉得她是起了嫉妒之心?

随即又自己摇摇头,她该坦诚一切的,如果他不相信她,如果他连点信任都不能给她,那么他和她之间又怎么会走远呢?

他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风:“好像起风了,我们先进房去吧。”

席容摇摇头,让丫环先下去,院落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她转身看着他,试着开口道:“夫君。”

“嗯,我在听。”他倒是好整以暇,从另个小炉子上提了小酒壶,径自倒了一杯小饮。

看他如此惬意的模样,席容不禁叹息了一声:“你好像对若雪的一切态度都很平淡。”不是毫不在意,却又不追问,不探究,任其自然。

安中磊淡淡道:“看她狼狈的模样,我原先有些担心,但是她没事就好。”

这算关心,还是不关心?席容问道:“在夫君的心中,若雪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呢?”

安中磊这才看着她,看到她眉宇守的那份严谨认真,不禁顿了顿,原先对若雪,她真的是在乎的。心里冉冉升起一丝甜蜜,他道:“人都会变的,我并不了解她。”

“……”原来他也知道这个理呀!

安中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执起她的手无意识地握在手中把玩着,随即说道:“其实在我心中,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怎么去在乎,只是照顾好她便是了!”

“……”是吗?席容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所以便不管是否是条食人鱼,便随意地将她和自己放养在一起吗?他倒是安心,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或许……”安中磊不禁蹙眉看她:“或许容儿你比我更了解她?嗯。”随即一声叹息:“我不知道若雪怀孕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孕,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能够接受她,还有那个孩子。”

席容一愣,他竟对若雪有孕之事如此淡然:“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为我牺牲了性命,所以我娶她只是报恩,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在乎,也从未想过去用这件事情来伤害她,你明白吗?”他淡淡道。

“原来如此……”席容心底有释然,可是却也有着难以释然的纠结,可是名分既定,后悔早已无补于事……“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情,那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那是你的妾,随你吧……”这就是他们要为彼此的冷漠而付出的代价吗?

他心底有芥蒂,可脸上还是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好浓的酸味。”说着又不顾她反抗地从背后搂紧了她的腰身:“娘子吃醋了?”

席容摇摇头:“我才没有。”不是醋,不是酸,是觉得苦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答的太快,是因为心虚,回答的声音太响亮,是因为掩饰。”他笑得意,随即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的亲昵不禁让她羞红了脸:“你……不要……”

“我怎么了?”他逗弄着,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干脆一把板正她的身体,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羞赧的双目,如花的娇颜晕染着无限的旖旎风情,受不住诱惑,心念一动,他吻上了她的唇瓣。

索求,激吻。

不知何时,他拉着她躺回了贵妃长椅上,辗转的唇瓣渴求着,唇齿相依,双舌相戏。

她的娇羞是他强力的春~药,她的微微呻~吟是他魂梦萦绕的渴望,濡红的双颊,微醺的眸子,让他加深了这个吻,欲罢不能。

娇妻在怀,柔媚妖娆,他只觉得全身火热难当,禁欲许久的身体里潜伏许久的野兽冲撞着,几乎就要破匣而出。

有些粗鲁地啃咬着她的唇瓣,流连着她得腮,鼻尖充斥的热气喷薄,眸中那簇火焰燃烧得更甚。

闭着眼睛,席容喘息不定,忽然觉得胸口一凉,这才稍稍平复了她的迷乱,蓦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白云地漂浮着,金灿的阳光也瞬时变得剌目,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去推拒他:“夫……夫君……”天,他们在干什么?好羞!“呃……好冷……”

她蓦地推力让他一怔,她的话语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眸中欲色未退,理智却已经回笼了五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拉开了她的衣襟,扯掉了单衣一边,露出的半个肩膀纤柔白皙,因为微微寒风而起了战粟,就连背后的肚兜带儿都被扯了下来。

“我……我自己来……”意识到他伸手而来,她不禁急急道。

“不要动。”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热气哈在她的肩上,让她整个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即僵直不动。

安中磊不禁失笑,一手快速地拉过外袍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再双手环着她的肩膀,帮她系好肚兜的带子,然后干脆下颌支着她的肩膀,让呼吸慢慢地归于平静。许久。久的让席容觉得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他说道:“容儿,这对你重要吗?”

