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蓝陵倒不以为意,神色淡淡的,由着他的情绪,只是眼底最深处有一抹森森的冷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酷无情。
“到时你就知道了。”男人笑着,冲淡了他今晚反被算计的狼狈:“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输。”
蓝陵不屑地掀了掀唇:“多说无益,开始吧!”他并未答应什么,心底一片清冷,不论比武如何,他决计不会再放虎归山了。
承诺守信,他会。但也不是不懂曲折应变的人,不想因为今晚的意外而让眼前这群流荡之人继续祸害乡里,不拖沓不悬宕!更不会因为肆意的要挟而承诺什么!
男人将席容甩给了身边的人,随即抽出宝剑,迎战。因为一旦这个女人不够筹码,那么他们势必没有还手之力地被处决,不若单挑一战,若是能够亲手杀掉他,那么也了了心中的宿怨。
犹如雷厉风行的过招,带着不顾一切的仇恨,每一招都是厮杀,男人招招往对方致命处而去,蓝陵比他轻巧,射过之余,攻守相宜。
渐渐地,男人有些急了,眸光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狠狠地剌过一剑,蓝陵自然是出防攻,却不想他剑锋一转,由猛到随意,轻轻划过蓝陵的衣衫,带出一丝殷红沁血。
下一刻,蓝陵便知大事不妙,因为流出的血液颜色转深,很快便成了黑色。他脸色微微一变,却丝毫不犹豫地斩杀了眼前正笑得得意的男人!随着他倒下,那笑脸便在他的脸上凝固。
他身后随侍的属下很有默契地上前,很快便将还未回魂的贼人擒下。
席容一怔,那汩汩而出的血色让她顿然清醒,月兑身之时,快步上前:“你怎么样了?”想了一下,转身去倒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搜寻解药。
蓝陵支起身子道:“不要找了,他原是要与我同归于尽的,你又怎么找得到解药。”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顿了顿之后,随即移了开。
席容心想也是,于是抓起他的手为他把脉,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子给他:“你先吃了这个!”
蓝陵凝睇着她,看着躺在她掌心的药丸子,似乎有些犹豫。
“你快吃呀。”席容催促他。
为何她此刻看起来丝毫没了芥蒂?毕竟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而放任了她的危险,虽然她进营帐一举动完全是累赘之举,但是想到她是为了他在不顾性命之危,心底便泛起一丝丝涟漪,浅浅涤荡着,不能自己。
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席容心底有些气恼,随即亲手将药丸子塞到他的嘴巴里:“吞下。”
看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的心中才放松了一些,这毒药虽毒,却也普遍,幸亏及时,这药便是刘伯送与她带在身上的。至于她,伤身必然,但是只要以后慢慢调养,还是与身体健康无碍的。
她仰首,见他好似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沉默着任由属下扶着离开,随行的老大夫跟上。
看着他进帐,席容想跟去,却又摇了摇头,算了吧,都怪她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若不然他或许不会中毒受伤。或许她该离开了呢!
只是此时此刻,经过一番挣扎,她确实是狼狈的很,身上半干未干的血迹着实让人作呕,想起刚才杀的人,不禁微微一颤,也不知道是夜风的沁冷,还是心底的寂寥,转身,顺着原路回了去最初的药帐。
却不想在她缓步回去之后看到一个早已经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看到她回来之时,低头说道:“姑娘,这是将军命我送来的衣衫,他还说若是你想净身,可去后山的温泉洗浴,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的。”心中还是微微诧异她是女子的事实,不是微微上下打量着她。
席容感到有些尴尬,只得支吾着点点头:“你代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好。”男人憨憨笑了一下,随即离开了。
席容抱起放到一侧的衣衫,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很干净的衣衫,想来是新的,顿了顿,转身往后山而去……
草草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药帐便看到老大夫来整理药材了。看到她进来,老大夫笑眯了眼:“没想到你是个女子。”
席容看他如此友善,点点头,回了他一个笑:“嗯。”
“我有个孙女也是你这般的年纪,只是她胆子很小,定然不会像你这般无惧,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那么勇敢……”老大夫慈祥地看着她。
席容有些自嘲:“大爷你说笑了,我也只是一时急昏了头,不过匹夫之勇罢了,结果倒好,不但没有帮到将军,还连累他中毒受伤,是我的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为了将军不顾生命之忧,将军虽然面色冷然,且不多言多语,但是我想他心中还是动容的……”
席容不怎么想听这些,她并觉得会如此,于是转移话题道:“将军他没有危险了吧?”
老大夫点头:“没有大碍了,只是不知道姑娘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席容随意道,不想多做解释:“嗯,偶然得之的药,如今能帮上将军,也算是万幸了。至少,我以后不会因此而歉疚不安了。”
老大夫想了想:“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是谁呢?我当初也在想将军之所以带你回来,你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席容摇摇头:“我真的只是将军不小心救下的人罢了。”
“不会吧?”老大夫摇摇头:“我可看到将军在知道你进入营帐之后的神情,在边关,将军向来指挥淡定,从来不会因为听到一个消息儿脸色大变。”
“是吗?”席容也只是笑笑,心底忽地懂了,想必他是真的早就认出了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他似乎真的没有出手帮她的意思,他恨她吧,毕竟是她害苦了他的妹妹,所以并没有打算救自己……
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太多的意外,还是决定离开好了。
天一亮便走了,意外地,并没有人来拦阻她,蓦地想起蓝陵带她回来之时曾经吩咐离开随她,不用阻止。
这样很好,席容松了口气,可是迈出了营帐,却有种不知道走去哪里的感觉。流浪的心情,她时常有了怀疑,曾以一度向往坚守的行走天涯呢?原来一颗心可以那么空……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他,想念他的怀抱,贪恋他的温暖,依恋他给的柔情……
转而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早已归依了另外一个女人,心底还是不信,不愿意相信……
干脆重新将自己伪装了最初的模样,黑黑的,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很不惹眼,策马朝着帝都的方向奔驰而去,心底那一份焦灼,不可言喻。
接连几天的赶路,她倒是学会了也习惯了骑马。
到了帝都城门口,席容停下了马,心底有些犹豫不决,或者说害怕更为恰当,若是他真的忘了她……
若是遇到了他,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无法了不愿想象他怀中依着另外一个女子,他倾尽的温柔,她或许会巧笑倩兮。
若雪……
席容心底顿时有些了然,她不知道若雪在这段变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可是也该知道她当初的转变或许只是打消所有人的戒心罢了。如今,她顺利地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这一切似乎没有余地让她去想象,因为她看到城门口戒备森严,似乎在盘查什么,尤其是对来往人物面相查看极严。
破坏听得旁人窃窃,这才知道,这是皇令颁布的,似乎在找什么人……
席容心底自有芥蒂,就在她举步踟蹰不前之时,身后蓦地传来一阵阵马蹄和车轱辘声,不禁回首,随即拉了拉马缰,退到旁侧。
那是一支押镖的队伍,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长得儒雅干净,骑的也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手执宝剑,虽然风尘仆仆,但是气质如他,竟能如此闲散而悠然,倒一点都不像是天天疲于赶路的样子。
席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因为那面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很快地,那人经过她面前之时,也发现了她的打量,不禁一顿。