声音沉沉的,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席容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在问什么,蓦地又想起他刚才的话,他是在问若雪的存在与否对她重要吗?她该怎么说?她什么都说不了,他有他承诺的负担,可是她也骗不了自己,这一点对她而言,确实很重要!可是,这是惩罚,如果她决定与他一丐,就不得不一起失道寡助这个惩罚……

“……为什么不说话?”他心底有些悬。

“……我能说什么?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的声音轻轻远远的,带了一丝无奈的涩然。

他坐正了身体,双手依然握着她的双肩,声音淡定而坚决:“当然是说你心中所想的话,真心话。”

她看着他:“你不会弃她不顾。”

“可是我需要你的答案。”他蓦地笑了,心底无奈地叹息,“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因为在乎所以在乎,他该是欢喜,可是他也不能无缘无故抛弃一个无辜的女子,更何况还有一份责任在肩上……

“……”是呀,她这般的反应便是那个答案,可是知道了又如何?顿了顿,她才问道:“这重要吗?”

“只要你所想的,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他道。

“……”可是这无法改事实。

看她凝睇着自己,漾动的眸光暧昧不明,他又笑道:“是不是很感动?”

“甜言蜜语。”

“肺腑之言。”

“巧言令色。”

“诚挚恳切。”

“好话谁都会说!”

“自然是说到做到。”说着又偷了个香,随即拉起了她:“走,我们回房去!”

席容任由他牵着手,唇边的笑还是僵硬,她对他很重要,但是并不代表着,别的人对他不重要……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呵斥道:“站住!”

两人转身,只见若雪踏着大步凌然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眸中带了无限的幽怨和委屈,她的形容苍白憔悴,声音更是怨恼:“中磊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若雪,我不是让人送你休息了吗?”安中磊不禁蹙眉头:“你脸色不好,我还是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要!”若雪摇头,身前伸手抱着他的臂膀,“我要你陪我一直,我还以为你很忙,原来是来这里了。”

“容儿产后虚弱,我自是要好好照顾她。”

“产后?她生孩子了?”若雪讶然,随即目光投落席容,只见她面色红润,唇边嫣红,甚至还有些微肿,目光往下,看到一串暧昧可疑的红痕。好自是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心中更是不平了起来:“中磊哥哥,我也身体不适,现在就有些头晕目眩,而且睡觉的时候手脚发凉,为什么你忽然间被我那么清冷了呢?你说你会照顾我的。你说你答应过我爹娘,这辈子你都会好好照顾我的!”

安中磊有些无奈道:“不要闹了,我没有要丢下你不管。”

“你偏心!她是你的妻子,难道我就不是了吗?”眸光一转,凄怆的神色变得张狂:“肯定是你,你这个狐狸精!是不是你跟中磊哥哥说了我的什么坏话,不然他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眸中满是戒备。

“……”席容顿时无语,狐狸精?好像她才是原配夫人!

安中磊蹙眉呵道:“不要胡闹!我马上让大夫帮你看看。”

“中磊哥哥,你对我凶,你为了她对我凶!肯定是因为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不要相信,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安中磊神色瞬间变得凛冽:“你说她该胡编乱造些什么?”

“我……”若雪一顿,目光变得狐疑,难道她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哼,反正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孽种!她……”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安中磊满面怒容,一个巴掌已经落下:“住口。”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辱他的妻子,更不允许有人污蔑那个已经逝去的孩子!

席容一愣,没想到他会出手,瞬时有些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若雪只觉得眼前冒着星星,差点晕倒,脸色又白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打我……你为她而打我?骗人,你骗人,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那次你找到我的时候,你说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可是现在,你竟然亲手打我?我……我恨你!”昏沉的脑袋让她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原本以为嫁给了他就可以一切无忧,没想到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潜入安家大宅,设计威胁夺走了一切……

“对不起。”他有些内疚,“但是你不该污蔑容儿和我的孩子。”

“哼,我根本就没有污蔑她。中磊哥哥,你当时不在家,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来龙去脉。”若雪狠狠地瞪着他:“她和人私奔了,我好为她收尸,却不想她根本就是诈死月兑身,中磊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可是,我相信她。”安中磊淡淡道。如果这一点他都不能信任她,那么他和她之间,真实存在的情愫到底有多少?而且以前的种种,还太多的疑点。她若真是耐不住寂寞,何须要苦苦熬了三年整。但是眼前的若雪,他心中因为有些猜疑,因为她闪烁不定的目光,因为她凶悍的无理取闹。或许对她,他是真的不了解呢!

“你脸色不好。”席容看着她,只见她脚步微微踉跄,她上前扶住了她:“我先帮你把脉吧。”

“不要。”若雪却猛地推开了她:“你不要碰我。”眸中的戒备不言而喻。

安中磊顺势搂过妻子:“既然不愿,我让人送你回去。”

若雪眸色一闪,恨恨吼道:“不用你们管。”然后哭泣着跑了出去。

席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夫君,你不去看看吗?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她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安中磊若有所思:“容儿,你不打算告诉我来龙去脉吗?”

席容一顿:“你以前一直没问过,不是吗?”

“我以为你不想说。”自从坦诚了彼此,若雪终是他和她之间的间隙,彼此都有意去避开她,可是如何避得掉呢?

“何以见得我现在就想说了呢?”席容淡淡道。

“你刚才不是一直想着该怎么告诉我吗?”她适才的局促,他并非毫无察觉。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信?”席容看了他一眼,勾起的唇瓣含着淡淡的自嘲:“而且我想,你之所以能够找到我,应该有些知道那来龙去脉了,我倒想听听你的版本呢。”他如此费力接近自己,想当初也该是去探查过,自然对以前发生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认为了。

“……对不起。”他歉然。

“呃……”席容一愣,“为什么忽然之间又说对不起?”果不其然,那时候还是误会了自己吗?不禁一声叹息,不过那,他选择相信什么她都不该怪他,因为彼此,真的太不了解。

安中磊凝睇着她:“容儿,说实话,你有怪过我吗?”

席容一怔,随即摇摇头:“没有。”很淡定的口吻,随即转过脸去,看着天边的红日,彼此的错,她不会强夺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看着她的侧脸,安中磊不禁心中叹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不怪,而是无奈,所以不怪:“那如果我现在把你和若雪留在这里……”试探性地问道……

席容猛地回头瞪他:“你……”这就是他的决定吗?或许她真的很自私,她很不喜欢他的决定,很不喜欢……

“你会怎么样?”他坚持问到底。

“我……我心底想说的是,我更希望你能够看清楚她,希望你不是以丈夫的身份去照顾她。”席容看着他:“我很自私,对不对?”此刻,竟然很庆幸,庆幸着若雪是这样一个人,所以谁都有理由弃了她,不禁自嘲一笑,因为自己此刻的想法。

“所以,你还是容不下她,对不对?”安中磊眉目一沉:“如果我坚持将她留下,你会恨我吗?”

“或许,你还没有懂得我的话。”席容淡淡道:“不过,容不下,这三个字是对了。”不论是谁空不下谁,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若雪。

“……那你会怎么办?”他问得有些艰难。

“你之所以这么问,就已经代表着你心底已经有决定了。”曾经,她想着去包容,或许事情会有更好的结局,只是那个人是若雪,事情到了眼前,她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容儿,就算是为了我,你就不能……”他还想说些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自看清楚……”席容心底有些苦:“你要照顾她,我随你,但是如果你非要将我们留在一起,或许你只会失去我……”

“你还是选择离开我?”他心底一惊,抓住她的手:“只是因为若雪?”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误会了,她却也不想解释,只是摇摇头:”不论怎么都好,或许是这个结局。“”不许。“他狠狠地将她拉进怀:”即使恨我也好,我都不许你再离开我了。”

鼻子撞到了他的胸膛,席容仰首看他:“你很霸道。”声音有些幽幽的无力……

“对,因为我在乎了。容儿,你是我的妻子,不许再逃离我。”他加重了搂着她腰身的双臂,紧紧地锁在怀里,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席容不禁失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哦!”

“我不会再给你逃离的机会了。”他狠狠说道,似威胁,更是警告自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尖萦绕着他的气息,席容喟叹了一声。

阳光依旧灿烂,渐大的寒风涩涩,带起梅花一片簌簌。

“风大了,我们进房吧。”他牵着她的手,紧紧地。

“嗯。”她点点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这辈子,他就会这么牵着她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份感觉,来得太迟太晚,他不想放弃……

至于若雪,他或许真的不了解了,心底决定了且走且看,若是不行,他想他该换一种方式去照顾她……

不论是谁,他都不想让他再破坏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皇帝也好,若雪也罢,哪怕是他的弟弟中杰……

这条路那么坎坷,如果注定有所辜负,那么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厚厚的积雪渐渐地化了,只有遥看远山之时才能看到山头堆积未化的皑皑。

这些天,天气阴阴沉沉的,一如她的心。

叹息了一声,只觉得鼻子堵塞得难受,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席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

前些天贪着阳光,这身子却也因此着了风寒。

这下可好,苦药一碗接着一碗,却不见这风寒有好点的迹象。

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看到房门准时地开启,看到安中磊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赶紧抿紧了唇角。

“容儿,喝药了。”看她一副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模样,安中磊不禁失笑,眸中却闪过一丝心疼:“好了,乖乖地喝药,蜂蜜水我也端来了。”

席容摇摇头:“夫君,这药喝着对我的身体好像也不怎么有用,我想只要我出去走走动动,出出汗,这风寒肯定马上就会好了。”

安中磊闻言,不禁蹙眉驳回:“不许再出去,不然风寒回重了怎么办?”

“夫君别忘了,我也是懂得医术的。这野真的好闷,我都觉得快喘息不来了。”她拉着他的一只臂膀道。

安中磊还是不依:“外面风大,容儿,如果你觉得房里无聊,可以看看书。”

席容摇摇头,心底有个想法:“我不想看书……”

“那你想做什么?伤害身体的事情我不允的。”安中磊严肃道,心底明白生下那个孩子对她的身体还是伤害太大了,如今一个小小风寒便折磨她至此。

席容笑了笑:“那我们就不去外面吹风,换个房间总可以吧?”

“嗯?”他看她柳眉间淡淡的娇柔,因为流转的秋水眸光而一扫之前的萎靡,安中磊有些心动:“那你想去哪里?”

席容想了想:“夫君的练功房。”

“你去那里做什么?”他有些讶异。

席容想了想,说道:“夫君教我练功可好?”

“练功?”安中磊一顿,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练功很累,而且你的身体又不好,我怕你受不住。”

席容摇摇头:“我又不想打赢谁,只是想动动身体,出出汗,不仅风寒会好得快些,或许我的身体会强健一点:”不想永远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你当时不说我以前练的内功甚深,如今我也只是想学以致用,我想一来学会调息护体,二来也不会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安中磊觉得这个办法甚至好:“也好,只是,练武终究还是辛苦……”

“不怕的,那么多疼痛都熬过来,只是辛苦一点,更何况这个辛苦还有报酬,有益无害的……”看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模样,席容不禁揶榆道:“夫君,可是在嫌我烦,而不想要我这个徒弟?”

“你呀……”他莞尔,“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若是这般能让你身体好些,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夫君是决定收下我这个徒弟了?”她笑得灿烂。

“嗯。”他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药还是要喝的。”

席容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不可以不要喝了?我保证我的病明天就好。”

“不行。”他好笑地看着她,“只要你一喝完,我们马上就去。”

席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地接过药碗。

“快点喝,不然凉了更苦了。”

“好嘛,喝就喝……”她看着碗里浓稠的黑汁,闭了闭眼,一饮而尽,直觉吼间嘴里全都是苦涩难闻的味道,她马上捂住了嘴巴,几欲作呕,真的厌恶了药汁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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